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谁来洞房
屋外灯笼摇曳,照透纸窗。
苏阳躺在床上,宴席已撤,只有仆人收拾桌子的声音。
左手和左腿深可见骨,勉强止血,其他部位伤得不重,甚至已结疤、愈合。
但失去的血,却要吃顿饭才能补回来,再转为真血,凝成精血。
武者,还是要少与人相斗。
夜越来越深,苏阳盘算,那南通应该已经睡了。
洞房花烛夜,总不至于抛下娇妻,来找他一个和尚吧!
刚全力打了一架,为了躲开南通的注视,只能装睡,害得他没吃上席。
肚子好饿。
“咳咳...”
苏阳咳嗽,示意自己醒了。
下人快端些酒肉给洒家送来!
“法师身体不适?”
独特的少年音穿透房门。
苏阳口水呛到气管,不断咳嗽。
“法师!”
荀修明推门而入,焦急走到床头。
你不要过来啊!
苏阳控制自己肌肉,强行憋住生理反射,他惊人的毅力战胜身体!
“法师,你怎么了?”荀修明看见苏阳面色涨红,硬凑过来想查看情况。
苏阳抬手,为了方便换药,他的左手靠着床边,唯一能动的右手鞭长莫及。
眼看着那张脸越凑越近,他只能开口:“阿弥陀佛,贫僧没事...”
视线从荀修明肩上穿过,落在幽暗天外,苏阳呼吸都停滞。
红色灯笼下,大红嫁衣的新娘,双手交叠于小腹,盖着盖头静立门口。
风扬起盖头,露出鲜红双唇,新娘纹丝不动,浑身僵硬,有如泥胎雕塑。
苏阳胸口发闷,呼吸不畅,眼神在荀修明和红衣新娘身上跳转。
怎么回事?
闹鬼了?!
荀修明借着苏阳的视线回头,微微一笑:“思卉,进来吧,记得关上门。”
“嗯...”
细若蚊吟的女声传来,带着沙哑与鼻音,似乎刚刚哭过。
新娘抬起绣鞋跨入屋内,掩上房门,徐徐走到荀修明身后。
苏阳也明白过来,这对夫妻不洞房,搁这跑来吓人呢!
“阿弥陀佛,荀施主你这是?”
荀修明面色变换,忽明忽暗,终于说出自己深夜所求。
“法师,在下乃是天阉。”
这话一出,苏阳瞪大眼睛看向新娘。
他懂了,全都懂了!
为什么荀家少爷二十五六没结婚,为什么高门大户要娶一农家女为妻。
因为,他,不行!
新娘抽着鼻子,并未有太大反应,显然是之前就已听丈夫讲过。
她尚且懵懂,不知天阉具体是什么,但也知道是不好的事。
原来自己的爱情,只是一厢情愿。
“阿弥陀佛,这真是让人悲伤的事,但贫僧不通医术,无法帮助荀施主。”
苏阳语气哀痛。
荀修明神色莫名:“在下之前与奶奶登山时,见到法师从一处厢房走出。”
背着新娘,他做了个口型:童。
苏阳面无表情,你在说什么,我戒空听不懂啊。
“在下知晓法师乃良善之人,所以斗胆求法师赐子。”
荀修明跪在床头,轻捏住苏阳胳膊。
跪着威胁人,苏阳还是头一次见。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默不语,屋内只有新娘的抽咽声传出。
“贫僧身受重伤,还是请回吧。”苏阳转头看向墙壁。
荀修明臊红了脸,趁恩人伤重,要挟他做这种事,的确不齿。
“法师也不必现在就赐子,只是奶奶明日会来看落红,为了她老人家安心,还望法师助一臂之力。”
苏阳皱眉,这还不简单?
不是有手就行?
所以他又转头与荀修明对视。
眼神交汇间,二人得知了彼此想法。
手?
不会。
荀修明低头,面色讪讪。
他乃翩翩公子,不染浊世红尘,知识极度匮乏,只能让有经验的大师帮忙。
苏阳叹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能让施主家庭和睦,贫僧便舍了一身皮肉又何妨。”
“谢法师!谢法师!”
荀修明欣喜,让自己娇妻坐在床头,然后定定看着苏阳,让他开始表演。
苏阳躺在床上张了张嘴,似有难言之隐,迟迟未动。
“可要在下回避?”荀家大少闻弦知雅意,摸着鼻梁看向门外。
“阿弥陀佛。”
苏阳低颂佛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荀修明点点头,也不知从佛号中悟到了什么,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夫君!”
新娘低呼,扯着自己丈夫的袖子。
这是她在这唯一认识的人,是她的依靠,在面对未知时,本能地希望丈夫留下。
“好好听法师的。”
荀修明闭目咬牙,一甩衣袖,抖开妻子的手,走出大门。
新娘迈出半步,试图抓住那背影,但想到丈夫的话,只能留在屋内。
苏阳看着身着华贵嫁衣的女子,心下生怜,这是不是被骗婚了?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凌招...”新娘沉默片刻,改口道,“凌思卉。”
“凌施主,我们之前在寺内见过?”苏阳好奇,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之前说要和荀家结婚的少女。
凌思卉颔首,流苏摇曳:“之前我上山求佛治病,还是法师指路。”
“不知村内怪病可好些了?”
“荀...夫君按开的方子抓了些药,已经好了,谢法师关心。”
交谈一番,凌思卉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也不再往床脚倾斜。
苏阳也想早点结束这件事,但他还是要确定一下。
“凌施主对荀公子的安排可有异议?”
凌思卉抽抽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他也不容易,我身为妻子自当体谅。”
苏阳叹气,看来心底还是不愿的,但为了丈夫的脸面,她宁愿自己受委屈。
“既然如此,夜长梦多,还请施主做好准备。”
“嗯。”凌思卉轻应一声。
“阿弥陀佛,贫僧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还要劳烦施主...”
新娘娇羞点头,默默听从苏阳指挥。
屋外,荀修明负手而立,静看天边下弦之月。
屋内烛火摇曳,隐约传来说话之声。
他蹲下,偷偷靠近房门,专心聆听。
“天阉就是没有这个...”
“啊?!”
禁忌知识冲入大脑,让他面色发红,连忙离开这门户。
秋风吹散热气,他轻拍发闷的胸口,见院内无人,取下颈间吊坠。
月华之下,玉树临风的美男子,瞬间变成一男装丽人。
双肩内缩,腰肢纤细,面上棱角退散,化为鹅蛋脸,颈间的喉结亦消失不见,只有因练武而饱满的腿依旧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