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德帝病重
云书月离开时，还从容琰然那儿带走了一封信，也真如容琰然交待的话一般，第二日没有前去城门送别他。
她回到云来一处时已经傍晚，容景曦一反常态却还没离开，与莫祁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着。
二人见她回到，才露出些许喜色。
莫祁来都城，不过是为了那可以操纵人心蛊毒的事，既然已经事了，他打算明日出发离开，去往别处。
贺兰温言知道他准备离开，已经备好了饺子，就等云书月回来。
容景曦原本在云书月出门时就打算离开的，但得知了莫祁准备离开都城，便留了下来“蹭饭”。
待晚饭结束，容景曦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样子，不仅如此，还跟着云书月去了书房，大剌剌地半躺在塌上。
云书月坐在桌前，提笔打算将周蒙的死讯告诉周蓉，却见容景曦一副坦然翻看话本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我的公主殿下，我还有有信要写，你的呼吸声打扰到我了。”
容景曦这才放下话本，露出话本后边的脸，无辜道：“我以为你会想问我，燕王被派去滇州边境的原因。”
她把话本放下，站起整理衣带，无所谓道：“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走了。”
“哎，哎，你怎么回事，说你两句就走！”云书月一听容景曦的话，立马起身阻拦。
她没从容琰然，或者她该叫他江照白，他的口中要到的答案，不代表她不好奇，而是她不想再增加他临行前的负担了。
她不知道江照白用什么方法，掩盖了那颗她喜欢的眼下小痣。
不过她可以确定，白太师肯定知道此事，并且此事就是白太师一手促成的。
至于容德帝知不知道内情，她觉得容德帝大抵是知道的，不然以那日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切，他们不会那么顺利过关才是。
云书月拉着容景曦，笑得讨好，“我的好景曦，你就说说嘛！”
容景曦娇俏一哼，这才坐回了塌上细说分明。
“其实要解西南之祸，派琮然去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琮然如今被幽闭，皇子里与他关系算好的，只剩燕王。所以皇兄只得派燕王为代表，去一趟滇州稳定军心。”
云书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了一句：“原来如此，难怪他才病好便要远行。”
容景曦百无聊赖地又拿起话本，一点离开的打算都没有，还支使着云书月去拿茶点。
惹得云书月一阵吐槽：“公主殿下，支使我支使得如此顺手，我真的不是你的狗腿子吗？”
她嘴上虽在与容景曦在打趣，心里其实还想着楚王的事。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容琰然的声望，在西南可比不过楚王的一星半点，让他去，真的可以稳定军心？
起初她以为容德帝是想做戏做全套，只是西南之祸，不比这场戏来得重要？
有些答案，或许她该从别处得到。
——
云书月在江照白离开了七八天，终是提笔写下给周蓉的信，还在第二日一早，向白府递了拜帖。
而白太师也是个干脆人，往回送的信息便是让云书月下午就去白府拜会，反正他一个恩养在家的老头子，一个人正好闲得慌。
云书月既然是去求解的，而且还是一个晚辈，自然不能空着手去。
她提着一篮子亲手做的，晌午时才出炉的点心，连婢女也没带，便往白府去。
白太师见到她倒是笑得如秋菊般灿烂，拉着她的手就往花园去，说是一院子的枫叶如火，可有人陪他好好赏看了。
待云书月拿出点心，白太师笑得更是灿烂，“好好好，有茶有点心，甚妙！”
云书月家里老人去世得早，她其实没什么与老人家相处的经验，特别是今日她来的目的不纯，更是不知要如何开这个话头。
就在她忐忑不安时，白太师拿起点心赏玩，打趣道：“云丫头，也不知我那好外孙，尝过这好东西没有？”
云书月一怔，当即明白是白太师这个人精在点她。
德妃姓白，而万剑门的门主夫人也姓白，加上容景曦曾与她说过的传闻，一想便知那万剑门的门主夫人白岸芷，便是嫁给普通人家的白家二小姐。
也正是因为二人肖似其母，所以容貌才如此相似。
她巧笑回答：“倒是没有，我这点心手艺，在都城您还是第一个品尝的！”
白太师故作惊奇道：“是吗？老夫可有两个孙子，都没尝过这好东西？”
云书月一听，便知道白太师在最后一次试探她，有没有认出江照白。
她巧笑摇头，“瞧您说的，小女子还真只见过您一位孙子，就是他，也没尝过这点心。至于那位，不曾见过。”
白太师玩味道：“原来如此，那便是老夫的荣幸了。”
他抬手将管家召来，“这么好的点心，自然要配更好的茶。去，泡一壶头茬的春芽来。让他们离远些，别扰了我与云丫头赏秋！”
云书月眼看着管家退下，连带着周围的侍从婢女也不见了。
她笑叹道：“您老人家，真是心眼少一个，都接不上您的话！”
白太师哈哈大笑道：“那你这小丫头，可是浑身上下长满心眼了！也不知我这小外孙，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收了收笑意，才问道：“何时发现的？”
云书月想起那日秋分二人说的话，抿嘴忍笑，“秋分那日，已经怀疑，昨日才真的确定了。”
白太师捻了捻胡子，饶有兴致道：“你倒是忍得住，今日才来问老夫。说说吧，还有什么问题想要老夫回答的？”
云书月正了正神色，问出这件事最关键的一环，“那，圣上是何时知晓的？”
白太师看向云书月的目光写满了意外，“你又是如何得知，圣上知晓此事？”
云书月回应道：“中秋夜宴，除了我被琰十一劫持，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若非圣上早就知道，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白太师笑着点头，“确实，而且，这还是圣上的主意。”
那夜，江照白带着周蒙信上的消息而来，找到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的外公白太师。将他从丽城遇袭到回到都城之间，发生的种种如实相告。
白太师也拿不定主意，便找了藏在府中的“海东青”，第二日一早带着江照白去禀告了容德帝。
他不知容德帝是如何想的，但是他猜到了太子想干些什么。
以太子的一贯作为，在琰十一戴着容琰然的面具认输后，必定会被灭口。而真正的容琰然，会在不久之后被送回都城。
真正的容琰然不知自己被谁绑走，若说是太子，别人只当他为了夺嫡栽赃，还坏了自己的名声。而彼时不管认输的是不是他本人，在别人看来，容琰然，已经输了。
这才是太子不杀容琰然的原因，他想看着多年对手，撕心裂肺地活着。最后容琰然做什么也是徒劳，只能看着他容珩然登上帝位。
云书月想到一切事情都与太子有关，而且正太音一直没有提示任务失败，她才能确定真正的容琰然还活着。
但她想不到，其中居然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琰十一那夜无论有没有成功，他就是一个破不了的死局。
她愣愣道：“太子的想法，圣上知道吗？”
白太师摇摇头，“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太子终归是圣上的儿子，圣上或许觉得太子所作所为，只是太紧张自己的地位，不一定会想到这些。”
云书月眉头紧拧，继续问道：“那他前去西南，只是为了稳定军心？”
白太师轻抿一口管事才送来的热茶，解释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知，老夫说是恩养，其实算是圣上的幕僚。圣上与天机门万俟掌门的暗自合作，还是老夫促成的。
天机门京州分舵近日来信，说是查到东宫派出杀手前往郊外别院。一阵刀光剑影之后，别院里一群人马往西南去了。”
云书月一听，当即猜到太子狗急跳墙，想要去秦会宁在郊外的别院灭口。
她却不曾想到，太子派去的杀手，居然与秦会宁的人打起来了，难道二人要翻脸了？
就在她陷入沉思，还未问到关于楚王的事情时，头顶枫树无风却在晃动，落了她一身的枫叶，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下。
她拍掉身上的落叶后，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石青。
石青当着白太师的面出现，大概是有大事已经发生了，她不得不显身。
她没有回避白太师，而是径直道：“宫里传出消息，圣上病重不起，太子与左右二相监国。”
云书月瞪大双眼，“怎会如此？半个月前还好好的，怎就病重了？”
白太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低声问道：“这消息是鸦青让你带来的？”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石青摇了摇头。
“我受圣上指派到云老板身边，每三日回禀一次消息，不通过鸦青便可直接面圣。今日是要回禀消息的日子，我却被鸦青挡在门外，只得闻太医所言。”
白太师没头没脑的一句，“他们是知道了？迫不及待要把控宫城了？”
云书月脑子如一团乱麻，她无法肯定容德帝是真的病重了，还是鸦青也是太子的人，而太子现在，坐不住了。
只是除了容琰然，还有手握重兵的楚王在都城幽闭。太子想要堵住悠悠众口，顺理成章监国，继而执掌皇权，也并非易事。
除非……
云书月猛然抬头看向白太师，她有一个不那么好的猜测。
除非楚王隐藏身份躲在大部队里，跟着江照白一同去了西南抗敌。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太子此时作动的底气在哪里？
白太师显然是从云书月惊慌的表情中，读懂了云书月的猜测，重重一叹后缓缓点头。
“楚王他，不在都城，一早便跟着大部队去往西南了。”
云书月自己不能无召进宫，但是作为御史大夫的谢鑫燃，和公主容景曦确是可以的。
她提着裙摆往马厩跑，“我去一趟谢府，石青，你去临安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