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东与西
前三已经决出，剩下的就只是这三人之间的排名。
抽签的规则略有变动，因为三人中每两人之间均有一战，所以不必去抽对手是谁，只需抽出战斗顺序即可。
最后抽签的结果是，东华青与西森淼为第一战，东华青与古奕为第二战，古奕与西森淼为第三战。
为了公平，每场战斗之间都有足够的时间来让参赛者恢复战力。
第一战，东华青与西森淼上台。
莫星阑照样坐在他那块大石头上，捧着小脸，道：“奕哥哥，你猜他们谁会赢啊？”
古奕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又不能预见未来，怎地你们都要问我？”
“因为想听听你的看法。”
赤琰在一旁说道。
古奕不由失笑。
他沉吟片刻，道：“我想，西森淼的赢面或许更大一些。”
“为什么？”
“为何？”
两道问话声同时响起，赤琰和莫星阑互瞪一眼。
古奕对两人的小摩擦视而不见，道：“直觉罢了。”
“……”
台下人的喧哗丝毫影响不到台上的两位当事人。
西森淼看着温文尔雅的东华青，突然出声道：“你在忌惮我。”
说出这话时，他仍然是那副无甚表情的面庞，声音平板，听不出任何说话内容意外的涵义。
东华青脸上笑容一僵，幸而他养气功夫极好，马上就恢复如常，温言笑道：“西兄实力高深莫测，在下不得不谨慎对待呐。”
西森淼不说话了。
战斗开始。
出乎众人的意料，首先出手的不是风格飘忽诡异的西森淼，而是中正平和的东华青。
碧色长剑出鞘，如一泓玉泉，东华青翻转手腕，长剑便随之在虚空中画圈旋转。
“瑞彩千条。”
元力注入长剑，剑尖划过的轨迹拖出一条光芒凝成的飘带，飘带为水碧之色，呈现一种类似玉石的莹润质感。剑尖在空中虚虚地画出几个圆圈，水碧光带迎风见长，眨眼便有了数丈之长。光带如同灵蛇扶摇升起，然后由上至下，将东华青周身都围裹起来。
面对西森淼，东华青的第一招竟然选择了防御，这让台下的不少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一招使完，东华青动作未歇，又行云流水地使出第二招。
“平步青云。”
他脚下踏出玄奥步伐，双足落地之处，总有一个青色的符文亮起，如同足踏一朵九霄青云。随后他身形一动，整个人竟变得有些虚幻起来，影影绰绰好似看不真切一般。与此同时，挑战台上，居然出现了数道东华青的身影。
每道身影都是被水碧光带所缠裹，手持青剑，青衫飘逸，细细看去，尽管他们的动作有所不同，或挥剑而舞，或弹剑作歌，或负剑站立，但每道身影的外貌均是一模一样，叫人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东华青。
不仅如此，这些身影都给人一种朦胧虚幻之感，如同梦中所见，醒来后残留脑海的印象。而他们也并非只停在一处，而是不停地变幻方位，忽而平地消失，下一秒又在另一处出现，每道身影皆是如此。
一时间，但见挑战台上人影错乱，青衫处处，长剑漫漫。
赤琰微微挑眉。
“他想以快制快？”
古奕点头，沉声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
“前提是对方的速度比他慢，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赤琰自动接上古奕的后半句话。
“那他们谁比较快？”
莫星阑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古奕，问道。
赤琰斜了他一眼，在古奕回答之前，就呛了一句：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古奕看着这场面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赤琰也不过比莫星阑大了两岁，但因为两人的身高和面相差距，这一幕看起来赤琰就像在跟一个小孩子斗嘴。
台上，西森淼站在原地，他死水一般的眸子里映着漫天碧色光影，却仍是波澜不起。
“比速度……”
他忽然笑了，那抹笑出现在他那张沉默寡言的脸庞上，显得无比怪异。
一抹青影忽然出现在他身旁，如水剑光似惊鸿一瞥，划向他的颈间。
西森淼面不改色，他手腕一抬，剑光就似划在了什么东西上一般，发出阵阵清鸣。然而那里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只有空气存在。
是那柄透明的匕首，挡住了这一击。
剑光一触即走，绝不恋战，那一抹青影也随之消失，然而堪堪同时，又有一抹青影在西森淼的另一侧出现，同样是一道剑光，同样是被匕首所挡。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挑战台上，原本分散各处的青色身影都已消失，如同全部聚集到了西森淼的身周。远远看去，西森淼就像处在一股青色风暴的中心，青色风暴之中，有秋水剑光接连相继亮起，因为速度过快，看起来就像同时有无数剑光出现，又有无数剑光消失。
然而不管这些剑光出现得有多频繁，西森淼眼中始终激不起任何波动，他就像一尊没有生命气息的机关木偶，机械又流畅地转动手腕，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但每一下都精准地与剑光相遇，小巧的匕首总能险之又险地挡住挥来的剑锋。
“够了。”
他忽然说道，声音低到只有自己和那抹青影能够听清。
话音刚落，场上的战局瞬间发生了变化。
无数剑光中的一道划过了西森淼的脖颈，而这次却没有受到任何阻挡，轻而易举地从他颈子里横穿而过。
青色风暴瞬间为之一顿。
被斩断脖子的西森淼却没有任何异状，头未断，血未流，脸上的神情都未变动分毫。
接着，他的身影居然开始趋向虚幻，有消散之象。
东华青心里一突，暗叫一声不好。
下一刻，青色风暴之外，一道身影由淡转浓，瞬间显现出来。
正是西森淼。
他却是在东华青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脱身而出，反客为主，给东华青带来莫大威胁。
然而东华青到底也非易与之辈，就在西森淼有所动作之前，青色风暴忽然爆散开来，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数道青色身影在挑战台上忽隐忽现，移形换位，变幻莫测。
西森淼眼睛冷冷地望着这些乱舞的人影。
他的身形忽然动了。
不再是之前那般快到人眼无法捕捉的绝快速度，他这次，只是迅速地向左前方踏出了三步。
随后，他手臂挥出，空气轻微地扭曲。
刹那之后，一道青色身影巧之又巧地出现在了他身前，而空气扭曲处，也就是那柄透明匕首，直指身影要害。
看上去，就像那道身影自己想不开撞上来的一样。
那道青色身影，正是东华青的真身。
他惊愕无比，不知西森淼如何看出了自己真身所在，又是如何看出自己将会行到这个位置。
长剑根本来不及回防，台下众人只看见西森淼虚握着什么东西，刺进了那抹青影。随后，青影上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波纹似的碧色光华。
却是那环绕东华青身周的水碧光带，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台下极少数的能够看清看懂全过程的几人都忍不住为东华青事先的谨慎小心而暗自赞叹。古奕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更多的，却是对西森淼表现出来的实力的心惊之意。
匕首一击无功，似乎也有些出乎西森淼的意料，他眼里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讶色，随即很快敛去。
在碧色光华爆发后，青影已经借机遁走。西森淼环顾四周，一动不动。
某个时刻，他倏忽后退了一步，手腕向后掠出。
这次众人能够看清他手里的匕首了，原因无他，匕首透明的锋刃之上，亮起了无数细小繁密的晦涩符文。道道符文流转，勾勒出匕首的形状，在日光下显得精致无比。
接着就如之前一般，东华青的身影正正好出现在匕首刺出的轨迹上，避无可避。
匕首刺进他护身的水碧光带，水波一般的碧色涟漪荡漾开来，这次却没能挡住这一击，符文密布的匕首就如没入一汪碧水般没入了水碧光带。
千钧一发之际，东华青长剑一挽，剑锋与匕首相撞，发出一声如同玉器轻撞的清越之音，回声萦绕，余音袅袅，倒是分外动听。
东华青挡住匕首之后，瞬间抽身后退，他每落下一脚，地上就亮起一道青色符文，抬起时又消失不见，便如刚开始使出这招时一般。
待他站定，挑战台上的其他青色身影皆已不见，而他身上那种朦胧飘渺的不真实感也尽数褪去，无比真切地站在那里，恍若大梦初醒。
东华青看着站在数步之外的西森淼，总觉得这个人下一秒就又要消失，然后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他很难捕捉到对方的踪迹。
东华青已经完全看清，论速度，自己不是西森淼的对手。
既然这样，那么——
青玉长剑扬起，他豁然身姿旋动，青衫飞旋，光带环舞，他整个人犹如湛湛青莲，凌于万顷碧波。
“青莲净世，不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