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赵意芙自从看了关于那部人类和机器人互动的大电影，她就像是中了病毒的一样。
她看向文治的目光，总是不由得带上了邪念。
她的文治，长相和身材都是绝好的，甚至比电影里的机器人还要好上几百倍。
换做是以前的赵意芙，她还能说服自己，她大概是单身太久了，又正在处于内心的脆弱敏感期，才会将情感转移到了朝夕相处的机器人上。
但是现在……她诚实地审视了自己，她真的对机器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当她再看向真实的人类，哪怕是之前总是驻足偷看的那个内-裤男模，她都变得兴致缺缺了，还会下意识和家里的文治做比较。
赵意芙思来想去，抓住了出差时同住一个酒店房间的女同事，“把你之前看的那部AI操控人类世界的可怕电影推我！”
因为出现了上次的乌龙事件，赵意芙不好意思再在家里看奇怪的电影，她以加班作为借口，下班后到附近的快餐店，默默地把电影看完了。
……确实好可怕。
以至于赵意芙在回家的路上，当她看到了商场里卖广告的智能小机器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思考它出现在这里有没有阴谋。
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赵意芙打开了家门。
文治坐在客厅，有板有眼地叠着衣服，冲赵意芙微笑：“欢迎回家。”
嗯……明明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微笑，赵意芙却看得毛骨悚然。
赵意芙宽慰自己是心理作用，她若无其事地换鞋后，下意识仰了仰脖子。
“是累了吗？我帮你按摩吧。”文治说着，手已经搭了上来。
赵意芙躲开了，“……不用，我先去洗澡了。”
赵意芙几乎是落荒而逃。
——
整个晚上，赵意芙都在尽量避免和文治接触。
往日她都会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文治分享着今天的见闻，这是他们之间最平淡温馨的时光，可今天晚上赵意芙一言不发就回了房间。
赵意芙知道这是她自找的心理阴影，明明文治没有做错任何事，可她还是心存了畏惧。
等天亮了就好了。
太阳能打败一切的阴暗。
赵意芙连灯都不敢关，就这么躺下睡觉。
然而，赵意芙的大脑不受控制，她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梦见了什么。
她把电影里的场景深刻地经历了一遍。
电影里的大魔头机器人，居然幻化成了文治的脸。
她作为文治的原主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的奴隶。
她的脖子栓上了厚重的链条，衣衫褴褛，毫无尊严地为机器人服务。
文治看向她的目光早已没有了从前的温度，他凶狠地鞭打着她，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的地方。
“以前你不是把我当成狗一样随意处置吗？人类，你们活该有今天。”
赵意芙不住地摇头，可她被割了舌头，无法说话。
她没有……那些坏事都不是她做的。
她从来没有把文治视作奴隶。
她很珍惜他的，因为他是她的……
文治把她甩到了地上，“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死？对了，赵意芙猛地想起来了，她和电影里的人类不一样，她有脑瘤，活不到三十岁了……她拼了命地撞墙，想让脑里的肿瘤赶紧爆发。
文治扯住她的头发，面目狰狞，“脑瘤？像舌头一样割了，不就没事了吗？”
他说着，举起了一把硕大的电钻。
……
赵意芙哭着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房外也响起了文治的声音：“意芙，你还好吗？”
赵意芙再次被他吓到了，呜咽了两声。
文治紧张地追问：“怎么了？”
“不要进来……”赵意芙下意识恳求道。
“你好像在害怕什么，让我看看你吧。”
“不要……”
在她反复的拒绝下，文治静了下来。
赵意芙喘着气，在静谧之中，逐渐分清了现实和梦境。
此刻被她抗拒在外的文治，大概会十分委屈吧？
可她……现在实在没有办法直面他。
赵意芙按住胸口，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她尽量平和地说：“我没事，做了噩梦而已，你去休息吧。”
“好。”文治顿了顿，认真地嘱咐道，“你随时可以喊我，我一直都在。”
文治的脚步声远去了。
赵意芙出了一身汗，薄薄的睡裙都湿了。
她辗转反侧片刻，睡裙湿了更加难以入睡，她等了又等，估摸着文治大概也听她的话去休眠了，她才悄悄地出了房间。
客厅里没有开灯，赵意芙借助手机微弱的光，隐约看到文治躺在沙发上的身影。
赵意芙根据之前半夜上厕所的经验，只要她放轻脚步，不发出大的动静，文治也不会起身干扰她。
赵意芙去了一趟厕所，一片血红。难怪她睡得这么不安稳，腹部也一直涨涨的，她来了月经。
赵意芙只好把从里到外的衣服全部换了，为了趁早洗掉血迹，她不得不半夜躲在厕所里洗衣服。
赵意芙专注地和眼前的血迹做战斗，没有察觉到背后悄然靠近的身影。
“你在洗什么，意芙？”
尽管文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可赵意芙还是吓了一跳。
赵意芙吓了一大跳，手背不小心碰到了水龙头的开关，水量瞬间开到最大，洗手池内的衣服堵住了排水口，水花四溅，喷了她一脸，她吃痛地闭上了眼。
平时反应极快的文治，此时却不紧不慢地伸出手，直到赵意芙的身体湿了一大片，才把水龙头开关彻底拧上。
他停在她的身后不到一掌的位置，手慵懒地搭在洗手池边，这个姿势仿佛在拥着她。
赵意芙睁开眼，镜中的她双眼通红，头发上挂着水珠，新换的睡衣已经打湿，偏偏她穿的还是浅色的……
而身后的文治，饶有兴致地盯着如此狼狈的她。
“放开我。”赵意芙的视线避无可避，只好低下头。
“你还没有回答我，在洗什么？”文治居然执着地追问着这个问题。
这是文治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
赵意芙没好气地用手肘撞他，“放开我。”
她撞的是肋骨的位置，可他恰恰没有真实的骨头，也没有痛觉。
他反而更加兴奋，她今晚终于碰他了。
当文治露出了笑容，赵意芙越发震惊，她不懂他在笑什么。
“洗衣服啊，你瞎了吗？”她太慌乱了，态度也变得急躁起来。
早在文治进来的第一眼，他什么情况都分析好了，他就是在明知故问。
“来月经了，难怪这么暴躁。平时的意芙，对我很温柔的。”
赵意芙在镜中瞪他，“平时你也很听我的话。”
“我只听对你好的话。”文治的手掌覆上了她的手背，他的掌心也如人类男性般宽厚，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手包裹起来，“你别碰冷水，衣服给我洗吧。”
赵意芙依然不愿意让他碰贴身衣物，“我已经洗好了，借过。”
文治始终寸步不让。
赵意芙又想起了不久前的噩梦，今晚的文治太陌生了……他的面容渐渐和梦里冷漠骇人的他重合在一起。
寒意从脚底升起，赵意芙打了个冷颤。
“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冷。”文治的手慢慢地往上，他游走过的地方，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赵意芙惊恐地蜷缩起来。
“求你，放开我……”
文治的手终于停下，在她脖子的位置。
赵意芙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是他就这么捏下去的话，她甚至连半秒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赵意芙害怕得忘记了，机器人是不能违背主人指令的。
更别说，主人要反过来去哀求机器人了。
赵意芙不记得，可文治与生俱来的本能刻骨铭心。
“意芙，你怕我。”
文治根据她的反应，失落地得出了结论。
“我……”赵意芙心乱如麻，她此时此刻根本不能确信，到底哪个文治才是真实的。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文治一脸真诚地说。
他的手依然在她的脖子位置，根本没有使力，仿佛在试探她会不会相信他的话。
赵意芙心直口快地争论：“你这么优秀的机器人，真的是心甘情愿听我的话吗？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也不会想让我做你的主人吧？”
文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像是失灵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他终于放开了她，退后了一大步。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泾渭分明。
文治眼神充满了委屈，可他一开口，责任却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是我的错。”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化在空气之中。
赵意芙在害怕之余，又无比错愕。
他怎么突然道歉了？
真的是他的错吗？
文治不再看她，转身出去了。
赵意芙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她明明是一个聪明人，却理不清来龙去脉了。
对了，等看到太阳就好了。
赵意芙胆怯地找到了逃避的借口，她随意地处理完剩下的事，又摸黑走回卧室。
当她途经客厅，她还是忍不住瞧了一眼沙发的方向。
文治的身体蜷缩着，没有一丝动静。
他本来就是没有呼吸的。
可现在的他，仿佛和寂寥的夜色融为了一体，让赵意芙有种感觉，如果她不伸手拉住他的话，他就会消失不见。
赵意芙的手无力地在空中动了动，终究是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