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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堆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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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说过的沙堆效应吗?”

陈斛润了润干涩喑哑的声带,沉声问她:“郑怜易,对吗?”

去年平安夜,付莘被导师痛批了一顿。

导师指责她要是再制造学术垃圾给他看,明年就干脆延毕吧。

延毕是最大的痛点。

付莘的精神力濒临奔溃,当下连生气流泪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想找到陈斛,想着去他身边就好。

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付莘想起陈斛提过,圣诞节那几天公司组织团建。

公司为周年庆包下城郊的一座山庄,活动很丰富,所以即便是对团建不太感兴趣的陈斛,也想带付莘去散散心。可付莘当时先应了导师的邀约,就没跟着一块儿去。

不知道是不是平安夜的原因,付莘打了半天的车,根本没有司机接单。

无奈之下,付莘只好自驾上路。

去往城郊的路并不难开,只是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付莘腰都快疼死了。

中途陈斛有给她回电话,由于路况不熟,付莘想了下还是没接,安全最重要。

付莘有公司的身份证明,可以直接开车进山庄,但这时陈斛的电话又打不通了,付莘只好联系李岩。

李特助火急火燎飞奔过去,看着付莘坐在驾驶位淡定自若补口红的场景,顿时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

“您自己开车来的?”现在是晚上时间八点整,夜幕已落,开车来的……

总裁夫人,着实有些生猛了。

李特助帮着拉开车门:“总裁本来还让我明早……”

“他呢?”付莘下车,在空旷处拉伸了一下四肢。

“哦,老板在跟几位董事喝茶,我急着过来所以还没跟他说一声。”

“晚上喝茶?”付莘蹙眉,“本来就觉浅,他今晚还睡吗?”

特助头都大了,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嘛。

要是被陈斛知道他老婆大晚上开车过来的还得了,估计得内疚地自扇几个耳光。

“应该是,能睡。我给他换的醒酒茶。”

“喝酒了?”

“周年庆嘛,在所难免。”特助帮忙打开车门,“我现在先带您去总裁的房间吧,他那估计还要有一会儿。”

“不用,直接过去找他,我还没吃晚饭。”

“好,好……”

喝茶的藏茗雅室离得不远。

特助按下电梯层,付莘突然想起油箱快空了,她把车钥匙递给特助,让他现在去注满油,明儿还要开回去呢。

“听说能带家属,这几天女朋友陪你来的吧?你一会儿钥匙大厅前台就行,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李特助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动了几下。

付莘却会错了意:“不用担心,找不到房间我会问服务生的。”

李特助只能答应:“那好。”

想到马上能见到陈斛,有那么一瞬间,付莘感到烦恼和□□上的疲惫消失得一干二净。

可是,可是为什么呢。

有些事情为什么要让她听到呢。

谈的不是生意上的事情,便没什么防备心,雅室只关了半扇门,陈斛和几位长辈隐在龙凤花鸟的屏风之后。

“不着急。”是陈斛的声音。

“是你不急,还是付莘不急。”

“都不急,各位叔叔伯伯饶了我吧,还嫌我不够忙吗?”

“孩子哪轮得到你照顾,付莘不是马上也要毕业了吗,你们俩之间一个有空就行了。”

“祖母也没这么催过我们两个,还是顺其自然吧。”陈斛无奈道。

“你们出过国的就是老顽固,年轻的时候不为以后做打算,有你们后悔的。”

陈斛哭笑不得,对着长辈吧也没办法说重话。

他只能承认:“是是,是我老顽固。”

谈话到这里,有位长辈话锋一转,估计是喝了点,说话没个遮拦。

这个声音,应该是小叔吧。

“陈斛啊,最近公司是不是有点针对你们总裁办的风言风语啊?”

“你指的是?”

“之前你身边那个刚毕业的小秘书是不是最近升了职,去了采购部。”

陈斛觉得莫名其妙:“郑怜易?”

“是啊,一年之内跳三级,空降采购部,你知不知道公司上下在谣传你们交情不浅。”

过了好一会儿陈斛才冷冷道:“所以呢?您觉得我这个决策有问题吗?”

揣测不出陈斛到底是动了气,还是护着郑怜易,又或是二者皆有,长辈们也不好接话了。

小叔饮一口茶,缓缓道:“你重视她可以,但别太明显了。”

陈斛手腕再高明,到底也是位年轻的执行人,公司里有些龃龉,他自然不懂得规避和引导,作为长辈小叔才想着提点一句。

只不过今天这么一看,倒有点摸不清楚陈斛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了。

陈斛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充满攻击性地敛起眼尾,他问:“谣言传得有多久了。”

“你给她升职之后,公司大范围内茶余饭后都是这个话题,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有人还说看见你和那位郑部长交往过密……”另一位长辈给陈斛支招儿,“要不你提前跟付莘说一声,偶尔帮你应付应付生意场上的事情,否则怎么当好你的贤内助,婚变这事儿也传得有鼻子有眼儿,总之你自己多注意点。”

陈斛没接话。

手机放在房里充电他忘了带,手边有雅室的座机,他输进李岩的号码,拨了过去。

“明早九点备好车去接一趟付莘。”

“总裁?”

“嗯。”

特助脑袋嗡嗡响,拜托你老婆不是找你去了吗?

“您没看见夫人吗?她去找你了啊。”

陈斛明明没喝多少酒,头又开始痛了。

“她怎么来的?”

“就刚刚,呃…她自己开车来的。”

陈斛直接撂了电话,跟各位长辈道句告辞,便起身出门。

快走出屏风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长辈们颔了颔首:“付莘不需要当谁的贤内助,她只要做她自己,还请各位叔叔别再把她当成陈氏的附属。”

陈斛要疯了。

走廊满是公司职员聊天玩乐的声音,他醉意未退,晕头转向,一时间陷入茫然,不知道该上哪去找付莘。

“陈总?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来人是郑怜易,部门里针对她的人不少,不过幸好她酒量还不错,她刚从部门狼人杀游戏中脱身,进个化妆间的功夫就遇见这位一手将她提拔起来的大贵人。

陈斛犹豫了一下,问道:“手机有吗?”

虽不明用意,郑怜易还是麻利地将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陈斛三下五除二输入一串号码。

等待接听期间,某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手机铃声,与此同时,电梯门自动打开。

付莘将电话挂断,她不接陌生号码。

抬头的瞬间,眼前便出现了陈斛和郑怜易两人。

郑怜易,付莘是认识的。

总裁办的女职员很少,郑怜易算一位,另一位是育有一女的已婚人士。

郑怜易也是为数不多,被陈斛派到家里来取过文件的助理。印象中这位助理高挑干练、话不太多,某种程度上跟陈斛很相似,也许是同一类人。

几分钟前,付莘听完内室里的聊天内容,实际上并未多想,她知道陈斛不是那么没有掂量的人,他道德感很高,不会做出有愧于结发妻子的事情,更不会让家族蒙羞。

付莘同样,她绝对不会对这位饱受职场压迫还被造黄谣的可怜助理展现出充满敌意的攻击姿态。

女性在职场的处境有多艰难,不说将心比心,至少付莘是能共情的。

问题就出在陈斛的解决问题的手段,让她感到冒犯。

公司最高管理层没有处理好的事情,到底为什么要把她也牵扯进来。

请出总裁夫人就停止谣言传播吗,说到底不就是把付莘当作一件可供利用的工具罢了。

付莘在那一刻完全体会到了失望的滋味。

她开三小时的车过来,不是为了听他说这些话的。

也是那天开始,付莘看向陈斛的眼神开始变得淡漠和疏离。

到后来付莘悄无声息拟好离婚协议书,不过短短一个多月。

陈氏的项目期告一段落,陈斛问付莘周末能否赏脸共度晚餐。

“你想吃什么?”他问,“新开的日料店?”

“都行。”付莘其实无所谓,他愿意签协议就好,在哪吃不是重点。

想了想,付莘补充道:“还是吃中餐吧,我经期快到了。”

“好。”

递出离婚协议书时,付莘没有从陈斛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不解和慌乱。

他依旧慢条斯理地用公筷给付莘夹菜。

当然,当晚陈斛并没有签字。他让付莘再考虑几天,付莘也同意了。

两天时间过去了。

陈斛应酬过后十点到家,从玄关走到客厅,看到满地的行李箱和搬家纸箱。

付莘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斛抱起她,将她送回房间。

刚放到床上,付莘艰难睁开了眼睛,发音黏糊地问:“回来了?”

“嗯。”

“桌上的协议签个字,我明天就搬走了。”

“我们明天边谈边签,你先睡吧。”

“哦。”付莘确实很困,说着就闭上了眼睛,“晚安。”

陈斛蹭了蹭她的头发:“晚安。”

第二天付莘确实如愿拿到了签好两人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两人心平气和谈了谈。

陈斛知晓她读博压力大,但离婚原因绝不是这个,或许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负起丈夫的责任,对妻子的关心和照顾过于稀缺了。

在整个谈话中,他并没有要为自己争辩和找借口的意思。

只是最后送付莘到学校,下车之前他拉住了付莘的手。

“对不起,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会后悔吗?”

“可能吧。”付莘老实道。

陈斛收紧了握住付莘的手:“抱歉,没有当好你的丈夫是我的失职。”

今天陈斛实在说了太多句抱歉,付莘差点真的相信了他对她是有亏欠的。

“没有,滴水不漏。”

实则不然,这段关系之中,本身的主动方便是付莘,陈斛嘛,二十多年了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变了的人,是且只是付莘,是她先变得不爱分享,不爱沟通。于是,顺理成章的,这段婚姻关系,也该不复存在了。

付莘说:“其实我今天挺感动的。”

“只是离个婚也能整整拥有你一天的感觉还不赖。”付莘毫无负担地露出了开朗的笑容,“这次没有吵架对不对,所以我也不会说出讨厌你那种话,好了,不多耽误你时间了,我走啦。”

付莘以为,只要她的爱意足够热烈大抵就能让陈斛更喜欢自己一点。

后来渐渐发现,一都不过是少女心作祟。再喜欢一个人,朝夕相处十几年,总该相对无言了吧。

“你也觉得我和郑怜易有什么?”

陈斛觉得可笑,原来他在付莘眼里就是这么个畜牲。

不过是郑怜易刚打了前男友的胎失魂落魄那几天,穿着高跟鞋来公司上班不慎把脚崴了,见她没站稳,陈斛搀一把罢了。

他对风言风语不甚在意,只要影响不到公司决策层和权力中心,他都可以假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小叔提到付莘名字时,他突然想马上见到付莘,想问问她作为女性,对职场里不怀好意的言论会有什么感受。

郑易怜身处基层,被造谣这件事知道的只会比陈斛早,与其让人家乱猜,不如坦坦荡荡反击回去。

可是这件事里受到讨论的除了明面上的陈斛、郑易怜二人,想来提到付莘的频率也不会少,毕竟这位总裁夫人,在公司既无身份地位,也不插手任何公司事务。

一想到付莘会在别人嘴里变成恃宠而骄或者什么金丝雀的木头美人形象,他就觉得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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