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痨病丈夫
戒空禅师在与一名香客争论。
童施主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坚强些，苏阳则不想孩子遭受过多锤炼。
两人意见相悖，吵得面红耳赤。
一番唇枪舌剑，禅师与施主坐而论道，好不容易才说服施主打消念头。
童施主自知理亏，泣不成声，掩面而逃，戒空禅师大获全胜。
苏阳打开食盒，里面的糕点香甜诱人，他舔去唇边蜜水，拾起块糕一口咬下。
胜利的果实，真好吃。
......
“你家夫人呢？”
童惜文的陪嫁丫鬟看着颜家商会的掌柜，强自镇定。
“小姐她还在午睡。”
“那就叫醒她，天太晚该回去了。”
“这...”
丫鬟迟疑间，身形修长的女子已从她身边经过，推开门走了进去。
“妹妹怎睡这么久？”
“唔...天气太热，有些认床，做了个噩梦。”
童惜文捂着头，勉力从木床爬起，她刚一路跑回客房，现在有些气闷。
“确实闷热，那不妨休息会再走。”颜氏打开窗，让屋外凉风换走室内燥郁之气。
“嗯...”童惜文埋头不语，好像这样就能把羞恼忘却。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变得这样疯，刚刚似乎是另一个人在操纵自己身体，哪怕片刻也想与法师相近。
还好法师是个君子，并未趁机轻薄，而是用话语让自己醒悟。
但自己是已经结了婚的人，这样的自己，岂不是变成了那些书里的坏女人吗？
童惜文啊童惜文，你读的圣贤书都喂了狗吗？
若是被颜家姐姐发现，那自己岂不是要遗臭万年了？
小少妇贝齿轻咬下唇，她决定铭记这次教训，今后不能再做这种不贞的事。
......
时间它有脚，轻轻悄悄走远了。
苏阳还沉浸在那日的美味糕点中不能自拔时，半月已过了。
童惜文并未再来，苏阳每日照常念经，练武。
这天上午，苏阳照例拿着扫把在求子殿发呆。
求子香客陆续有之，但觉经从未让苏阳出马。
那些女人太丑。
觉经只会让他布施貌美女施主，这样孩子的样貌才不会和父母差太大。
可雄山县就这么大，漂亮女施主再加上丈夫不行，两个条件满足一个的很多，同时满足两个的很少。
而且，苏阳来之前，上一位了因禅师不知已经工作多久，各种陈年旧案早已解决。
苏阳的对象只有结婚不久，妻子貌美，丈夫不行，愿意求佛赐子的人。
四个条件加起来，难怪这么久还只布施了一位施主。
苏阳打算扩大业务面。
比如降低布施要求，或者打响寺庙名声，让更远县城的人来参拜。
他绝不能就这样大大咧咧走上去对觉经说：‘老登，我要一天布施一百个，你快给我安排。’
在这几个月，他明白了名声的重要性。
觉经因为他那晚的话语，对他从无重话，照顾有加，若是自己人设崩塌，第一个找自己麻烦的就是觉经。
所以有两个选择。
一是让觉经调走，自己当首座，这样岂不是老鼠掉进大米缸，想布施谁就布施谁？
二是给寺院带来足够利益，而且这利益只有自己能给，以此让觉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个都很难，苏阳想得头痛。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苏阳转头望去，一对夫妻先后登场。
男人一身文士服，被家丁搀扶走在前方，一脸病态，两颊深陷，双目内凹，瘦如枯骨。
女子落在后头，身如挺拔翠竹，一身大红衣裙走动间轻巧飞扬，如夏日跃动的灼火。
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眸紧紧跟着丈夫，她的双腿也如她的眼一般，想要大步追赶，却顾及礼仪，显得踌躇。
女子正是半月前陪童惜文来的颜氏女，男子应该是她那个老公了。
“别...咳咳...别靠我太近咳咳...”男子手里攥了块玉，捂住嘴不断咳嗽。
颜氏一脸纠结，这是她的夫君，除父母以外最亲的人了，但婚后数年，因为这怪病，分明想亲近却又只能远离。
医师说此病会传染，两人只能分居。
他单独一套餐具，两人甚至不会同桌吃饭，每次都只能相隔数米遥遥相见。
“求子殿？咳咳咳...求子做甚？”男子一脸阴鸷。
他们甚至都未同房，求子又能求出个什么名堂？
这难道是在嘲讽自己是个病鬼？！
“夫君...我们没有子嗣...族里盯我位置盯得紧...”那个英气逼人的女子，如今却满脸愁绪。
“让了便是！咳咳...说了多少次，你个女人家，怎能当商会掌柜抛头露面！把我的脸都丢咳咳...丢尽了！”男子骷髅般的脸上全是不满。
颜氏抿着嘴，蹙起眉，那透着爱意的眸布满哀色。
未等妻子说话，男子就继续抱怨。
“咳咳...这些神佛若是有用...咳咳..世间怎会有如此多灾民。”
他看着手里的玉佩，恨恨咬牙：“这寺，不是好寺，和尚，咳咳...也不是好和尚！那方丈花言巧语诓骗于你，一块玉要是能治，要...咳咳...要医师何用？！”
说着，他抬手。
“啪！”
玉掷有声，声如清泉。
温暖的玉，细润的玉，妻子怀着希望求来的碧玉，就这样碎裂一地。
玉碎有声，声如凄怆。
那流动的火焰停息，郁结在一块，她瞪大双眼，美目不断颤抖，莹莹水汽如盖，让明珠失华了。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玉虽无治病功效，却是妻子赠的礼物。
他嘴唇嗫嚅，脸上闪过犹豫，却舍不下颜面。
男人怎有错呢，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怎会有错呢？
错的...错的都是这群秃驴！
如果不是秃驴，他们就不会来寺庙，也就不会吵架。
想到这，男子狠狠瞪了看戏的苏阳一眼，随后大袖一甩，转身走了，一旁的家丁连忙跟上。
那一眼，看得苏阳满头雾水。
你们夫妻吵架，和我这个单纯大和尚有什么关系？
男子走了，甚至连求子殿里供奉的菩萨都没瞧上一眼。
“夫君！”颜氏脸上毫无犹豫，舍弃了此行专程来拜的菩萨，提起衣裙快步跟上。
那团红艳艳的花远去不见，苏阳摸了摸生出发茬的头顶，默念阿弥陀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想到之前那攻气满满的女子，居然是个恋爱脑？
不过...
颜氏居然是商会掌柜吗？
如果自己造出什么特别玩意与她合作，会不会赚大钱？
有钱的话，似乎不当和尚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