第 44 章
大年三十早晨，全家睡懒觉，睡到自然醒，何华起得最早，给火炉里塞几块碳，屋子里慢慢热起来，端着碳盆去装碳，冬天买了四吨碳，全部堆在院子角落里。
家里烧炉子取暖得用碳，店里蒸包子得用碳。
王霞起来之后，简单收拾点早餐，熬粥热饼子。
何烁比何意起得早，起来坐炉子边上烤火背单词，他英语仍旧是弱势学科，趁寒假补一补。
何意睡得手脚发软，睡饱的感觉真舒服。
王霞没有催着喊着让两孩子写作业，倒是孩子自觉，何烁背单词背英语课文，何意写寒假作业，偶尔翻翻初三课本，为何烁出几道题目考考他。
王霞问：“晚饭在老二家吃，咱带点啥过去？”总不能空着手。
老两口没意见，二叔两口子不一定没想法。
何华拉开冰箱：“做个啤酒鸭，板栗炖鸡，再炒个素菜，拌个凉菜。”二弟应该准备牛肉跟鱼肉。
两口子在厨房叮叮当当剁鸭子跟老母鸡。
何意出来透口气，站在院子里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走到厨房门口：“妈，我中午不吃饭，别做我的份儿。”要留着肚子去奶奶家吃大餐。
王霞头都不回泼凉水：“想的倒是挺好，这些菜是要端到奶奶家晚上吃。”
“这会儿就是想吃也没有。”
何意偷偷撇撇嘴。
四点半左右，王霞何华端着菜去老宅：“在家好好学习，不许看电视，六点左右来奶奶家吃饭。”
心里知道孩子自觉，嘴巴上忍不住想唠叨。
何意何烁：“知道了，知道啦。”
王霞将菜放在厨房桌子上，看见何军剁肉馅，问：“晚上要包饺子？”
何军：“哥嫂子你们来了？妈想吃饺子。”饺子不在年夜饭的计划里，老太太想吃，拗不过。
王霞利落地洗手：“春花呢？我看院子里也没有。和面了吗？”
何华看见灶头铁盆里有萝卜，拧干萝卜水分，剁萝卜。
红红火火的忙起来，李春花系着围裙进来：“嫂子，你们来了啊，我刚去喂牛。”
两家是邻居，六点左右，何意没有闻到隔壁传来香味，肯定地说：“晚饭还没好，等等再过去，先别穿外套。”
何烁脱下已经穿好的外套，二叔家两个堂弟，比他小五岁，还是小学生，玩不到一块。
还不如在家多背几个单词。
二叔家饭香味儿贼浓烈，何意在房间都闻到了：“哥，可以去奶奶家了，饭好啦。”
“狗鼻子都没你灵！”何烁重新穿上外套。
“爷爷奶奶新年好。”何意何烁异口同声给两位老人拜年。
老两口不到六十岁，身体硬朗，平时很少生病，这会正围在炉子旁边喝茶。
见到大孙子大孙女，奶奶高兴：“咋看着瘦了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王霞不给你们饭吃？”
何意听着别扭，她不确定是自己敏感还是奶奶真的对妈妈有意见。
“我妈每天换着花样做饭，我哥每顿能吃三大碗饭，我吃两碗。”
老太太想了想，长叹一口气说道：“肯定是王霞做饭没有营养，你们吃了就拉，长不胖。”
何意不得不感叹婆媳关系难处，奶奶硬找的理由很荒唐，却是她认为的真理，不管有没有科学依据，只要能在儿媳妇身上找出问题，哪怕听着荒诞的理由都是正确的。
何烁张了张嘴，想为妈妈辩白两句，被何意拦住了。
“为什么阻止我？”何烁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压低声音问何意。
“老人家很固执，想法不容易改变，可别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一会要吃团圆饭，奶奶一生气说不定会在饭桌上找茬。”
大过年的......
老太太看见大孙子咬耳朵：“你们说什么呢？让奶奶也听一听，好久没跟你们聊天了。”
何意敷衍：“我刚才给我哥夸年夜饭呢，说今晚的饭肯定最有营养，鸡鸭鱼牛应有尽有。”
老太太满意了，咧着嘴笑，一口牙掉了一大半，剩下的仅有的牙齿微微泛黄，看着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今天的年夜饭可是我点的菜，你婶负责做饭，她手艺好，你们多吃点。”
何意勉强的笑笑，她不记得上辈子奶奶跟妈妈关系咋样，两人不常处在同一屋檐下，她那时候也小，等她高一的时候，奶奶就病逝了。
她可以确定，这辈子奶奶跟妈妈关系不融洽，跟二婶应该挺好的。
“开饭了！”
厨房传来的喊声拯救了尴尬又无聊的何意，麻溜跑到厨房端菜。
“二婶，今天的饭闻着就香，颜色搭配的也好，简直色香味俱全。”
何意不着痕迹的彩虹屁哄得李春花眉开眼笑。
“一段时间不见，小意嘴巴又变甜了，好吃就多吃点，吃光了我才高兴。”没年过年剩菜多，吃三五天才能吃完，她讨厌剩菜。
家里没有几个人喜欢吃剩饭剩菜。
一张长桌，摆得满满当当，两家十口人围坐在桌子旁，必须坐紧凑一点，否则挤不下。
老爷子先说几句吉祥话，然后开始动筷子。
何意没想到老太太再次提起了补充营养的话题，她以为这个有异议的话题早结束了。
老太太给何烁夹一块鱼，又夹了一块鸭肉，满脸慈爱地说：“好好吃，多吃点，补一补营养，看我大孙子瘦的跟麻杆似的，你家饭菜要是没油水，就来奶奶家吃饭。”
比刚才说得更过分，就差直接说王霞虐待何烁。
王霞好似习惯了老太太的挑刺，面色不变的吃鱼肉，咽下去之后评价一番：“这鱼的油水确实挺足，我看着厨房里放着的油桶，还是华子送过来的。”
老太太吃着凉菜，差点被王霞的话呛住，从老大媳妇刚进门她就看出来是个好相处的，奈何儿子硬要娶。
看看，她当初说过的话应验了吧，以后有老大受罪的时候呢。
何华预见老太太接下来的动作，夹一块鱼放老太太碗里，老太太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又是相同的小伎俩，上次吃到大儿子夹的菜也是她跟王霞发生口角，每当这个时候大儿子总是格外的孝顺。
在何华意识中，方法有用就行，能制止老妈跟老婆拌嘴就好。
何华给老太太夹菜之后，又给王霞夹菜，夹的是啤酒鸭：“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附带一个笑脸。
老太太看着大儿子不争气的表现，气得心口疼，自从老大娶了王霞，跟她不亲近了，肯定是王霞撺掇的。
何意见证了端水大师何华的杰作，叹为观止，她爸是懂相处之道的，在化解婆媳矛盾方面有着资深经验。
何老爷子跟老太太最先放下碗筷，吃饱了就开始打盹，何华给四个孩子说：“快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一会爷爷奶奶要睡觉。”
何意跟何烁四目相对，不知道谁先开始。
往年都是何烁先开始，按照年龄大小，今晚，何烁没动弹。
何烁：“今天小堂弟先给爷爷奶奶拜年，咱们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拜年。”
两个小学鸡一个接一个噗通双膝跪地，DuangDuangDuang磕头，站起身之后，何意发现两人脑门泛红，可想而知磕头用了十足力气。
何意左腿先跪下，右腿跟上，磕头也是轻轻的，稍微有点响声，没有两位堂弟磕得响。
何烁跟何意差不多，没有死磕。
老人扛不住，受孙子拜年之后去休息。
剩下的人继续吃饭，三个半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年纪，两个中年男人饭量也大，热菜毫不费力吃完了，就差舔盘子。
李春花瞧见只剩凉菜，憋着的一口气顺下去了，凉菜好打整，一会守岁也可以吃，都不用加热。
何意陪王霞李春花洗碗筷收拾厨房卫生，半道回到客厅喊何烁过来帮忙。
李春花羡慕：“大嫂，你家两个都能帮上忙了，不像我家两个臭小子，整天只知道瞎跑疯玩，从没想过帮我收拾家里。”
两个皮小子不在家里造作，她谢天谢地。
“你家两个才上小学，还小呢，我家两个都大了，到懂事的年纪了。”
李春花一想，她家老大都比小意小两岁，十岁左右正是贪玩的年纪，心中郁气消散。
四个大人凑一桌打麻将赢钱，一次五毛，图个高兴，打着麻将聊着天，围绕孩子成绩聊天。
李春花先说了两个孩子期末考试不及格，又问王霞何意何烁成绩咋样。
王霞笑得自豪：“两个成绩都挺好，女儿年级第一，拿了三好学生跟进步之星，儿子成绩进步很大，拿了进步之星，班主任还夸了一番。”
李春花心里不是滋味，有点嫉妒嫂子好命，有点恨铁不成钢，自家傻儿子光知道玩儿玩儿玩儿，跟别人家的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心里默念今天三十，不适合打孩子，忍住收拾孩子的冲动。
四个孩子坐在沙发上分享爷爷奶奶给了多少压岁钱。
联欢晚会倒计时，三十结束，初一开始。
孩子给四个大人拜年，都得到了红包。
送走大哥一家，李春花伸手：“压岁钱拿来，妈妈替你们保管，开学后当零花钱。”
何腾手背后，红包藏起来，控诉道：“妈妈骗人，压岁钱给你，你不会还给我们的！”
李春花手痒痒，咬牙切齿的说：“给不给？”
妈妈生气，何腾不敢闹腾，乖乖上交压岁钱，小弟有样学样。
李春花拆开红包，三块和十块：“三块钱的红包谁给的？”
“爷爷奶奶。”
“你爷奶给哥哥姐姐给了多少？”
“何烁哥10块，何意姐5块。”
老两口给大孙子各10块，大孙女5块，她跟何军给侄子侄女各5块，一共发了50块钱的红包，自家孩子只收到了来自大伯大伯母的40块。
亏了！亏了！
“你爷爷奶奶就是偏心何烁何意。以后多哄着点老两口，多问他们要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