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剑
至此，前三名的名额已有两人被确定。第三个名额，就在第三战之后产生。
莫星阑紧握小拳头，为古奕打气道：“奕哥哥加油！”
他童声奶气，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讨喜。
赤琰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那小子不是你对手。”
肯定的陈诉句，据如同在诉说一个事实。
古奕上到挑战台，青凌霄先他一步等在了台上。
白衣如雪的少年腰背挺直，眼神锋锐，气质凌厉。
他就像一柄产生了自我意识的灵剑，要冲破这方天地的束缚。
古奕很早之前就对青凌霄产生了一种熟悉之感，却始终弄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直到此刻，他与这刚强不屈的少年面对面站立，见对方如破笼之兽、升渊之龙的姿态，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段信息。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你是青木部的人？”
青凌霄显然没料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愣了愣，惊讶万分道：“你如何得知？”
这句反问，也就相当于默认了。
古奕也终于明白初见青凌霄时就产生的熟悉感觉从何而来。十五岁，开脉境后期，锋芒毕露，心存高远，认定之事，绝不更改。这一切的一切，青木部族长的描述之话，正与这少年重合。
“我去过青木部，在你离开之后。”
古奕坦然道。
青凌霄先是一怔，接着微微勾唇，笑容却有些苦涩。
“没想到还有人知道那个小地方……”
他这句话饱含着自嘲和无奈。古奕猜测，他或许对那个偏僻的部落怀有一种失望的情感。
失望，不是因为不爱。正是因为太爱，太在意，所以才会有失望。
这如出鞘之剑一般的少年，怕是十分不喜族人甘愿偏居一隅的做法吧。
“他们还好吗？”
青凌霄问道，眼底有一丝极力隐藏的关切。
果然是在意的。
古奕微微一笑，道：“他们都很好，贵部的族长很担心你。”
闻言，青凌霄抿起嘴角，眼底浮起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垂下脸庞，沉默良久，深深呼吸。
然后，青凌霄抬起头，他眼里杂色已经尽去，锐利如初。
“多谢你的告知。不过，等会儿我不会留手的。”
他眼角余光一瞥台下，哼了一声，故意抬高音量道：“我可不像有些人！”
台下，东华青和北黎烁对视一眼，北黎烁摸摸鼻子，东华青则挑了挑眉梢。
古奕笑道：“我亦会尽力而为。”
“求之不得。”
青凌霄颌首道。
战斗开始。
青凌霄的武器同样是一柄长剑，而与东华青的剑不同，如果说东华青行的是君子之风，细长青绿如竹的长剑是君子之剑，那么青凌霄的剑，唯有“锋利”二字可以概括。
剑身极薄极亮，如同一汪潋滟的秋水，剑刃如霜，又恍若天上投下的一抹皎洁月光，似有银华环绕，那是吞吐不定的剑气锋芒。
青凌霄手腕轻轻一震，那剑就发出悠长的清鸣之音，极为悦耳，似凤凰长吟，又似蛟龙低啸。
“乘风破浪！”
他身形一动，步伐如风。手里宝剑元力流转，剑芒破空斩下，仿若身前有万丈波涛，而他要以这一剑，劈波斩浪，连同大海一分为二！
古奕面色不变，元力灌注黑矛，黑矛上黑炎燃起，悠然缭绕。他手腕一抬，黑矛斜撩而出，黑炎肆虐，破开劈斩而下的剑芒，进而神笔前送，黑矛随之前刺而去。
青凌霄左手竖起，五指并拢为掌。他掌心冒出一团光芒，拍在黑矛矛身上。黑矛顿时被拍得偏向一边，未能刺中。
数息时间，两人就你来我往地过了几十招。古奕也算明白为何青凌霄能以开脉境后期的修为在一种天才中战到现在。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剑而生，不管是对剑招的掌握利用，还是对剑意的收放转换，都拥有着惊人的悟性。战斗之中，敌人往往就会被那股惊世锋芒夺去心神，被他身上的剑势狠狠压住。而手中有剑，他更是能够发挥出比自身修为强上一倍的战力。
而他又能在青木部那种极度偏僻贫瘠的地方以自身的努力，在十五岁修炼至开脉境后期，就足以说明他的修炼天赋也不差。
古奕想过，如果青凌霄出生在那些个大族，恐怕现在早已是启灵境，而那时再加上他的战力，加上剑势对他的影响，那么，应该是足够与东华青等人一拼。
只可惜，他现在拼不过东华青，更拼不过古奕。
“巨龙撞击！”
吼！
黑色龙影从天而降，鳞甲宛然，龙目森冷。
青凌霄怡然不惧，长剑一挑，茫茫雪光绽放。
“雪色千寒！”
细密锋利的剑芒化为无数冰棱，冰凌形如缩小后的长剑，密密麻麻地朝黑色龙影飞射而去。
雪白冰凌洞穿黑龙的鳞甲，黑色龙影绞碎冰凌的光芒。
在距离青凌霄还有一尺的距离时，黑色龙影终于被淹没在冰凌的千万寒光之中。
青凌霄面色苍白，并非心中恐惧，而是他元力已经有所不足。
他心念一动，顿时做了个决定。
长剑直指古奕，青凌霄将周身剩余的元力尽数灌注进入剑中。
剑身开始颤鸣，一抹霜雪似的光华，在剑身上氤氲而生。
长剑越来越亮，那抹光华将整个剑身包裹，将青凌霄握剑的手也包过了进去。
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像一张纸，在剑光的映照下，有种透明的错觉。
嗡……
颤鸣声越来越大，剑光都随之颤抖，一股难言的威势，从剑光中散发。
古奕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意志。
一股要碎裂苍穹、洞穿大地的意志。
在这股意志面前，所有的一切事物，仿佛都会变成虚无。它太过锋利，仿佛没有事物可以阻拦，可以抵挡。
这股意志，赫然是从剑光中传来！
古奕看看脸色惨白的青凌霄，猛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少年，竟然将他的意志，连同元力一起灌注进了剑里！
这是古奕从未想过之事。
剑光越来越盛，在某个时刻，它忽然就变化了。
“洞金！”
随着青凌霄的一声低喝，那刺目的剑光倏忽收拢，凝练为了一根细长的丝。
这根丝细得如同发丝，恍若光芒凝成，看在眼里，竟让人眼珠生疼，台下不少人都捂住了眼睛，流泪不止，或是急忙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不敢再看。
光线一般的细丝向古奕飚射而去。一点寒光倒映在他眼里，极致森茫。
古奕眉头一皱，青凌霄的这式攻击的威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换个普通的启灵境巅峰高手来，怕是也要饮恨在这一招之下。
高台上，黑衣裁判神色一肃，做好了随时出手救人的准备。台下，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结果。
东华青暗暗颌首，看向青凌霄的眼神中多了一分赞赏，而随后转向古奕的目光中也有一分期待。北黎烁则是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视线不断在青凌霄和古奕之间来回梭巡，摸着下巴不知在咂摸些什么。西森淼还是老样子，没人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莫星阑用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他战力虽高，然青凌霄的那一式攻击依然对他有所影响，他只盯了那细丝一眼，就觉得双眼难受起来。
“奕哥哥他不会有事吧？”
他问道，问话对象自然就是赤琰。
赤琰冷淡道：“你未免对他太没信心了。”
“是你太不关心他才对！”
莫星阑哼叽道。
赤琰一撇嘴，没有接话。他比莫星阑修为高得多，看到的东西自然也就更多。
所以他毫不担心。
光丝袭来的速度很快，古奕不躲不闪，抬起黑矛，矛尖正对前方。
“开天辟地。”
矛尖之上，一枚古朴符文凝实成型。
然而这次，符文之中，却没有混沌诞生，更无世界开辟。
只有一枚朴实无华的符文，光秃秃地悬浮在矛尖前头。
这是一招不完整的开天辟地，威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不过，用来应付青凌霄的这招，也已经足够了。
光丝与符文正面相撞。光丝破入了符文之中，却再没有从中出来。
符文之中，但见那一线光丝似一柄细细光剑，左冲右突，将符文弄得扭曲变形，却始终被困在里面，就如困兽之斗。
就像一柄剑被剑鞘束缚，又如一个人，被锁在一方密室。
或者毁灭，或者认伏。
而青凌霄显然是不认识屈服二字的，他的招式也如他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光丝轰然爆开，符文同时被破。
最后，符文与光丝齐齐湮灭无影。
青凌霄深深凝望着面色如常的古奕，说道：“看来我还不够强。”
古奕淡淡道：“我也未必就够强。”
青凌霄笑了。
他朗声道：“我输了。”
这是这个少年，第一次在战斗中认输。
并不是屈从，而是坦然面对现实。
不认输是耍赖，而非剑士锋芒。
裁判随即宣布了结果。
于是，第二层次的前三名，就此出现。
东华青，西森淼，古奕。
随后老者向众人宣告，头名之逐，将于明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