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的香客
朝阳蓬勃灿烂，灰白的云铺满天空，风从林间吹来，渗过纸窗，裹挟着草木香气。
苏阳吸了吸鼻子，看着眼前的光头。
“阿弥陀佛，戒空禅师，你年岁已高过了最佳时机，独自修行太过缓慢，老衲会用外力助你调整筋络。”觉经双手合十，语气凝重。
“无妨，首座尽管来吧。”苏阳面色坚毅，他打定主意，待会不管多痛都不叫。
“阿弥陀佛，那老衲就开始了。”
觉经撸起袖子，气贯双手，大筋隆起，气血如泵，一双枯瘦的手变得狰狞无比，在阳光下泛着紫黑色泽。
苏阳感到不妙，但觉经手如电，一下扣住苏阳胳膊。
苏阳下意识反抗，但那壮实肌肉并未给他帮助，在觉经手里他不比孩童厉害多少。
觉经眉尾挑起，五指如篦，捋过苏阳身上的筋肉。
苏阳回过神来，死死咬牙，痛苦让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觉经看苏阳能忍住，心下佩服，便加大了力道...
......
清晨下了雨，山腰起薄雾。
求子殿前，一个俊和尚手持扫帚，呆立原地。
雾气遮盖他的眼，沾湿他的衣，让他眼中朦胧，衣衫沉重。
已经过了好几日，苏阳依旧没能从那天的痛苦中走出，身上仿佛还残留着强行易筋时的幻痛。
身伤易愈，心伤难合。
苏阳身体已经好了，比之前还要轻巧灵动，甚至可以做出许多高难度动作。
但他的心满目疮痍，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来抚慰自己。
她会用宽广的胸怀将自己搂住，用纤柔双手摸去创伤。
“阿弥陀佛。”
苏阳回过神来，默念佛经。
最近油水充足，加上练武气血充沛，他多了些和尚不该有的绮念。
身体越好的人，欲望就越是强烈。
武僧从未接触过那事，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顶多觉得身体燥热，需要打几套拳。
苏阳不同，他已经打开那扇门，放出体内的兽，且再也关不住。
千言万语汇做一句话，他想念童施主了。
啊不，是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这坏手思念童施主如绸缎般光滑的肌肤，怀念那震撼人心的柔软。
可惜童施主自那日以后就没来过。
也是，她已经得子，满足心愿，自然不用来拜佛了。
苏阳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沉迷于女色的男人，最窝囊。
“惜文妹妹，千山寺求子，当真有那么灵？”
人未至，声先至，清亮的女声跨过高墙传来。
苏阳转头望去，一只黑色长靴率先映入眼帘，之后是玄黑衣摆下的深红长裤，待另一只脚也踏出，苏阳才看清她的面容。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鼻梁高挺，凤眸修长，双唇点绛，英气逼人。
察觉到苏阳的视线，她扭头瞥来。
本噙着笑的面容瞬间化作审视之色，又立刻挂上和善微笑点头示意。
苏阳也竖起手掌，遥遥一礼。
“当然了颜家姐姐，我在此礼佛后便得了子，菩萨可灵啦。”
熟悉的声音传来，似是沾了雾的黏，青果般香甜。
又一人着青衣走出，肤如凝脂，明眸灿烂，头上金银步摇轻晃，正是前几日才来还愿的童惜文。
苏阳已经转过身去，只用余光偷瞥两人。
“若真是如此，那我便替夫君求块玉佩，盼他身子好些。”
提到丈夫，高挑女子爽朗神色挂了些哀愁。
“李公子定能好起来的。”童惜文勾着她的胳膊，巧笑嫣然。
“嗯，希望如此。”高挑女子也显出微笑。
两人带着丫鬟越走越近，苏阳已经背过身去悄悄挪步。
一双美目直直盯着那熟悉的背影，肩好似宽了些，但那后脑勺她一眼就能认出。
苏阳如芒在背，加快脚步走远了。
高挑女子顺着目光看去，是之前那个和尚。
“童家妹妹，你...”
听见沉吟，童惜文回过神来，佯装淡定：“听闻千山寺的武学高明，不如找禅师问问，可有调理身体之法？”
高挑女子面露无奈：“早已求过，医师说痨病无药可医，夫君身子弱也习不了武。”
正是因为没有办法，才只能寄托神佛。
两人走进大殿，焚香拜佛。
......
寺外小树林。
苏阳抹了把额头虚汗，作为禅师，他不能让香客知道自己身份，但看见童惜文，内心总是有邪念跳出，让他气血上涌。
苏阳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同时舒展身子打算打几套拳。
打完拳，血就跑肌肉里了。
“哼！”
“哈！”
经过几日练习，苏阳已经打得有模有样，拳脚生风。
一套拳打完，苏阳提气，打算再来一遍。
“法师好功夫！”
娇俏的声音传来，附着掌声，合着银铃。
苏阳扭头看去，一青衣美人站于树下，笑靥如花，头上两只步摇互相碰撞，发出清脆交响。
清风拂过，吹动她的裙角，撩拨她的发丝。
童惜文红着脸低下了头，抬手抹过鬓发，露出小巧耳垂。
她今日，未戴耳坠。
察觉到苏阳的视线，童惜文的面更红，双腿内夹，神情扭捏。
据说男人在看美女时，口水会变多。
苏阳喉头微动，他证明这是真的。
两人相顾无言时，林间的雾因风散开，金沙从云隙洒落，给天地抹上一层淡淡柔光。
“喳喳！”
翅如车轮尾如剪， 翻飞上下鸣声软。
鹊从天上过，留下短暂的鸣叫。
这叫声惊醒了苏阳，他转身欲跑。
灼热视线已离去，童惜文也变得大胆起来，她抬手呼喊：“法师为何要跑？可否留步？”
苏阳僵在原地，嘴皮微动。
他五味杂陈，心乱如麻。
低头，看见橙黄僧衣。
是啊，自己是和尚，应当远离女色。
身上的僧衣让他记起自己身份，所以他重新迈开腿。
只是那动作无比缓慢，有力的双腿不断打颤，好像有铁链在将他往后拉。
眼看那背影离去，童惜文鼻头发酸，眼中雾气弥漫，她倔强地咬住红唇，止住那晶莹的泪。
“既不愿留，那能否告知法号？”
声音凄婉，有人听得心碎。
啊，还真当自己是和尚啦！
苏阳叹气，侧身竖掌，闭目而笑。
“阿弥陀佛，贫僧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