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狼牙棒
时明时暗的医院综合楼大厅里。
供人休息坐的公共座椅散乱在地，像是有人逃难时给着急推开，才会变成东倒西歪的杂乱样子。
赵如渊和许三三跨过玻璃门，没有急着继续前行，而是睁眼四顾，试图在昏暗的大厅里，找出什么异常。
“洪...是洪医生吗？”许三三出声打破了沉寂，“赵小哥，那边有个医生是我认识。”
赵如渊顺着许三三手指方向望过去。
有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下巴靠在公共座椅上，脸朝玻璃门出去的方向。
“过去看看。”赵如渊没有发现异常，领着许三三缓步去往中年男子所在位置。
赵如渊靠近之后，才发现本是壮年的洪医生，此时面容枯槁，皮肤干瘪，整个人就好像被聊斋故事里狐妖吸干精气。
“洪医生..洪医生...你还好吗？”
许三三轻唤两句，只是出于试探目的，可大半个身体倚靠在公共座椅的洪医生，竟然睁开双眼。
“小许...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快走...这里有怪物...你快走。”
断断续续极为虚弱的声音传入耳边，许三三眼泪不争气又流下来，他抹了下脸，想要上前扶起洪医生，却被赵如渊抓住后衣领。
“别过去！”
许三三猛地一停，眼中出现的一幕，令他张开了嘴巴，细小的眼里遍布惊恐。
一根一根鲜血凝聚的尖刺，从洪医生的体内骤然刺出，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变成猩红刺猬。
要是刚才许三三没被赵如渊拦住，跑去扶起洪医生，怕是瞬间会被那些淌血的尖刺，刺的千疮百孔。
“没救了，走吧。”
赵如渊刚抬腿，整个大厅里灯光变得明亮起来，散落在各个位置的公共座椅里，陆陆续续都有人爬了起来。
“赵小哥...这是怎么回事。”许三三哆哆嗦嗦地问道。
“不清楚。”赵如渊心里咚咚直跳，换谁见到这种场面，心脏都会不由自主剧烈跳动起来。
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来看望病人的亲人，披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全都瘦得不像样，如同干尸一样，颤颤巍巍站在原地，把嘴巴张大，大到都能塞入鸵鸟蛋。
“救...救...我们”
“我还有孩子...我不想死。”
“我不能死在这...我还有房贷车贷...”
“扶我一把...我不讹人...只要扶我一下...”
“...”
一句句呼救犹如恶魔低语，驱使良心尚存的人上前一步。
可赵如渊放下腿后，始终一动不动，仍由那些人低声叫喊。
“赵小哥...我们该...”
许三三的话未说完，就被赵如渊冷声打断。
“胖子，闭上眼。”
“嗯？”
没来得及闭上眼的许三三，自从心中留下永不磨灭的噩梦。
那些张嘴呼救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有血色尖刺从皮肤下刺出，活人再度变成刺猬。
只不过这刺猬全身带血，两眼黯淡无光，四肢无力垂落，无需探查都知道已经死了。
被自己的鲜血化为尖刺从内而外给杀死，这样的死亡方式，足以令看到的人胆寒。
见识到这种杀死人的方法，赵如渊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事。
他斜视一眼许三三，对方脸色黯然悲怆，显然也意识到了。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
整整千余人就这样不声不响死在这里。
即便是活着也只是诡异制造出来的血肉炸弹。
碰一下这些人都会立刻变成狼牙人棒，把接触自己的人跟扎成马蜂窝。
能在短时间把大量人异变成这个样子，足以说明一个会成长到S级的诡异究竟有多么恐怖。
赵如渊心湖中飘荡思绪就此停歇，抿了抿嘴问道：“现在你还想去看你妈妈吗？”
许三三脸色煞白，眼里却是永远抹不除的坚决，“要，我死都要见上我妈妈一面。”
赵如渊理解许三三的坚持。
在这个世界里，遇到高级别的诡异事态，死有全尸都是种奢望，往往下场都会变成扭曲变异的怪物。
围在医院外面那些人，即使内心麻木，知道亲人朋友遭遇高级别诡异事件必死无疑，他们的奢求仅仅是希望留有全尸，能再看一眼。
以目前情况来看，这点奢求都做不到了。
“那我们往里面继续走吧，绕开这些人不去管就行了。”
赵如渊带头前行，许三三最后扫视了眼周围血流如注的人们，便紧紧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回荡于空旷寂寥医院大厅里，令人不由觉得窒息沉闷。
偶尔冷风吹过，血液弥漫开来，遍布在洁白如初的地面上，犹如是在圣洁之中，盛开罪恶之花。
他们两人穿过猩红地面，来到已经停止运行的电动扶梯前。
“赵小哥，通过这个扶梯，我们能去二楼内科，也可以去往负一楼的太平间，我们该怎么走？”
许三三这个问题，把赵如渊给问住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更准确来说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毕竟从穿越到现在为止，只处理过一件半跟诡异有关的事件。
其中白丑皇那个，连探查追寻都不用，对方自己主动冒出来求战。
可目前的情况就不一样，从知道医院里发生诡异事件，到刚刚见识过血色狼牙人棍，就再没有什么奇诡之事发生，至多只是周围变得更加阴森。
就在赵如渊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楼上传来了响动。
“走，我们上去看看。”
赵如渊一马当先，许三三紧随其后。
两人相互间距离没有拉开，几乎同时跨过到顶阶梯来到二楼。
他们一上来，就看见有护士双手捧着脸，跪倒在沾染血污的地面。
“胖子，这人你认识吗？”
赵如渊开口小声问时，许三三已经瞪大自己绿豆眼，认真仔细观察面前故意遮住脸的护士，试图从她体貌特征寻找出对方身份。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护士自己放下双手，把脸露了出来。
是一张缺少鼻子的脸，缺少鼻子的地方，犹如被橡皮擦擦过一样，光滑透亮没有丁点血色。
更令许三三心惊胆寒，远不止这张脸带来恐惧冲击，而是这名护士居然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