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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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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给见微你这个太傅之位和宫外开府的便宜,真得是给对了。”李徽仪坐在沈著的对面,舀了一勺茶汤,添到沈著手边的茶盏中。

沈著不知她为何会这般问,愣了一瞬,抬眼问:“太后殿下,何出此言?”

李徽仪开始让他能在宫外开府,不过是为了方便底下那些原本想讨好巴结他的谄媚之辈,却没想到,这才第一天,便有人迫不及待了。

“见微瞧着是昨夜没睡好。”李徽仪轻笑了声。

沈著闻言,心底一颤,自己现在容貌与声音与十几年前大不相同,她怎会察觉到端倪来?

但只能静观其变,做出一副颇是尴尬的模样来,“殿下慧眼。”

李徽仪没想到他会这么从容自如地承认了,仍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淡淡地问了句:“是案牍劳形、还是红袖添香?”

这句话问出,她自己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话已说出,又不好收回,只好借着低头抿茶的动作掩盖眉目间的不自在。

李徽仪没有注意到的是,沈著的目光从一开始就静静地落在自己身上,未曾挪开半分,纵使方才的尴尬只是在她眸中停留了片刻,也被他尽收眼底,他垂了垂眼,唇角轻轻一勾,“殿下觉得是什么呢?”他中间有意顿了顿,“又或者说,殿下希望是什么呢?”

“我的希望,又怎能改了你的意志?”

话音刚落,她自己总觉得话里话外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沈著突然倾身朝前,这次,他的眼神没有可以躲闪和掩藏,声音略略低沉:“可这不是殿下先问我的么?”

李徽仪借着这个空当,早已稳定好了心绪,她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一边,往前推了推,视线移到沈著捏着杯盏的手指上,又恢复了先前上位者的语气:“沈太傅如今是帝师,恐怕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君臣之别,还望见微慎放心上。”

她说着往后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神情,与面对朝野诸臣时别无二般。

沈著对于她的这副面孔,早熟于心,因此,也只是撤回了自己的眼光,道:“多谢殿下教诲,臣定然谨记于心。”

李徽仪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与他多做纠扯,她也知道沈著今日来见自己是为何,指尖轻轻叩了叩桌子,道:“宋辨昨日来找过你。”

尾音落得很平,是很笃定的语气。

沈著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但很快被抹去了。

宅子是虽然说是新君赵谕赐的,但究到底还是李徽仪的手笔,他这些年被建元帝束在宫中,处处小心,自然没有心腹,家中无论是守门的童仆,还是近前伺候茶水公文的下人,都是太后的安排,自己见了什么人,甚至说了什么话,她知道本就无可厚非。

于是从容应了,颔首:“是,宋辨昨日傍晚的确来找过臣,”沈著中间顿了顿,续道:“是来找臣商议对于皇子谓的分封之事。”

如今幼帝已然继位,赵谓作为建元帝的长子,因非嫡出未能成功夺储,虽然还未曾及冠,没有到能出宫开府的时候,更何况,人人皆知他有个亲近的侍婢珠穗,不宜再居于宫中,既然现下国祚已定,当务之急便是赵谓的去向问题。

自古不论是天家还是民家,庶长子的地位属实尴尬,又逢上这种君主冲龄践祚的时候,按照惯例,建元帝将皇位传给了嫡子赵谕,那也应该将赵谓的封王之事一并安排了,但建元帝是“突然驾崩”,李徽仪和王琮之、柳京这些老臣争执了半天,直到太原王入京,才让赵谕顺利登基,至于赵谓的安置问题,虽然那日在朝上,赵谕是向王琮之承诺了会让他开府封王,但这么多天了,祠部究竟还是没能拿出个方案来。

李徽仪有意敲打沈著,指尖轻轻摸索着杯盏的外壁,缓缓开口:“宋辨是祠部郎中,这件事,来问你,到底是越界了。”

沈著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于是敛衣起身,朝她拱手道:“臣知晓,臣也是这么对他说得。”

“哦?”李徽仪抬眼看他。

昨日傍晚,沈府。

“此事下官一时也拿捏不准,还望沈使君能指点一二。”宋辨站在沈著面前,作揖。

沈著抬了抬腕,示意他不必多礼,“我虽忝居侍中之职,但你到底在祠部任职,杨尚书才是你的顶头上司,再不济,于外朝这般重要的事情,也应当请教总领尚书台的王使君。”

但宋辨为何会绕开以上两人,沈著心知肚明。

“下官能有今日,全凭从前沈使君提携,不敢负恩。”宋辨未曾抬眼。

虽然弘农杨氏一向与琅琊王氏不太合,但弘农杨氏这些年再也没有出过辅政之臣,与王家相比,实力实在是悬殊,在对赵谓的册封上去问杨泓,多半得到的会是含糊其辞的答复,于他而言,只要赵谓没有如王琮之的意登基称帝,那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至于封王什么的,说到底还是要看目前垂帘听政的太后和尚书令王琮之。

宋辨去拜访杨泓是公事所致,但因此事去拜访王琮之,先不说明智与否的问题,王琮之会不会见他这么个六品小官都是个问题,至于入宫面圣或太后,那便更不可能了,毕竟以他现在的官阶,非初一十五的朝会,他也是缀在最后面,他又是寒门出身,能到今天,已是不易。

几番纠结下,他还是决定来沈府拜访沈著,一来沈著曾经对他有提携之恩,二来,沈著现在是帝师,那便是太后殿下的亲近之臣,他的意思,那便是太后的意思。

“当日司马伦受封琅琊之地,后其篡位后,中书令是孙秀。”沈著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若有所思地这般道,目光却静静地落在了宋辨身上。

宋辨稍稍抬眸,正好与沈著眸光相撞,他听懂了沈著的意思,孙秀是琅琊人士,那么宫中那位的意思便是不能让赵谓受封到山东之地,以避免其中的主臣相托,姻娅相连。

东南吴越之低离洛阳太远,不好控制,自然不是太后的理想之地,北疆西南太过偏远,更容易养虎为患,那便只剩下关中之地,离得近便于控制,且关中是柳氏的地盘,柳氏虽然与王氏有诸多联系,但一旦涉及到利益纠纷,那赵谓,便是插进两人同盟之间的一把利刃。

沈著没有明说,但宋辨却将话外之音听明白了,杨泓的意思也是此事他不便出面,综合两家意思,那便是要他们寒门提出此事,杨泓与其他同王氏并不交好的世家一呼应,王琮之倒也说不了什么。

“下官明白了,多谢沈使君提点。”

沈著点了点头,“你是聪明人,本该知道怎么做的。”

他当时借着建元帝的宠信,进言提携宋辨,便是瞧上了他做事谨慎,兢兢业业,又听得进去话,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宋辨以他的意思去联合当朝的其他寒门,顺了杨泓的意,也顺了太后的意思,对于他来说,这是让宋辨欠了他个人情,也是更近一步拉近。

大魏素来注重世家,朝中显要官职多是各个世家之间世代承袭,这些世家之间的关系又盘根错节,寒门入仕本就难,入仕之后,若碰不见什么重大变故,也很难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往往是给世家们做嫁衣,若是有什么贬谪之事,大多数情况下也是寒门替世家定罪。

他们这些寒门在朝中素来举步维艰,但沈著是例外,他是寒门,也是新贵,若有他提携周全,他们寒门的路会好走很多。

于沈著而言,这也是在培养自己的羽翼。

*

李徽仪的意思也是将赵谓分封到关中,但除了制衡这层考量,还有要查珠穗口中曹满与柳京暗中勾结之事。

赵谓主张清田,对于曹满在关中的行为他也知晓,年少时最容易一片赤子之心,若是将他分到关中,顺势让他查此事,会方便的多。

她听了沈著的话,拊掌笑道:“好好好,见微果真是吾之子房、文若。”说着以眼神示意他继续坐在自己对面。

此时李徽仪面前的茶盏中的茶水已经见底,沈著便压着广袖,从一旁拿起木勺,自煨着的热水里舀了一勺添进茶壶里,又为她仔细斟上了新茶。

一壁道:“不得不说,殿下这招借刀杀人,真是高明。”

确实,李徽仪此举已经算不上阴谋了,是明明白白地要离间琅琊王氏和河东柳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分封之事,一旦由祠部提出,有杨泓的默许,李徽仪与太原王一点头,那王琮之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侵占公田是大罪,等赵谓到了关中,柳京必然不会听之任之,但是也无法多做阻拦,毕竟于公于私,赵谓清算关中的良田都是合理的,而柳京暂时落势,此消彼长,王琮之便能占相对上风的位置,这就是离间他们两家的一步重要的棋。

李徽仪双手交叉抵在下颔,“刀有了,只是这刀还不够锋利。”

“那殿下想让他如何变锋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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