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Chapter 13
眼前的门被推开，门后的灯光一瞬间有些晃眼。
让歌微微眯了眯眼，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和焦点。
满屋子的声音一瞬间静了静，她刚看清室内的景象，就被一个人扑过来抱进了怀里。
“让歌！”
让歌被扑得险些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
“学姐？”
让歌有些不确定。
因为实在是太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抱着她的人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终于松开手，站在她的面前。
“臭丫头，还知道是我啊？”
林敏妍一头黑发剪得有些短，干净利落地贴在耳边，脸上妆很淡，看着比大学时代少了一些少女感，却多了飒爽。
让歌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心情都放了晴。
“好久不见。”她说。
这个晚上，让歌久违地见到了曾经高中网球校队的队友们。
除了两个定居国外，最近没法回来的人，其余所有人都到齐了。
他们大多变了样，发福的也不在少数，但依稀还能看出高中时的样子。
让歌一晚上忙得停不下来，一个接一个的叙旧，就连过去不怎么熟络的人也对她热情十足，让她一时有些难招架。
她虽然有些意外，但想想大家确实很多年没见她了，叙叙旧也实属正常。
但全部应对下来还是有些累，让歌找了个时机借口去洗手间，从里边儿溜了出来。
林敏妍还问了一句要不要陪她，看起来很是担心她的状态。
所有高中同学里，大概只有敏妍学姐知道一点她出事故的消息，因为两人来往最多，直到大学时代也还偶尔会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所以让歌知道她为什么担心自己的状态，很是耐心地解释了几句，说自己只是去趟洗手间，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队友们已经在另一半场地里打起了球，三三两两地切磋着，不时喝点酒助兴。
现在不打比赛了，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连白酒都有人开了一瓶。
让歌出来的时候，正巧听到后面的人欢呼了一声，说某人宝刀未老。
她不由得笑了一声，随后又有些沉默。
但沉淀也只是短短一瞬，让歌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抬头往走廊外走去。
去洗手间当然是借口，她只是在里面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也不敢走得太远，只在各个过道里穿梭着，想找个开放的网球场随便看看。
这个俱乐部里有一部分是私人包场的，也有对外开放给所有人自由出入的网球场，这种地方就会有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互相之间不会认识，也不会排斥别人参观。
让歌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阳台是开放的，她走过去往下看，正巧是个开放的露天网球场，位于整个俱乐部的中心区域，场地很大，里边的分了不少独立的区域，但只有最外面一圈有人在打球。
她靠在阳台边沿看了一会儿，天黑了，光线不怎么亮堂，她看得有些吃力。
对于运动员来说，动态视力和体力是一样重要的。
但现在的让歌是一样也没有。
她抿了抿唇，最后吹了会儿风，在感到冷之前就转回身，准备原路返回。
——该让家里来接她了，早点回去免得着凉。
转身的一瞬间，让歌却忽然顿了顿。
几秒之后，她缓缓回头，看向下面露天网球场最右侧的区域。
在倒数第二个独立区域里，有个白色的身影在那里来回闪烁。
他对着一个自动发球机，拿着一把藏青色的球拍，不知疲倦地挥着球拍，将发射而出的网球打了回去。
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任何失误。
让歌定在原地，看了许久许久。
她的动态视力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每个动作，但她依然有着基本的专业素养，知道他的动作有多快速，挥拍的力度有多精准。
每一个球在被他打回去的时候，都落在同一块地面上。
像强迫症一样，又好似一种炫技。
不知道他在这里打了多久，但多半是从头到尾都对着这台机器。
——因为没几个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大概是自动发球器设定了时间，忽然停止了吐球。
他也慢慢停下来，动作随意地活动着手腕和腿脚。
让歌看了一眼旁边的扶梯，直通下面这层楼，她想了想，朝着电梯迈出了脚步。
但很快，她的视野里就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尽管看不太清楚，但让歌能看出那是一位女性，正拿着毛巾和一瓶水朝他走去。
等走到他面前之后，两人说了什么，她朝他递出毛巾和水。
让歌脚步一顿，两秒后，她转身往回走，一路朝着小队在的走廊返回。
楼下露天网球场里，林语然站在他面前，有些意外地问：
“今天怎么有空出来打球的？平时叫你你也不会跟我们出来。”
廉深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阳台，随后收回视线，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刚好有空。”
他走到场边的长椅前，拿起了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毛巾来擦汗。
林语然倒也习惯了他的洁癖，将瓶盖拧开，自己喝了起来。
“这么多年没见你打了，还以为你早荒废了呢。”
他擦了下颌角的汗，抬眼看向她，反问了一句：
“你就这么出来的？”
林语然耸了耸肩，满脸的无所谓。
“反正这一片偏僻，来的人谁在乎娱乐新闻。”
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大多是冲着谈生意，或者就是从事运动行业的，没几个人关心娱乐新闻。
而她也不是什么国民级女明星，大晚上的谁还能注意到她？
林语然说着看向他，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由问了句：
“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我的伤吗？”
她受伤入院的事情可是没瞒住的，热搜早就上了个遍。
虽然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养了几天就能活动了，但也不是个能打球的状态。
廉深这才说了一句：“今天出来打球，应该是好了吧。”
林语然叹了口气，真是个木头。
认识三年了，她是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换了任何人林语然早就受不了了，她可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哪次不是她稍微给点暗示，对方就自然而然地咬钩，就算段位高点的，知道一些欲擒故纵的手段，但也撑不了多久。
哪像这个木头，整整三年了愣是一点破绽都抓不到。
但人性本就贱，越是难搞的、危险的，就越有兴趣。
林语然一开始只是对他有点好感，到了现在，性质就已经变成了一种较劲。
她不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毫无破绽的男人，就算是gay，也会露出一些明显的特征来。
可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她花了整整三年也没看明白过他，就算是现在，她和他的关系也只是说得上话的普通朋友，连他的家在哪都不清楚。
林语然是有些头疼的，很多次都想过要不算了，“好吃的”哪里找不到，哪怕她现在进了娱乐圈，变得有名气了，她也多的是选择。
然而每每一看到他这张脸，和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林语然就一边火大，一边燃起了征服欲。
她什么时候怕过难啃的骨头了。
越难啃，最后啃到的时候才越香。
至于那些说他已婚的传闻，林语然都是当个笑话听的。
真正的已婚男是什么样子、具体都有哪有特征，她是很了解的。
这人整整三年都没提到过他的伴侣，身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女性的香水味、洗发水味、沐浴露味，手上不仅没有婚戒，更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周围连个女伴都没有，说他结婚了还不如说他是个gey更来得有信服力呢。
但不巧的是，林语然也见过很多gay，她非常确信他不是。
——连找真gay来帮她鉴定之类的事，她都做过了，万无一失。
林语然对这个结果其实感到很复杂。
是个gay还能说明他不在她的赛道上。
可他不是，那就只能体现出她的个人魅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
想到前不久她碰巧知道他在那家私人医院出现，还故意受了小伤去那家医院，结果也是白费力气——他根本就没在那里就诊过。
林语然真是一肚子气。
今天才又从眼线那里知道了他的行踪，连伤口没恢复好都顾不上，就直接杀过来了。
他却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行，高难度是吧。
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
林语然看着他，压下心里那点烦躁，脑中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有了主意。
“对了，我妹妹今天也在这边打球，她之前还采访过你呢，你记得吗？”
廉深拿包的动作一顿，却不着痕迹地抬起头来，反问道：
“是吗？哪家报社的记者？”
林语然笑了笑，“是东方杂志的，叫林敏妍，他们高中时期的网球校队在这边叙旧，一群人都是当初的全国冠军呢，你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当时上过多少新闻。”
廉深垂着眸，片刻后才回答：
“我并没有说过，我不是本地人。”
林语然一愣，接着却又有些欣喜。
——三年了，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聊自己的事。
她立马趁热打铁：
“这可真没听你说过，大家都传你是国外长大的，近几年才回国来着。”
他只平静地回答：“传言而已。”
林语然心里一动。
他这句话的意思……
是不是指传言都是假的？
果然如此！
林语然一下子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什么英年早婚，那传闻中的廉太太根本不存在嘛！
林语然看着他，一下子胜券在握。
却没有看见，他转身的那一刻，收起了所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