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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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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来电铃声在病房里回响着,直到快要挂断时,才被人接起。

她小声抽泣着,不敢将哭声传到电话那头,只轻轻地“喂”了一声。

他的声音片刻之后才传来,伴随着风的呼啸声。

“让歌,你在哭吗?”

他问。

让歌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就想哭,没有理由,也想不明白理由。

好像憋了一整天的那些难过都找到了出口,一股脑地涌出来,争先恐后,溺水般朝他伸出手。

明明五年前第一次遇见时,她是那么的讨厌他。

她不喜欢刚出生就已经被决定好的人生,也不喜欢所有人给她贴上的“小新娘”的标签。

她不喜欢陆家,不喜欢陆伊安,甚至没那么喜欢亲近她的陆芸芸。

因为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她不是“让歌”,而是陆伊安将来的妻子,陆家与让家的新纽带。

她本该讨厌他的。

五年来她只想要打败他,想证明她没有不如他优秀,不如他勇敢,不如他站得更高更远。

她早已立下对她自己的誓言,在打败他的那一天,她会光明正大地提出“解除婚约”,把陆家和这个讨厌鬼统统抛在脑后,从此往后,她就只是“让歌”。

不属于任何人的“让歌”。

病房里的哭声从压抑中泄出,一点点蔓延,最后终于放声大哭。

让歌握着手机,趴在枕头上哭得快要窒息。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为了什么而难过。

是注定不由她做主的人生,还是她这些年做的一切努力,最后只是白费一场。

她用五年时间证明了,她的确不如他优秀,不如他勇敢,不如他站得更高更远。

她输掉了自己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也可能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比赛。

还输给了这辈子最想要打败的人。

——因为就在这一秒,让歌清醒地意识到,她无法再抗拒与他绑定的人生。

“陆伊安,我想见你。”

让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喃喃地对手机那头的人说着。

而他只是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轻声回答:“好。”

让歌却有些不安,连电话也不肯挂断,又问他:

“什么时候呢?”

可以是现在吗?

但这句话太强人所难,她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的风声不知何时停了。

他喘了口气,话音朦胧地传到她耳边。

“让歌,你在哪间病房?”

让歌愣了几秒,艰难地消化了这句话的含义。

她不可置信,又带着一点希冀,低声回答:

“六楼最里面的608号。”

他闻言只说了一句:“你让小安帮个忙,五分钟后见。”

让歌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久久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

直到猛地回神后,她忙给小安打电话,问病房外面都有谁在守着。

得到答案时,让歌顿了顿,在犹豫一秒后还是选择了隐瞒。

小安从不知道她和他这些年的私下联系,起初让歌只是觉得输了比赛很丢人,后面慢慢的就成了一种习惯。

除了她和他两人以外,没人知道他们一直保持联系。

在陆芸芸的眼里,她甚至没见过陆伊安。

让歌并不清楚这种状态是怎么演变成的。

好像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与他默契地重复着这种见面。

从每一次他回国的时候见一面,打一场比赛,在公园里聊聊天。

到他开始频繁地私下回国,每一次都能待个好几天,忙里偷闲地陪她打球,和她一起去宠物医院看阿宝,一呆就是一整天。

在阿宝已经能听懂它的名字时,他还买了个狗狗能吃的蛋糕,和她一起庆祝了阿宝的到来。

他说,以后每年的捡到阿宝的那一天,就是它的生日,他们一定要一起吃蛋糕。

哪怕他们心知肚明,阿宝并没有多少个生日。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前。

让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以前半年才见一次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时间走得这么慢过。

那时候的她刚上中学,满心思都是怎么挤出时间来打网球,等春节爸爸妈妈回来了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进步。

姥爷并不喜欢她打球,所以让歌没办法在家里练习,最多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一练挥拍。

哪怕是这样,网球俱乐部的教练们也说她进步得很快了。

但没有人严格要求她要达成什么目标,也没有人对她的运动生涯给予厚望。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打网球对她来说是奢侈的娱乐,等她成年之后,就只能是让家的大小姐。

是一个身上不该有伤疤和不完美的、让家的接班人。

让歌从第一天打网球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倒扣的沙漏。

她的快乐过一天少一天。

原本她是满足的,也没有多么强烈的胜负欲。

直到遇到了他,尝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零分惨败。

让歌其实很讨厌陆家。

她从有记忆起就听着“陆伊安”的名字,听着他和她未来会如何如何,但每一次听都只觉得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事情。

与她有什么干系呢?

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人,在传闻中再如何出类拔萃,也只会让她觉得“世上多得是”。

再之后,姥姥开始经常带她去陆家,美名其曰见见长辈,多走动走动。

但让歌去过两次之后就不肯再去。

她讨厌陆家的人看待她的目光,那种“殷切”和“归属感”,就像她已经是货架上的商品,被打上了属于“陆家”的标签,标好了价码。

让歌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

无论是陆老太太还是自己姥姥,都是很好的人,对她从来是宠爱有加。

可是这种宠爱的来源是什么呢?

想过一次之后,让歌便不敢再去想。

后来这种厌恶,自然而然就衍生到了陆伊安本人身上。

让歌也清楚他什么都没做错,他甚至说不定跟她有一样的感觉。

可是她很难矫正自己的心态,甚至很多次想过——为什么不是陆伊安“嫁”到让家来呢?

他也该感受一下被人叫“小新娘”的滋味吧。

不然多不公平。

那时候的让歌还太小,不明白自己的这种不忿来自什么。

她只隐隐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并不如看起来那样光鲜,甚至很多时候,她连喝什么饮料都没有决定权。

就像玻璃橱窗里的洋娃娃,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那里直到被人买走为止。

而这种处境的制造者,又是对她疼爱有加的长辈们。

让歌有多么爱姥爷和姥姥,就有多么痛苦于这种处境。

就像一个故事里没有坏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可是大家都不快乐。

——要到很久很久之后,让歌才会明白,原来这种故事叫作“人生”。

那陆伊安呢?

他作为这个故事里的另一个主演,他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让歌开始去想他会怎么想。

每一次见面,或者等待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去猜测他最近在想什么,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见她的。

可他实在是太寡言少语的性格,从来只能看见他做什么,而无法读懂他在想什么。

上了高中之后,让歌也终于从周围同学们散发的荷尔蒙里察觉到了变化。

“原来我也到了这样的年纪了啊”——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

因为就算有,也只能藏在心里,永远不可以宣之于口。

只要她还是让家的接班人,只要让家和陆家的“承诺”还存在。

她就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所以有时候让歌甚至会像个胆小鬼一样,去感到庆幸。

庆幸陆伊安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讨厌,庆幸他对她很关切,很在乎。

让歌每每产生这种念头,就会在下一秒对自己的怠惰感到厌恶。

大概是她真的像母亲一样,有太多自己的主意了吧。

才会反反复复在两种观念里挣扎,找不到出口。

在阿宝出现后,在他频繁地回国见她之后,这种挣扎感达到了新的高度。

让歌一边极力抗拒他所代表着的人生走向,又一边不受控制地想要去见他。

想和他一起打网球,哪怕现在依然只能从他手里拿一两分。

想和他一起带阿宝散步,偷偷买一杯冰可乐,带着兴奋感喝完,再带着罪恶感扔掉杯子。

想和他一起谈天说地,尽管很多时候是她说他听,但每每她说完,他都会给她最想要的反馈,不是迎合,也不是奉承,就简简单单地踩中她的共鸣。

在这过去的五年里,让歌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懂自己的人了。

半年前,陆芸芸在她的卧室里落下过一本书。

让歌翻过一遍,是时下女生之间很流行的言情小说。

她很少看这种东西,因为被家里人发现了少不了一顿教育。

但让歌也不排斥这样的读物,只是很多时候她无法理解故事里的人物到底是什么行为逻辑。

为什么男主角欺负过女主角之后,就产生了好感?

是男性对女性的特殊支配欲吗?

为什么女主角在被男主角反复欺负和伤害之后,反而要对男主角关怀备至?

是因为心理学上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让歌一边阅读,一边思考,但想来想去也不太理解。

她还以为是自己缺乏对恋爱的感知能力,因为陆芸芸看这本小说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

后来她跟陆伊安说起这些,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假装自己很感兴趣,津津乐道地把故事描绘了一遍,然后停下来,细细观察他的反应。

而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情绪,沉吟片刻之后,才问了一句:

“这两个闹得不可开交的人,是情侣吗?”

让歌“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笑得难以停下,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花。

那一瞬间,让歌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缺乏对恋爱的感知能力,或者就算她哪里不正常,也还有一个跟她一样不正常的人存在。

她并不孤独。

有他在的这五年,她从未孤独过。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他的声音低低传来:

“让歌,是我。”

她扶着拐杖站在门内,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这一刻的迫切,让她好似明白了——

原来她真的,拥有对恋爱的感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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