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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幽鸣与越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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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乌镇静谧安宁,一丝儿风也不见,抬头只看见灰云几片,衬托着皎白的月。已过了十五,因而云间露出个头的月儿不甚圆,像个月饼,不过大约是被玉兔舔过一圈。

少年的身影独自在巷子里穿行,渐升起寒气中,又夹些浓郁芳香,像是桂花。路边摆着几盆杂乱菊花,犹自凌霜傲雪。刚到乌镇他便有股奇异的感觉,灰墙青瓦,一座座小桥都有熟悉感,回忆简直铺面而来:他闭上眼就能看见几个华服少年少女在画舫上追逐,几个小些的皆带着澄黄的长命锁。大些的几个,女孩手臂上有金镯,男孩挂着玉佩、香袋。

没一会打船舱里出来个瘦弱少年,个子虽高,胸前也挂着个大金锁。他轻轻咳了几声,才道:“祖母说,一会儿一人发一筐土豆,晚饭前回来,谁卖的钱最多,得一千两银子的彩头。除此之外,回江宁之后还另有奖赏。”

孩子们依次排队,上前来领土豆,再换上普通的粗布衣服下船去。独有个矮些的男孩久久不肯离去,直到众人都走了,才上前攀着少年的胳膊,哀求道:“青哥,我和你一起去,好嘛?”那男孩似乎年纪不大,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眉目清秀,独两团红云绣在脸颊上,言语中还有几分怯懦。

少年很快同意,换上粗衣缯布,带着那矮一些的男孩下船,肩上都背着一满竹筐的土豆。“慢些,朗弟。”

“啾啾啾。”一只小麻雀从屋顶上飞下来,惊醒了少年,他这才发现自己坐在石阶上,不知何时昏睡过去。衣袖上笼着淡淡的香气,说不清是什么香粉,或许是白日时撞到小贩时蹭上的。

少年记起白日游览时见过一方小池,此刻想去洗把脸,不料走到近处才看见有个姑娘在洗衣服。有些进退两难,在檐下观察片刻,那姑娘只是静悄悄地浣衣,便安下心,慢吞吞沿着青石板往下走。

听见脚步声,姑娘仰起头,微微笑一下,继续用木杵捶衣裳,等陌生人洗完脸,又问他:“你是打哪儿来的,叫什么?”

原本该说临海市的,但不知道为何,脑海中浮现另一个回答,“小可是江宁人士,既然决定和你走,不如给我起个名字吧。从此往事如风,皆为过去。”朦胧看不清的雾气里,一个空灵的声音说:“就叫幽鸣吧。”

“幽鸣,很好听的名字。我叫越女,乌镇很美吧,可惜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浣衣姑娘的声音如铃声般清亮,少年适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无意识间,将幽鸣二字说了出来。

他下意识追问道:“越女姑娘,要去哪里?”

那姑娘叹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年春天我便要嫁到临城去。还不知我那未来的夫婿是个何许人呢,唉。”

应该是这样回答嘛?少年脑中却浮现出另一种回答,“我愿意随你走,槲家世代从商,不许后人改行。但我自幼体弱,向往法术和医药,终身难改志向。我愿意跟你去涂山,哪怕日后暴病而亡,也不与你相干。”

他摇摇头,从不知名的幻觉里摆脱出来,宽慰道:“也许会是良配呢。”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女孩突然捧着脸哭起来,连几件衣服也丢在水里不管,断断续续地呜咽道:“那个男的姓何,家里是开布店的……何家只有他一个儿子,如珠似宝养大,谁知前年……呜呜……他突发一场大病,一条腿瘸了!……我要嫁过去,岂不是要一辈子伺候他嘛。可恨我娘掉在钱眼里,当即就同意收下聘礼,眼看就要嫁了。”

啊?幽鸣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他掏遍衣兜找出一块绢布,递给同他一起坐在石阶上的姑娘。

明月落在一方水塘里,晃荡晃荡,生出几分奇特旖旎。须知,夜半最触情肠。

女孩将头靠在少年肩上,幽鸣低下头只看见她头顶的发旋,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只在侧面编两根麻花辫,荧绿色的绒花插在发缝里。晚风拂过,沁出桂花油的香气。

幽鸣感觉不合礼仪,但出于礼貌,轻轻拍着姑娘的肩膀安慰。

很久很久,久到池塘对面的蜘蛛爬上屋檐,梧桐树落下第二十八片秋叶,一只胖头鱼浮上水面偷看第五次又摆着大尾巴灵活溜走,幽鸣在心底恶狠狠地想,“再看!等会就把你捞起来烤!”

越女姑娘终于没有哭了,鼻头眼角红彤彤的,但她使劲用手帕擦,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问道:“你明天还来吗?”

啊?幽鸣顶着恳求的目光,硬着头皮答应。两人在一个拐角分开,不过他今晚的异性缘似乎很好,迎面又撞上一个女孩。

槲蝶梦抱着一卷画,兴冲冲地说:“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真是的,你看!“她的额上沁出细汗,两颊绯红。

那画卷泛黄,一看便知是经年的老物件,用得是昂贵的绢布,画面仍旧栩栩如生:一个清瘦的男孩穿着大红长袍,皆用金线绣着如意吉祥的图案。男孩站在庭院里,抚着一株砖缝里长出的茼蒿菊,却满目平淡。背后的穿廊下几个婢仆鱼贯而过,画卷右上方,提着醒目的几个大字“戊戌年乙丑月己丑日,吾孙元青始束发。”

一副清晰无比的画面在他的脑中呈现,祖母命人拔去他护着的茼蒿菊,拦腰折断抛到水沟中,斥责道:“成天看这些东西像什么样子,你以后是要当门立户的,祖母对你可是怀有期望!”

槲元青便只能收拾心情,平静地坐着等画师描摹。第二天便启程前往乌镇,所以这幅画竟是他第一次看见,原来,在他逃去涂山之后,祖母竟然命画师添上了那株茼蒿菊。

“据族谱记载,你走之后,槲家的子孙也陆陆续续从事其他职业,不必囿于从商。”

幽鸣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起伏,“是嘛。”祖母也是会改变的嘛,但很可惜,离我想成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已经过去很久了。

有多久呢,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把画丢给槲蝶梦,冷声道:“你是槲元朗的子孙吧,回去让他们在族谱上写清楚,槲元青早就死了,淹死在乌镇的河里。”我作为他的转世,只想向涂山容容讨个说法,这个负心人一定会得到报复。

槲蝶梦到底才十五岁,抱着画卷,愣愣看着槲元青远去的背影,喊道:“可是你姓槲,是槲家的子孙啊,族谱上说你的祖母临死前一直在叫青儿,老宅那边种满了茼蒿菊……”

幽鸣没有回头,他早就抛弃了槲元青这个身份,和医生、道人这些梦想失之交臂多年。

换句话说,转世之后,他早就不是槲元青了。

这个时候,踏着月光他才想起,今晚出来透气,是梦见了幼年,体弱却要比旁人更努力学珠算、学记账,学如何利用天时地利倒卖货物。只有一个原因,他是子孙辈中最像祖父的一个,祖母怀着深切期望,殷殷教诲。

于是在乌镇的一条小巷里,槲元青选择相信笑眼弯弯的涂山容容。

“你用一千两买下土豆就行。”槲元青接过银票,把朗弟的土豆筐接下来,将银票塞给他,仔细叮嘱道:“你今天是一个人出来的,没见过我,只拿一张十两的银票出来给管家,其他的都自己收好。”

元朗拉着他的衣角,十分不舍,“青哥你要去哪里?”

“我要走出自己的路,不要成为祖父的影子。”他最后摸了摸弟弟的头,满怀自信地说:“等我功成名就,就来接你去享福,到时候三叔三婶肯定也愿意。”

小萝卜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尾,容容笑说:“好一幕兄弟情深,真不跟家里说一声?”

“容老板说笑,我自然有交代。”他把衣服脱下来,连同怀里的一封信,放在街边一家布店的后院里。

很明显,这里是槲家的产业,等到晚上,这些都会被送到祖母手里。

“走吧,容老板。”

槲元青就是在这时候醒过来,再也睡不着。余锦高中安排的小旅馆窗户很小,旁边的床空着,于是穿上衣服出门散心。

没想到一出去就遇见这些事,一耽误时间已近子时。他想了想,敲开三班班主任权醉儿的房间,跟她说槲蝶梦在外面,这才在兜里掏钥匙。

等在门前站定,幽鸣才想起手帕还在越女姑娘手里。“哎,看来明天还是要过去。”

他的抱怨戛然而止——窗前有一团黑影。

应该往哪里跑?开灯会不会马上被杀?还没等幽鸣想出所以然,那团不像人形的黑影已经靠过来,

“右使大人,这是娘娘给您的武器,可以一击毙命,杀了涂山容容。”

灯下,一只马怪恭敬递过来一柄开过封的匕首,刀鞘上刻着“断情”两个字,剑身散发幽黑气息。幽鸣收下,平静地让马怪下去,“我会找机会的,让娘娘放心。”

关门声响起,幽鸣想把匕首拿出来再看一眼,手忙脚乱直摔到地上,柄上摔出个缺口来。

差点忘了,我现在是黑狐成员了,他坐在冰冷的地上,如此想着。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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