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娘凌氏
“戒空法师怎么样了?”
“法师伤得重不重?”
一堆宾客把苏阳围得水泄不通,踮起脚查看里头情况。
苏阳闭目躺在院前,有仆人抱了床毛毯给他垫着,倒是不硌人。
但疑似南通的视线,让他身体发紧。
荀修明脱臼的胳膊已经接好,正蹲在苏阳身旁,眼中是藏不住的关切。
虽然这人胸肌发达,但苏阳可是看过的,喉结突出,肩膀较宽,面部虽略显柔和,但也是有棱有角,妥妥的男人骨相。
绝不可能是女扮男装!
苏阳暗自磨牙,被南通盯上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法师并无生命危险,但伤筋动骨,失血过多,需静养一段时间,尤其是左手,至少三月莫做重活。”
医师捋着花白的胡子,给出诊断。
“谢大夫!”荀修明抱拳行礼。
这时,一个和尚背着神虚体疲的智长监寺挤进人堆。
“医师,且帮忙看看监寺怎么了!”
周围人群莫名其妙,这老和尚又没出手,怎么也受了伤?
难道是被吓的?
老医师点点头,又开始给智长把脉。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遣派小厮回去,让族中供奉来接。
“对了,那恶贼说自己是凌锋,新娘也是凌氏,莫非有什么关联?”
一个嘴快的回过神来,嘀咕一句。
婚礼时,傧相会通告男女姓氏,新娘凌氏自然入了耳。
空气一时沉默。
荀修明面色发白。
荀老爷掩面不语。
荀老太太拍腿一叹:“法师慈悲为怀,舍身为民,真乃佛陀再世啊!”
老太太眼泪直流,杵着紫檀木杖,在地砖上敲出沉闷声响。
空气也随之活络。
大家心里都门清,今日是很危险,但在场除了和尚也没人受伤。
荀家乃县内大族,这点面子应该给。
“是啊是啊,要是没有法师在,天知道那恶贼会不会发狂。”
“唉,李馆主还有一家老小,没想到突遭此难。”
“路上碰见就要杀人,真乃魔头耶!”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给凌锋的行为下了定调。
再无人提及新娘的事。
老医师也诊断完毕,斟酌开口。
“这位大师心神劳损,心肺受创,但有武艺在身,并无大碍,老夫开一副安神养心汤,连喝月余便好。”
心神受损?
苏阳躺在地上暗自思索。
他确实听见了智长高唱佛号,然后那凌锋身上的异象就消失了一刹。
借着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击败了凌锋,能轻松退敌,也是沾了老和尚的光。
“谢神医!”
荀修明从管家那点了百两银票,当做酬谢,老医生也不推脱,直接收下。
平日给百姓看病,加上汤药费也才百文,今天一下就拿了百两,不拿白不拿。
荀修明也并非乱给,今天荀家办婚礼,来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闯进来个癫子,真是丢大人了。
还好戒空法师挺身而出,将那凌锋打跑,为荀家挽回一点颜面。
必须大方,让大家看见荀家的底气。
荀修明抱拳行礼,朗声道:“诸位高朋,请听吾一言。”
一群人渐渐安静下来。
见满堂噤声,他才继续:“今日本是在下喜事,奈何遇到个疯子扫人雅兴,让各位受惊,实在抱歉。”
“这也不能怪荀家。”
“是极,谁都不知道疯子会做什么。”
一群人纷纷表示,他们不在意。
“话虽如此,但各位是在我荀家做客,我荀修明需尽地主之谊,待会让族内供奉护送诸位回家,日后还有赔礼送上。”
荀修明顿了顿,看这些人反应还好,继续说:
“戒空法师与智长大师菩萨心肠,舍身相护,受此重伤,荀家愿全力承担二位的汤药费,另向千山寺捐白银五千两当做酬谢。”
“五千两?!”
“不愧是四大家,底蕴果然深厚!”
“阿弥陀佛,荀家真是一心向佛。”
众人震惊于荀家的大手笔,五千两的家产,在座大部分人都有。
五千两现银,非卖尽良田商铺不可。
荀修明见事情已了,让厨房重新炒菜,众人换个地点继续用膳。
......
红烛摇曳,囍字映帘。
凌思卉紧着手绢,扭捏坐在床头。
屋外隐有喧闹,不知发生了什么。
高墙阻碍了声音,婚房隔绝了红尘,带着流苏的红盖头遮蔽所有视线,她只能隐约看见身前半步。
这小小一尺,就是她整个世界。
直到她的新婚夫君挑起这盖头,才能将她从樊笼中解救。
可荀公子刚出去,不知何时才回来。
啊...应该叫夫君了,可别叫错了。
她轻轻抬手,触碰自己的下巴。
今天,可真漂亮啊。
夫君会喜欢吗?
凌思卉想到婚后的事,羞红了脸。
正思索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凌思卉屏着呼吸,是夫君吗?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新娘身子端住,如木偶,似玉雕。
一只靴子停在身前,独特的少年音传来,却带着几分冷意。
“思卉。”
“嗯...夫君...”
凌思卉并未听出丈夫语气中的异样,她说出了在心底预演无数遍的话语。
如晨光般熹微,似春风那样粘人。
窗外秋霜起,室内满堂春。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自己最美时刻展现给心爱的夫君。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本是足够让人绮念联翩的一幕。
荀修明心底却毫无波澜。
他轻抖长长的睫毛,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新娘。
“凌锋,你认识吗?”
“嗯?凌锋是谁?”
正等自己夫君掀起盖头的人,僵住。
她微微抬头,只看见一片红。
毫无情感波动的嗓音,自盖头外传来,如天神在审视她的罪。
“不认识?”
凌思卉胸膛急促起伏,与想象中旖旎的洞房风光不同,丈夫的声音满是冷漠。
只一瞬,就将温暖的婚房化作冬季。
她眸中染上水汽,轻抬起臀辩驳:“不认识,是...我家哪个叔伯来闹了吗?”
分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何出去趟就变这样了?
定是有人惹夫君生气。
凌思卉咬着自己点绛的唇,心底埋怨那未曾听闻过的亲戚。
一生一次的婚礼,被染上污点。
似心头的刺,无法拔除,无法愈合,之后每次回忆,都被扎得生疼。
她鼻头一酸,泪在眼中盈满,倔强仰起头,啜泣般地喘息着。
不能落泪,妆会花的。
“既然不认识,那就算了吧。”
荀修明语气温和,绽出宠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