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邱府寻医
云书月看着莫祁在闭眼尖叫，她却觉得身边萦绕的酸臭味有些过分熟悉。
只是不等她想通，天降一道黑影，成功让尖叫着的莫祁实现手动闭嘴。
来的正是被他们抛弃在客栈的言散。
云书月不信鬼神，不然按他们在海龙村的所作所为所有谋划，早被老天爷惩罚个千百遍了。
莫祁手上的暗红一定事出有因，只不过她还没找到真相而已。
被言散用手按住下巴，实现物理闭嘴的莫祁，此刻正惨兮兮地抬眼上望，一副祈求之姿，显然是想让言散松手放过自己。
云书月拍了拍言散的胳臂，示意他松手。
毕竟怂恿莫祁来的是她，别鬼没撞着，倒是把莫祁给弄得下巴脱臼了，莫祁那张巧嘴她往后还得用。
言散低头眯眼，瞪着莫祁，直到莫祁乖巧点头，他才松手。
莫祁揉了揉自己被按得生疼的下巴，喃喃道：“我再也不跟你们玩了，一个骗人怪，一个暴力狂。”
言散冷哼一声：“好的不见你学，你是不会轻功吗？跑了不就好了？”
莫祁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恍然大悟道：“对噢，我还会轻功噢！”
言散嫌弃地撇了莫祁一眼，才对着云书月问道：“你也是，这宅子非得现在来不可吗？”
云书月无辜反驳：“言少侠，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宅子一直闹鬼，往后我们还怎么开店营生？”
言散被云书月驳得哑口无言，闷闷问出一句：“那歌声，你是不是要去找来处？”
“那是自然！”云书月双手一背，正要迈步前往，一直被她用来当成装饰，系在腰间的铜板腰坠突然断了。
她蹲身捡起，皱着眉看向掌心的铜板一言不发。
她自称唯物主义斗士，但是是选择式唯物主义。左眼跳财，那她今天可得买张彩票；右眼跳灾，去他的，老子是唯物主义。
现在的情况也类似，一直安然的腰坠突然断了，必定是远离比较好。
她将铜板紧握掌心，转身道：“今天太晚了，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说完，她还乖乖地将右手搭上言散的胳臂，等着言散将她带离宅院。
言散强行压下上弯的嘴角，左手拎起莫祁的衣领，右手抱住云书月的腰间，双脚一点便已腾空而起。
转眼间，几人站在了宅院的围墙外，他们的来时路。
只是不曾想到，他们落地时，还因为负重太过，碰倒了一个三十出头，长相清丽，梳着夫人发髻，发间却插着铃兰花苞形状的步摇的女子。
女子一举一动之间，伴随着叮铃声响。
云书月一双脚站地，就连忙小跑着扶起女子，“这位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等冒犯，害得夫人摔倒了。”
女子借着云书月的搀扶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身上雪青色的衣裙，才浅笑道：“无事，不过摔了一跤而已，况且也没受伤。”
她抬眼看了几人出来的地方，脸色一变，惊慌道：“姑娘听口音应当不是本地人，这地方不干净，赶紧走吧。”
云书月颔首道谢：“确实有祟，还谢夫人提醒，夫人也快回家吧。”
女子也微笑回礼，往街尾走去。
三人回到客栈时，已是二更锣响，莫祁神在在地往厢房去，连晚安都没有与二人道，便已关上房门。
云书月也在想自己将莫祁叫去探险，这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言散却安慰她，“你且歇息，他我今夜会留意着。”
云书月这才洗漱安歇。
——
第二日一早，三人坐在一楼享用早饭。
莫祁一张煞白的小脸，却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好似国宝转世，但吃早饭的动作却宛如离魂般。
连云书月都觉得，他不该再此吃早饭，该在庙里吃香火。
但莫祁这样毕竟也是因为她，于情于理她都得负些责任。她从储物袋掏出一瓶华似雪制作的安神丹，放在了莫祁面前。
“用完早饭记得吃，一早一晚各一粒。”
她昨夜睡得也不算安稳，不是因为怕，也没梦到鬼，而是因为她还想那股熟悉异常的酸臭味是什么。
就在她还沉浸在思考时，莫祁才呆呆地拿走桌上的药瓶。
言散看着面前心不在焉吃早饭的二人，一个心事重重，一个战战兢兢，整桌倒是只剩他一个正常人，不免觉得周身不对。
云书月的脑子原本还神游在异次元，却被邻桌的闲聊拉回了现实世界。
“这邱小公子的失心疯越发严重，听闻城主家寻遍名医也不得医治之法。”
“可不嘛！说是白日长睡不起，一到夜里就鬼哭狼嚎，嘴里念叨着什么神仙姐姐。”
“城主府外已经粘贴告示了，说是能医好邱小公子的，赏金千两！”
“这大夫有何用？怕不是从那处带了些什么出来，要四象派遣人来才能好。”
话听到这份上，云书月大概知道了这庐城城主府家的小公子是个什么问题，不过就是惊吓过度，还沉迷在幻想里。
至于这四象派，她曾听华似雪说过，简而言之，就是一门擅长剑术的道士，专修符箓、看相、抓鬼之类，他们这群“麻瓜”不懂的东西。
比起这些，她倒是对城主府悬赏的那千两白银感兴趣。
但让她更感兴趣的是，她想知道邱小公子那夜再宅院里看到了什么，会不会如同昨夜他们看到的一样。
“言散！”她抬眼看向言散，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言散放下筷子，身手敲了一把莫祁的脑袋，“快吃，等会儿带你去找道士。”
莫祁听见，进食的速度快了不少，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碗里的面条吃得一干二净。他甚至连水都不用喝，吃完药乖巧地坐着等待指令。
云书月巧笑道：“不问问我有何法子救邱小公子吗？”
言散一向很给面子她，即便是知道她在逗趣，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而是会陪她一起演。
只见他微微躬身，双手抱拳，“还请问云老板有何法？”
云书月笑意更深，故作高深道：“你同我一起去了就知道了！”
莫祁的装乖技能时长显然是已经到了，一脸“你们别演”的表情扫视二人。
“走吧，再不走四象派该走了！”
——
如果说明鹄的明城城主府碧瓦朱檐，这庐城城主府可以说是，跟杨逸之家里的永庆银楼不相上下的画栋飞甍。
真不愧是能出价千金寻访名医的城主邱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庄严的城主府门外此时门庭若市，一个个提着药箱进出的大夫络绎不绝。
只是进去时大多胸有成竹，出来时都垂头丧气。
云书月身后跟着的言散和莫祁，二人又刚好身穿一黑一白，一人表情严肃，一人眉头紧蹙，加之最近传闻横飞，让人不得不联想。
而走在前边的云书月年纪小小，手上什么都没有还自信满满，让在门口迎客的管家不禁高看一眼。
她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却已经被越过众人的管家请进了城主府，请到了城主大人面前。
邱城主看着五十有余，生得矮胖，一身绫罗穿在身上，倒也符合云书月对于大款的认知，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邱城主见云书月时明明浑身上下散发着怀疑，却在管家附耳秘言下逐渐消散疑虑，起身相迎的态度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原来是书中大名鼎鼎的云女侠来访，小儿得老天保佑，命不该绝啊！”
云书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上一个这么叫她的可是李寻珍，谣言来历自然是那坑爹话本和天机门的什么万事榜。
而庐城正是天机门总舵的所在之处，怕是比别处更相信什么万事榜的胡言乱语。
但这病人她还没见过，而且华似雪给了她一堆药傍身，说不定就有能治的呢？
到嘴的鸭子，云书月可不能就这样让它给飞了。
她故做老练的样子，朝邱城主颔首。
“城主客气，称不上什么女侠。在下开有几间小铺子，唤我云老板便是。只闻坊间传言令郎病重，在下未曾得见，也不好判断，可否劳驾阁下请令郎出来一趟？”
说起小儿子，邱城主原本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凝在了脸上。
他沉声道：“小儿现下不仅夜里嚎叫，就连出了院子也会鬼吼，所有还劳驾云书月去一趟小儿的院子。”
就这样，云书月带着言散和莫祁，跟着邱城主进了城主府的后院。
前厅尚算正常整洁，下人也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让访客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这后院可大不一样，每间房的门楣上皆挂着八卦镜，门的两侧还贴着符箓，符箓间用红线相连，布满廊下，红线上悬着尾指大小的银铃铛。
只要有人走过带起微风，银铃铛便会响个不停。
几人走到了邱小公子起居的院落，情况更甚。进入的正门也被红线符箓封得死死的，连进去的可能都没有。
云书月一头雾水地看向邱城主，询问道：“邱城主，你这是何意？我如何能得知令郎的病情。”
不等邱城主回应，几人身后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
“在下四象派莫循之。邱小公子被厉鬼附身，若要斩草除根，自然是要将厉鬼锁在院内诛灭。”
云书月转身，看见一个与言散年岁相仿，长得眉清目秀，梳着混元髻，髻上横插一根桃木簪，身穿海青色道袍，身后背着长剑的道士，出言解释缘由。
只是这难得的眉清目秀并没有停下云书月的打算，她转头看向邱城主，目光了多了几分玩味。
“若这邱小公子真是病了呢？”
“莫道长这不让我进去的举动，要是害得病人不能及时得到医治，怕是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