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苍圣之变
苍圣浑身上下，散发出了浓浓血腥之气，恍若刚刚从尸山血海中走来，手染鲜血，脚踏白骨，恍惚中彷如有无数凄厉的嘶吼从他身后传来，可见阴影狰狞，影影绰绰，如冤魂重重，将他映衬得好似一尊地狱修罗。
即便是台下的族人，也感受到了苍圣身上的变化。
众人望着气场大变的苍圣，怔怔的均是说不出话来。
“你……”
苍冥从来没有想过，苍圣竟然有如此尖锐锋利的一面。
他几乎就要怀疑，苍圣是不是在外面被什么人用什么秘法替换了魂魄，根本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苍圣扇动了他手中那把青色的扇子，十几只淡青色月牙状的风刃瞬间凝结，飞旋着射出。
他居然选择了亲自动手……
意识到这点的苍冥其惊骇程度完全不亚于方才感受到苍圣身上变化。
在他心目中，苍圣能够驭使苍鹏兽魄冷静作战已经是极限，哪能预料到，苍圣竟也会亲身上阵。
幸好苍冥对敌经验丰富，尽管心中震撼非常，但身体的本能已经驱使他及时地做出了防御及反击。
以他的天分和实力，暂时还不会落到被动挨打的地步。
是以接下来，苍鹏族人们便看到，逆空台上，两只青色大鹏斗得热火朝天，两道人影也缠斗在了一起，各种宝术轰砸，迸发五彩光华，劲气到处飚射，搅动场中元力混乱不堪。
也许是今天之内发生了太多出乎人意料的事，颠覆三观的事件一件接着一件，让众人都已经有些麻木，当时所有人都木木地望着台上，忘记了思考，更忘记了讨论。
高台上，有某位长老倒吸了一口凉气，失神地喃喃：“他是杀了多少荒兽，才能有这一身血煞凶气……”
他的视线，紧紧跟随着杀招频出，身若鬼魅的苍圣。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够控制这份杀气，使之在平时生活中不影响自身心神。”
苍鹏祭祀补充说道。他忽然转过头，看向身后长老座位中的苍瑞。
“苍瑞长老，你可否解释一下二少主如今的变化？老朽对他的历练内容，十分感兴趣。”
苍瑞站起身，向祭祀鞠了一躬，道：“回禀祭祀大人，二少主在历练期间，专门找荒兽并与之搏杀，目的就是为了磨练自身。”
说这话时，他垂眉敛目，没有向古奕那边看上一眼。
苍瑞的直觉告诉他，古奕并不希望与苍鹏一族有太深瓜葛，所以直接省去了有关古奕锻炼苍圣的事情。
“他只杀荒兽，没干别的？”祭祀追问了一句。
“是的。”
祭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苍瑞这才坐回原位。
众人心中都在思忖，莫不是真是由于历练期间所做杀戮太多，才造成了苍圣现今的转变？
除了这个，好像找不出别的原因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坐于族长身侧的那个陌生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有他和苍瑞知道，那段日子里，苍圣的成长有多大。
古奕曾对苍圣说过，说他不够“狠”，出手不够果决，攻击荒兽时总会不自觉地留几分余力，这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对杀戮的厌恶和排斥所致。
所以，在后来的历练中，苍圣曾针对自己这个弱点，有意地加强了锻炼。他用无数荒兽的鲜血，一点点，一滴滴，生生磨去了自己心中的那丝不忍。
他逐渐变得习以为常，变得足够狠辣，变得毫不留情。
除此之外，太过依赖兽魄庇护的这一点，也在他和荒兽一次又一次的搏杀之中，被彻底扭转了过来。
当能够熟练地驭使苍鹏兽魄、也积累够一定的实战经验以后，他开始试着施展自己所掌握的宝术，从初始的生涩不熟练，到后来的战战兢兢，直到最后，面对荒兽时，他已能与苍鹏兽魄配合得天衣无缝，发挥出远超平常的战力。
甚至在某次搏杀当中，他福至心灵，竟然领悟出了一门苍鹏独有的天赋宝术。
这一次历练，苍圣的收获之大，是外人完全无法想象的。
如果不是一直与荒兽搏杀，但缺乏与人对战的经验，所以在战斗的伊始花了些时间来摸清苍冥的手段，恐怕苍圣早就动用真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局面的变化，面对有越战越勇之势的苍圣，苍冥终于慌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太小看这个弟弟了。
太古天空霸主的威严始终死死压制着他和幻翼灵鹫，反之苍圣和苍鹏兽魄则得到了辅助和加成。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可以小到忽略不计。
苍冥原本可以在经验和技巧方面占优的，但他哪里想得到如今的苍圣在战斗方面早已是今非昔比，展露出的对战局的掌控和对时机的把握着实是精妙无匹，仿佛每一次攻击都在他的计算当中，步步为营，步步紧逼，如同一位身经百战的勇士，又似一位算无遗策的智者。
苍圣在场中纵跃挪腾，身影如光似电，元力挥洒如臂指使，符文流转灵动自如，若是忽略掉他每每出手时的狠辣与果决，倒是宛若翩翩起舞一般风姿惊艳。
苍圣每一次出手，都是直接往要害处招呼，甚至时常用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要命式打发，其凶狠之处，就连台下的众人都看得背后直冒冷汗，更不用说直面他攻击的苍冥。
苍冥心底没来由地冒出一个想法，也许在此刻的苍圣眼中，自己不是他的兄长，不是他所认识的人，甚至于不是一个“人”。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头……蛮兽？
那双曾经软弱无害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冷酷，和不顾一切的杀戮，仿若对面站着的是一只强大凶残的荒兽，不容自己心存半分犹豫不忍。
苍冥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的苍圣，他心中抑制不住地生出了一丝丝恐惧畏缩之意。
他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快速思考对策。
是了，就算苍圣如今战斗经验已经不输于他，那也没什么关系，他怎么说都比苍圣年长，多活了十几年，手里的诸般本领，哪里是他一个毛头小子比得了的！
然而，很快，事实就把苍冥的这种认知彻底颠覆。
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从小受到众人重视，被当成族中新星栽培的苍圣，所拥有的手段，又怎么会比他少了呢？
过去苍圣没有显露过那些本事，一个是因为没机会，另一个是因为他只会纸上谈兵，没有实际运用。但在这次的历练之中，那些本领和秘法，早就被苍圣从记忆深处尽数挖了出来，将它们付诸实践不说，还将其融会贯通。有大荒中的无穷荒兽存在，他从来不缺练手对象，每种手段招式都被他练得滚瓜烂熟，施展出来圆融流畅，威力大小、出手时机都掌握得恰到好处，能够用最少的元力，把招术的效果发挥到最大。这一点，就连苍冥自己都略有不如。
这样下来，苍冥在经验和技巧方面的优势，就被完全抹平。
眼下，他唯一比苍圣强的，就是他的元力储备了。
难道真的要走靠元力总量来耗死苍圣的道路？
苍冥心中十分不甘，这种赢法令他感到憋屈，从某种意义上讲，这赢了跟输了也没什么区别，左右都是丢脸，还会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但想想这场战斗的赌注，他心里就稍微好过一点了。也罢，只要能把苍圣送进禁地关上百年，丢脸就丢脸，就算再卑鄙无耻的方法，他也会去做。
主意打定，苍冥就立即改变了战术，从之前与苍圣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的互相攻击，变成了一味的防守和躲避。
观战的人们渐渐回过味儿来，苍冥打的这是要生生耗光苍圣元力的主意啊。
元力是战斗的资本，一旦耗光，管你什么惊才绝艳，什么实力超群，通通都要被打回原形，变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当然，如果你的肉身力量强大到了某种境界，那么结果就另说。
高台上的一众人等自然也看明白了场上的形势，本来因为苍圣强势扭转战局而稍微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在连续几次攻击都被苍冥用近乎无赖的方式躲开或者硬抗下来，苍圣自然也看出了苍冥的计策，他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任何困扰或者恼怒的神色，相反，他略一沉吟过后，唇角微勾，扬起一抹和煦笑颜。
“兄长是不耐烦了吧？也好，我也觉得这场战斗是时候结束了。”
他话音未落，半空中正与幻翼灵鹫所化的青色大鹏争斗的苍鹏兽魄猛然抽身而退。它仰天发出一声嘹亮啼唳，唳叫声响遏行云，直上九重天上，在众人耳边回荡不歇。
苍鹏兽魄低下头颅，一双银灰色的冰冷眼瞳，倒映地面苍圣的身影。
它猛地扇动翅膀，从半空中俯冲而下，恍若一道青色闪电，瞬间冲入了苍圣的身躯。
下一秒，苍圣浑身的气息突然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