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老干部
书记碰头会第二天，刘驽马和陈素娥早早的就坐车赶往省城。讀蕶蕶尐說網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陈素娥和刘驽马坐在汽车的后座上闲聊，前面的副驾驶位上坐着陈素娥的秘书苏红，哈欠连天地准备这次省城之行的材料。昨天才刚刚开过书记碰头会，今天就动身赶往省城，时间还是太紧了，就算苏红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还是没将这次所需的材料全部准备完毕，只能带到了车上。
“小马，你放心，我相信省里的领导会支持我们的。”见刘驽马情绪不高，陈素娥微笑着开解他道：“其实北钢的问题上面应该也很清楚，不会太为难我们的。”
“哦？”刘驽马正盘算着去了省城见了那几位老干部怎么说呢，听陈素娥这话里似乎话中有话，便开口问道：“陈书记，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最早的时候，北钢是省管企业，包括厂子里的高层领导，都是省里直接任命的。”陈素娥摇下一些车窗，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原野：“后来，厂子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管理混乱，人心浮动，非但缴不上多少税金，每年还得从省财政里拿出一大笔钱来维持正常运营。再然后，你想必也猜到了，省里把北钢划归地方，等于轻轻松松把这个包袱丢了过来。咱们这地方矿产丰富，化工业也相对比较发达，市财政自然是挺宽裕的，可北钢是什么？是省里都头疼的大包袱，这么说丢就丢了过来，对咱们市财政是个很大的负担，就你来这半年，因为它就搞出多少事，你心里应该清楚。”
刘驽马点点头，沉吟片刻才说道：“陈书记，你的意思是，北钢效益最好的那几年，是省管企业，等经营不善，业绩开始下滑，省里才丢给北岗的？”
“不是业绩下滑，是快经营不下去的时候，省里才丢给北岗的。”陈素娥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直接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在北钢的这个问题上，省里的做法其实并不厚道，当然了，很多省管企业划归地方之后，经过重组改制，最终焕发青春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咱们也不能全怪省里，他们将北钢交给市里，也有鞭长莫及，不好管理的原因在里面。可不管是为了什么，北钢这个大包袱总归是他们丢过来的，如果不是他们，咱们也不会遇到这么多难题，也正因为如此，咱们这次去，首先就占了理，相信他们也不会对咱们太为难。”
刘驽马倒是没想到北钢以前曾经有这样的历史，笑着回答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最好了，其实以北钢现在的情况，有外资注入，再加上正确的管理，未必不能起死回生，我相信省里的领导应该也清楚这一点。”他这话说的极为笃定，因为之前三叔韩忠义已经帮他探过口风，省里的几位领导似乎对港资注入北钢没什么意见，反倒有些欢迎的意思。按三叔的说法，省里这些领导是惦记着跟长泰实业打好关系，让它在省内多追加几笔投资呢，毕竟如今经济大环境已大不如前，有这么一个大投资商来省内投资，对某些地区的经济还是有显著的拉动作用的。
“但愿如此吧。”陈素娥却显得有些担心的样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假寐起来。昨晚她也没睡太好，正好趁这个机会补上一小觉。
到省城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吃了点东西，刘驽马和陈素娥就分道扬镳，两人商量好了，万一办完事太晚，就在省城讲究一宿，否则就连夜赶回市里。
和陈素娥分开之后，刘驽马开车到了府西路附近，掏出电话给大舅哥韩江枫打了过去。昨天晚上他打电话给三叔韩忠义，说了今天要来省城的事，三叔让韩江枫带他去那位老干部家，因为据说这位老干部跟韩老相识，而且关系还不错，有韩江枫在，至少他不会被赶出来。
接到刘驽马电话之后不到十分钟，韩江枫就赶了过来，两人笑着寒暄几句，便结伴往那位老干部家而去。这位老干部叫刘云忠，已过天命之年，当年当过兵，也参加过抗美援朝，是当时鼎鼎有名的战斗英雄，后来复员地方之后从政，凭着一身正气以及对党和人民的忠诚，晋升极为迅速，退休前官居省委书记一职，就算退休之后，脾气秉性还是没什么改变，遇到自己看不惯的事，总要出面说道说道。老人在军政两届都有不俗的影响力，身上军人习气很重，省里的几位大员提到他，也都十分头疼。
刘云忠老人当年是韩老的部下，对韩老那是极为敬重的，早些年精神好的时候，逢年过节都要去看看自己的老上司，这两年腿脚不灵便了，电话也不断。也正因为如此，他跟韩江枫以及韩江雪都很熟络，尤其是雪儿，更是很讨他喜欢。
“可惜今天雪儿不在，要是她在的话，可比我强多了。”把证件给别墅区门外的武警战士看过之后，韩江枫一边开车进门，一边摇头道：“老爷子小时候对我倒是还不错，长大之后就不行了，说老子英雄儿狗蛋，韩家满门忠烈，却出了我这么个不知进取的年轻人。合着在他看来，除了当兵啥都不是正经干的。”
刘驽马笑着摇头道：“别说这位老爷子，就连我现在都奇怪呢，你出身在军人世家，从小接受的也都是正规的红色教育，按理说考军校，进部队，走祖辈的老路几乎可以说是顺理成章，就连韩飞都是那样，你怎么就当服装设计师了？”
“服装设计师怎么了？”韩江枫顿时不乐意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道：“服装设计师比起军人来哪点差了？我就奇怪了，我父母长辈他们这么说就算了，怎么你也不理解我。”
“不是不理解。”刘驽马忙摆手：“就是不明白。你看，长辈是从政的，子女多数也会走上这条路，经商和从军的也不例外，可你家是军人世家，你和雪儿却……”
“可能是逆反心理吧。”韩江枫叹了口气，说道：“我和雪儿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见惯了不苟言笑的军人，父亲也是那么严厉，让我们不得亲近。所以从小我们就跟妈妈亲，我妈那个人出身比较好，从小什么都学过，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为过，从我和雪儿懂事开始，她就教我们唱歌，乐器，画画，书法。你也知道，在军区大院那种地方，根本没什么小伙伴，就算有，也不可能像外面的那些孩子一样玩耍。所以我和雪儿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可能是因为这样吧，我们从小就喜欢艺术，不喜欢军人，甚至有些反感，所以之后才走上了和长辈预期完全不同的道路。”
原来是这样，刘驽马一阵恍然，这可能就是叛逆心理吧。现在想想，岳父韩忠勇确实是一个话不多，不苟言笑的军人，这样的父亲对儿子来说，确实少了一分亲近，甚至会让他们有些害怕，从小就留下了这种不好的印象，也难怪韩江枫和雪儿会不喜欢军人呢。
说话的功夫，车子开到一个小院门前，透过敞开的大门，刘驽马看到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这个小楼白墙红瓦，窗明几净，不锈钢的扶手和护栏闪闪发光。坐在院子里的老人呢？屁股下面是陈旧到看不出年代的绿色军用马扎，手边放着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白底红字搪瓷茶缸，脚边是一个看样子比刘驽马和韩江枫都大的半导体，哇啦哇啦的唱着戏，间或有些信号不畅，兹拉两声。
见韩江枫把车停在门口，老人眼睛一瞪，中气十足的喝道：“停到一边儿去，堵住门了。”
韩江枫只好惺惺的把车开走，这才和刘驽马从车上下来，走进小院，笑着招呼道：“刘爷爷，还记得我吗？”
刘云忠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还以为是谁呢，小枫啊，今天怎么想起来到刘爷爷家串门了？你到龙城也有些日子了吧？”
韩江枫就有些尴尬，笑着道：“这不是怕打扰您的清静嘛。”
“是怕我骂你吧？现在干啥呢？还做裁缝呢？”老人斜了他一眼，大大的喝了口茶水，“呸”的一声把茶叶沫子吐到了小院中央开辟的菜园子中。
“哪能啊。”韩江枫有些招架不住了，一把扯过刘驽马，笑着道：“刘爷爷，您不是一直遗憾雪儿的婚礼没参加成么，今儿个我就把妹夫给您带过来了。这就是刘驽马，现在在北岗市做市委书记。”
老人愣了一下，慢慢的把手里的茶缸放在地上，上下大量刘驽马一下，刘驽马忙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刘老，您好。”
“既然来了，就进屋吧。”老人朝刘驽马点点头，既没有太热情，也不冷淡，端起茶缸站起身，把小马扎往腋下一夹，转身往房间内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对了，小枫，帮我把戏匣子拿上。”
刘驽马和韩江枫对视一眼，忙从地上拿起半导体，跟着走了进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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