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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之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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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便住进一处空置的院落,待管家离开后,他们关上院门,张宜枫拿出乾坤袋里的一丝灵力,介绍道:“此物便是我在梅小姐识海中发现的,我怀疑所谓顽疾追根究底原因在它,以凡人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灵力的入侵才频频引发疾首之症。”

可是究竟是谁将灵力引到她的识海?要说是意外,但凡灵力在她体内游窜都比在识海更有信服度。要将灵力逼至凡人的识海,需操作人的全神贯注,不是故意为之才有问题。

施弥回到屋内,眉头紧蹙在想另一件事,该如何杀一个鲛人,这可并不简单,她还需叫上其余人一起。

可用什么说辞呢?施弥正垂眉丧气之时,面前赫然出现依次浮现四个大字:她在府中。

施弥错愕起身,神色张皇打量着四周,确定除她之外并无他人,随即将视线移到半空上,凝着字体若有所思。

字面意思是霓裳在梅府。

妖怎么会在梅府?并且他们几名修士都不曾感受到妖气。实在让人疑惑,不过她猜应是那抹游魂提示于她,如今也只能相信。

施弥打算出去探探路,刚走出院门,旋即想到一个人有些不保险逐想到另一个人,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走到一间房前叩门,开门的人见到是她,眼神一滞。

她故作惊慌扑进他的怀里,“随深哥哥,我看到有一个黑影蹿过,你与我一道去看看可好?”她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随深僵直着手脚应好。

他带上门与她一道出了院子,接下来都是施弥拉着随深走,“随深哥哥,这边这边。”

她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埋头瞎找试错,路过院里的护卫时,大摇大摆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也不会阻拦,想来是府上暂住的大夫太多了,管也管不过来,一路过来都碰上好几位郎中。

不过护卫会摆着脸色说:“二位切勿走进东院。”一副话到为止的表情。

“为何?”

他们不会回答,一致往其它方向巡逻。

施弥与随深对视上,一同转身往东院方向走。

东院相比起西院更为偏僻,人影都不见一个,与西院相比,东院有一处湖,湖水清澈倒映出澄净晴空。

他们穿过湖心的亭子,随着越往里走雾气越浓,拨去云雾其后的妖气逐渐显露,终点是一间竹屋,妖气浓郁,看来是一只大妖。而且湖里的水并非普通的湖水,可掩盖妖气。

不等他们出手,里面的人先动起手,房门向外推开,强劲的妖力迎面朝他们袭来,施弥往旁边一闪,凝着空荡的门,一道人影从里出来,见到那人的脸时,她的眼睛蓦地睁大,竟然是杉灵身边的那只九尾狐妖。

显然随深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慧浓倒是对对面的两人一无所知,强行驶出幻术,随深拥有周子衍的记忆并且与他交手过,自然清楚他的招数当即迎上打断,让他自乱阵脚。

来自青丘的九尾狐实力不容小觑,他调转内丹之力把他们打飞,随深注意到他脚步的踉跄,思忖他应有旧疾。

他当即控剑往对方的伤处刺去,招式变化迅猛不给对方留下一丝反应时间,而施弥趁两人打斗之际,起身往屋内跑,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床榻的层层纱幔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施弥一把拉开纱幔,里面骤然飞出几根银针,她当即掉头避开,里面的人从床榻起身,看清对方的脸后,施弥心里惊涛骇浪,居然真是霓裳,颂音的姐姐。

对方释放修为倾轧向她,施弥当机立断往外跑,“想跑?没那么容易。”她朝施弥使出妖力,施弥躲过了第一次,第二次避无可避被击中撞飞在门上再重重落到地上,施弥皱起一张脸只觉脸颊生疼,浑身骨头散了架一般。

她没多少时间去伤痛,快速爬起身跑出,看向打斗中的两人,发觉随深的劣势对慧浓说:“她受伤了要见你!”

他果真被施弥的话吸引转头看向房内,在看到冷着脸出来的霓裳时,才明白自己被蒙骗了。

但也来不及了,随深在他转头的一瞬便持剑铆足劲朝他刺去,他中剑后跌落在地。

随深拉过施弥便御剑往外面飞,迎面的风刺骨凛冽,混着水汽的湿冷,见身后并无人追来,他们便在一处庭院落下。

随深收完剑当即感受到背后的重击,转身扣住施弥的手臂接住她将要倒地的身子,她的脸软软的搭在他的胸前,带着微热。

随深将乾坤袋里的补气丹给她喂下,过程中不可避免会触到她的唇瓣,他攥着手指,等她的意识恢复。

庭院很静,只余风声。

随着一声嘤咛,她从他的胸前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他开口:“你刚才昏迷了一阵。”

她一脸歉意的退出他的怀抱,垂着眼睛不时觑他:“随深哥哥,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他摇摇头,“无碍,他们没有追上来。”闻言施弥庆幸地拍拍胸口。

“走吧。”

“哦。”她点点头。

此处应是个荒废的院子,既无人居住,院里的花枯萎,枝条坠地也无人修剪。

他们回到凝霜院,与正出门的张宜枫碰上,张宜枫看着面前结伴的二人,感到诧异:“你们去哪了?”说罢侧眼看向他们来时的路。

随深说道:“我们在东院发现两只妖。”

“什么!此处竟然有妖?”他怎么没感觉出来?

“你是说那两只妖来自五百年前?”

施弥一脸真挚地点头,她在幻境中的身份可是颂音,对这两只妖她可都清楚:“九尾狐是方杉灵的妖宠慧浓,那只鲛人则是颂音的姐姐霓裳。”

也是五百年后成为游魂的颂音要她杀的人,施弥垂眸若有所思,联想两者的关系。

霓裳的眼神和语气倒是有些像一个人,像谁呢?她抿唇回想。电光火石间,她突然起了一个念头,“霓裳就是杉灵!”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她的脸上,施弥兴冲冲地说:“霓裳身体里的灵魂是杉灵,杉灵掌控着她的身体。”所以慧浓才会守在她的身边,颂音才会让她杀死霓裳。

“妹妹,你魔怔了吧?杉灵是人,她为何把自己变作妖。”施棠白她一眼。

施弥反问她:“哦?那姐姐你能说得清慧浓为何抛下杉灵反而跟在霓裳身边?”施棠没有回她的话,慧浓有多忠诚方杉灵她是清楚的。

“我们把霓裳杀了。”

“为何?她又没做坏事。”

“哼,都占了别人的躯壳了,这还没做坏事?”

“你……”

张宜枫出口嘲讽:“我赞同,方杉灵该杀,谁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呢?夺舍竟然夺到霓裳身上。”明显就是为了报复颂音。

“对。”施弥体内的气愤被带动,激昂出声。

随深看着气哄哄的某人,想了想:“那便杀了,只是她身边的那只妖有些难对付。”

张宜枫满不在乎道:“那便把那只妖引走。”

齐帆冷哼:“你说得轻巧,怎么引?”对方可是大妖。

张宜枫一时语塞,“我用蛊虫将他陷于梦境便是。”他出自流砂派,对蛊毒之术最是精通,对上一般的妖不在话下,对上九尾狐估摸着也能拖延上一段时间。

张宜枫照旧随管家前往梅今辛院子诊治,经他观察,抽出那丝灵气后她的头疼没再发作过。半道,管家叹道:“大夫,改日你也给我把把脉可好?小姐近日对你夸不绝口,我近来腰间有些酸痛,也不知哪里出的毛病。”说着便揉起腰间伤疾。

张宜枫黑着脸想,她哪是对他的医术满意,分明是对他带过去的吃食满意,他忙找话岔开:“管家,东院那边是什么情况?”

管家停下揉弄腰部的手,回身看他,脸色忌惮,连连摆手:“大夫,我好心劝你可别去东院,小心回不来。”后面那句话他压低着声线,带着戒备。

张宜枫被勾起好奇:“哦?这中间是有何事?”

管家环视了一圈,凑近他说道:“这东院邪乎得很,曾经有奴仆闯进去的没有一个人出得来,久而久之,府上也无人敢去。”

“这么怪,你们还让人住?”

“说来还是老爷准许的,自老爷为小姐广招大夫后,他们便自称大夫登门,其后便一直住在府中。”

他垂眸思索难不成梅府小姐的病与他们有关?

“听闻府上曾出一位小小年纪便中了解元的公子?”

听到这个久未听闻的名讳,管家眼神恍惚了片刻:“梅引少爷确实天资聪颖,本是前老爷和前夫人极为看重的,可惜二人遭逢海难,后来二老爷成为梅家家主,之前听闻表少爷去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幽冥岛上,也不知他一介文弱书生可吃得消吗?”管家难免伤感,他也是看着梅引少爷长大的。

这点张宜枫倒是打听出来,梅府本由梅引的爹继承,他爹善经营,拓宽市场与溯渊大陆上的宁国人进行海上贸易,后横遭海难,自此梅引失去双亲,由叔父接管家里大小事,身份也从府上的大少爷变成表少爷。

翌日,他们兵分两路由张宜枫施蛊控制住九尾狐,其余人潜进寝居中用捆妖索捆住霓裳,霓裳见自己挣脱不开,立马扯着嗓子喊:“慧浓,慧浓……”却无人回应她,她将犹疑警惕的眼神看向他们,确认自己并不识他们,不明白为何这般对她,“你们意欲何为?”

施弥握着一把匕首从后方走出,她的眼神定焦在霓裳身上,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附着在颂音身上自然深知她的哀伤,只不过她傻,不与她计较,可她不行。

施弥走到她的面前,“杉灵,这些年过得可好?”对方镇定的面下现出丝丝惊恐,盯着她:“你、你怎么……”

随后施弥不再开口,手起刀落直往她的心口插去,看着对方睁大了眼直盯着她,表情愕然,嘴角溢出血迹,声音含糊:“你、你是谁?”

施弥朝她笑了笑,倾下身,直视着她:“你说子衍知道你变成这样了吗?”

杉灵的瞳孔一瞬剧缩,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容诡异的少女,这算什么?那只妖复活了?怎么会?她可是亲眼看着她死的,肉身和魂魄都消散了,怎么可能还会复活?她不是!她不会是!

她呼吸微弱地摇着头,不愿承认,吐出一大口血,施弥眼快地往后避开没沾上一滴血,她看着对方一点一点咽了气,灵魂飘散在体外,妖身化作一片浅蓝色鱼鳞。

她将鱼鳞揣进怀里,旋身看向几人,“我们走吧。”

正逢这时,张宜枫的惊呼声响起加之撞击声:“不好,他醒过来了!”一阵风过,施弥看到九尾狐径直穿过她,用发抖的手聚起杉灵的魂魄,拢于怀中飞出府外,临走前眼神阴翳地扫过每一个人。

施弥回了房内,将怀里的鱼鳞放在桌上:“你要我杀的人我杀了,你姐姐留下的鳞片我也拿回了。”

“多谢。”听得出她压抑的呜咽。

“哎,你先别走,你清楚梅引的事吗?”

过了片刻,回复声才起,“梅府表面上是城里的名门望族,做海上生意发家,实际上干得卖国贼勾当,为岑国提供边境地形舆图从中赚取大笔钱财,梅引无意发现了此事去劝诫家主却反被软禁,一边是国家一边是亲人,他痛苦难耐欲轻生,我为他指了一条路。”

“你为何帮他?”

“他的眉眼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施弥想了会,犹豫道:“周子衍?”

她的眼神恍惚了片刻,摇摇头,声音很轻:“不是,他既已位列仙班,何来转世之说。”说完,她便消失在施弥眼前。

施弥站在原地,嘀咕:“难不成是郁朔?”随即目光凝在半空,也不知她会以此身在人间逗留多久?

施弥编排了一番说辞将郁朔转世成梅引并进她梦中之事说与众人。

“你说梅引是郁朔转世?”

“不错。”

“那他当年为何出走?”

施弥便将梅府出卖宁国之事说出。

五百年前,周子衍以国运持身登上九重天,元国在他的操作下,已是江河破碎,回天乏术,后被岑国侵占,那日皇城血染成河,岑国皇帝派将士追杀皇室中人,婉怡公主产下遗腹子后撒手人寰,孩子被忠臣冒死带出城,蛰伏在南地韬光养晦数十年后一朝复元,两国持续对战至今。

杉灵便是岑国与梅府联络的中间人,他们为避免打草惊蛇,没有贸然跑去质询梅府老爷。夜半,几人潜进重重人手把守的书房,果真在暗格中找到梅府向岑国投诚的证据,一张岑国边境海域的舆图,连可登陆的地点也已标注,以及两方通信的往来。

翌日,他们趁梅家老爷发现之前带着证据出府。出城门时,张宜枫被赶来的阿坤拦住,他这段时日受命回了一趟门派,掌门让他务必带回少主。不日四大仙门掌门将聚集于流砂派商谈如何重新封印方寸山里的梦貘一事,需让少主与她一道筹办。

阿坤转述掌门的话:“你也该上手门派内的大小事宜了。”

张宜枫哭丧着脸:“不是吧,让我整日在她身边跑前跑后?”

“少主,还请不要为难我。”

张宜枫摆摆手,无力的感叹道:“你绝对被我娘用蛊虫掌控了!”随即朝他伸伸手,示意他把背后的剑匣拿来。

这是他让阿坤回门派找人赶工现做的,用得上好的材质做出的一把削铁如泥又轻巧的青烟剑。

他打开剑匣看了眼,不禁点头,确实不错,值得耗费的时间和宝物。他扣上盖子将剑匣抛到施弥的手上,挑了挑眉:“正好多了一把,反正你的破木剑也没了,用着便是。”、

施弥手忙脚乱地抱着沉甸甸的剑匣,表情懵懂。

他轻笑一声:“怎么,舍不得我啊?傻了?”

施弥跺了跺脚,瞪他一眼:“我没有。”

张宜枫连连点头配合着她,随即神情带上几分凝重:“你保护好自己知道嘛,打不过就跑。”

施弥翘着嘴角:“哼,这还用你说。”

齐帆说道:“张宜枫你这什么话,我们还能让人伤了师妹不成?”

张宜枫嗤笑一声,视线定在他身后:“那可不一定。”

他顿了顿,又看向众人:“我需回门派了,就不能和诸位走下一程,下次来流砂派报我名号好使。”

“好了好了,快走吧,啰里啰嗦的。”

“行了,我走了你别念叨我。”随即他看向随深,扬了扬下颔,“走了。”

随深轻点头,“好,珍重。”

张宜枫想起一事:“对了,我昨日给梅大公子下了点东西,没个三年五载他下不了床,你们快些离开吧。”他特意选的最猛的痒痒虫,够磨磨他的嚣张气焰。

说完背朝他们挥了挥手,身后跟着阿坤,随后两人一同消失在灰茫的天色里。

施弥收回视线转到手里古朴的楠木盒上,打开盒盖,轻而小心地取出,剑身在阳光照射下五彩斑斓,恍若一块流光璀璨的宝石,是一把极为漂亮的剑。

他们同随深赶到宁国都城塍城,将证据交于随父后,他勃然大怒痛斥梅府之流,连夜进宫将此事奏于圣上。

几人在宰相府待了一夜便启程离开。临行前,随父看着许久不见已成长如修竹俊挺的儿子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由衷感怀:“随深,你心有家国,眼有百姓,为父很骄傲。”

随深行了道礼,“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随父在朝堂上有理有据,口若悬河,在百官眼中铁骨铮铮的一个人,此时却抹起眼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好好好,你母亲在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闻言随深眼中染上微红,这是他为数不多的遗憾。与其他世家公子不同,自小他不论是参加游园会还是进宫皆无母亲的耳提面命,只有一本有关进宫行为规范的册子,他知事后问吴伯才知晓原是母亲生他时血崩而亡,而父亲极为深爱母亲,此后数年一直未续弦。

他忍下哽咽别过父亲离开宰相府。

之后,他们踏上前往雾屿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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