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人族
秘法不是宝术，多是指一些稀奇少有，又有效果特殊的术法。有极少数的秘法，其珍贵程度甚至不下于宝术。
古奕答应下来。几天时间看似很短，但秘法的修炼又跟宝术不同，没什么熟练度之分，学会了就是学会了，阿公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肯定就是能在这几天里掌握这门秘法的。
古奕用了五天，来将那门秘法完全掌握。
他一运起秘法，启灵境中期的修为就被完全遮掩，瞬间变为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人。加上古奕本是人蛮混血，他体内的蛮族血脉，也同样被伪装了起来。
古奕找到云离尘，请他检查了一遍。云离尘以返祖境强者的感知力探察他的身躯，许久之后，方缓缓点头。
“可以了……这样一来，即便是人族大能，只要不是太虚境界的大尊，都无法看破你的身份。你现在，与普通人族没有差别。”
人族的太虚境界，对应蛮族的大帝境界，这一点，云离尘曾略略跟他提过。
古奕略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门秘法的效果如此之强，竟然能瞒过太虚境以下的强者。
不过云离尘接下来的话就打破了他的想法。
“不过，这门秘法却是有一个缺陷。奕儿，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在人前动用你启灵境的修为实力，否则秘法必破，你的身份也会随之暴露。”
云离尘神色严肃地叮嘱他道。
古奕一个怔愣，不解地问道：“那要如何对敌？难道……只用纯粹的肉身力量？”
“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人族之中，的确有一类叫做“体修”的修者存在，他们倒是与蛮族修者有些相似，侧重于开发肉身潜力，但又跟蛮族有所区别。在人族中，体修者并不被看好，他们跟正常人族修者相比，更为劳苦，实力更弱，地位也更低。奕儿，你若假扮成体修者，或许会成为一把双刃剑，既会平添许多波折，也有可能得到某些意想之外的结果。”
古奕皱了皱眉，他的肉身力量虽然比不得莫星阑那样的天生神力，但他的肉身经过多次荒兽精血淬炼。还记得在万英城中，深渊血湖之低，他可是被超过归命境巅峰的荒兽精血洗练过身躯。如今，单论肉身的强度和韧度，已经远超同级修为的修者。
就像云离尘说的，如果他假扮成人族之中的体修者，估计将会成为一个异类般的存在。按照人族长久养成的观念，体修者不可能如此强大。
异类，就代表了被关注，代表了机遇与风险并存。
古奕不怕冒险，但却不爱冒险，就像他不怕麻烦但会尽可能避免麻烦的发生一样，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更愿意选择使用更温和稳妥的法子。
所以他问道：“阿公，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云离尘看了他一眼，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不慌不忙地答道：“有，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去走人族的修炼之道，修气。”
“修气？”
古奕眼眸睁大，讶然道。
“不错，”云离尘说道，“蛮族修身，人族修气。蛮族以天地元力，淬炼肉身，开拓经脉，掌控兽魄，刻画图腾。人族则是取天地灵气，集日月之精，以一己心念，号令风火雷电。”
古奕揣摩了一番云离尘的话语，然后好奇地问道：“修身和修气，哪个更强？”
“我也不知道，许是因人而异吧。”
云离尘沉默了少顷，然后又沉沉说道：“应当说，修身和修气，是各有千秋。但是，人族受苍穹庇佑，开化聪颖，文明昌盛，不似蛮族落后愚昧；且苍穹之地，丰饶富美，山河灵秀，却是比大荒好得太多。也许正因如此，人族的修炼速度，也比蛮族要快。”
“所以，奕儿，苍穹之地，藏龙卧虎，英才遍地，你千万小心，切莫目下无尘，马虎大意。”
“阿公，我记住了。”
古奕神色认真地应道。
但他突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脸色微变，急忙道：“等等！”
“怎么了？”云离尘奇道。
古奕蹙起的眉头显出十二分的纠结，道：“阿公，我身具人蛮两族血脉，以前无法像蛮族一般吸收兽魄炼身，那多半也是不能跟人族一般吸收天地灵气的。”
云离尘定定地看着他，看得古奕内心一阵忐忑，不禁怀疑自己方才那个问题是不是哪里不对。
就在古奕背后泛凉时，云离尘蓦地说了一句：“你现在不是已经能修炼了么。”
问句的句式，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他一双浑浊的老眼，有意无意地瞟过古奕背上的黑矛。
“呃……”
古奕顿时被噎住。对于他突然之间有了修为这件事，阿公从来没有过问过，甚至从来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奇，古奕以为是阿公不愿探询自己的秘密才视作不见，久而久之，却是忘了这一茬了。这时候被云离尘突然提起，且似乎早已注意到了黑矛的不凡之处，这令他脑子里猛地一下全部空白。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让古奕无条件地完全信任，那就只有阿公一人了。但内心深处某种若有若无的念头，却让他选择了不将黑矛之事告诉阿公，独自承受那个秘密。
眼下听云离尘这么说，古奕心虚之下，觉得他似乎是在责问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没有怪你，奕儿，你是好孩子，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所以我不会逼你。”
云离尘一看他脸上的为难之色，就知道了他在苦恼什么，挥了挥手，解释道。
古奕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道：“阿公，我之所以能够修炼，的确是有原因的。但那个因素，却无法保证我同样能够修炼人族功法。”
黑矛来历神秘，古奕没有办法断定它究竟还有其他什么功能，因此必须要考虑到坏的情况。
云离尘微微颌首，他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修气不似修身，你既然有人族血脉，哪怕只有一半，也足以做到。”
古奕愣住，道：“为何？”
云离尘娓娓说道：“只因人族修炼，不讲血脉，只讲灵根。”
“灵根？”古奕目露奇光，咀嚼着这个自己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名词。
“是的，灵根此物，玄之又玄，谁也说不清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蛮族无人拥有，它只有可能出现于有人族血脉的生物身上，有人说，灵根，就是苍穹赐予人族的一种福祉。”
“人族以灵根的有无，来评定是否有修气的天赋。有灵根，便能修气，无则不能。所以，奕儿，只要你拥有灵根，就能与人族一样修炼，而不必担心你的血脉问题。”
“那要是没有，我就以体修者的身份，行走苍穹。”古奕淡淡接道。
云离尘默然，不置可否。
随后，他接着说道：“人族与蛮族不同，蛮族以血脉联系划分为一个个部族，而人族，却多是以一种叫‘宗派’的势力划分。具体情形，一言难尽，只能等你真正到了苍穹之地，自己去看了。”
虽然不太明白“宗派”是怎样的势力团体，但云离尘的这句话，无疑是为古奕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大门背后，是崭新而未知的世界，透过被推开的门缝，他已经看见了那新鲜景象的一角。
年轻的心脏在蠢蠢欲动，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去苍穹之地，进入那扇门里，看上一看那片全新的天地。
云离尘看着古奕炯炯发亮的眼睛，心底微有些感叹。果然还是年轻人，再怎么沉稳老练，血也仍是热的。
这份蓬勃朝气，但愿能在他身上多留些时候。
云离尘低低一叹，道：“奕儿，你若真是放不下对身世的执念，那……你可以试试拜入一个大型宗门，那样的话，或许机会会大些。”
说完这句，云离尘又是一叹，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如果古奕真的触碰到了那些秘事，那也是天数注定；如果不能，也正好免了古奕以身犯险。
古奕愣了一愣，然后领悟到了什么。他眼里的兴奋渐渐沉凝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感激与歉疚。
“阿公，对不起。”
他无比郑重地一字一句说道。
这位年迈的老人，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云离尘摇了摇头，他感慨似的说道：“我们是家人啊……哪有什么对不起。”
“家人……”
古奕呢喃着这两个曾经令他心酸也令他温暖的两个字，缓缓低下了头。
“奕儿，你既然做下了决定，我便不会阻拦。为了你的安危，我会尽我所能，将所有我所掌握的资料和情况都告知于你。”
云离尘没有受到情绪的影响，苍老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苍穹之地，在大荒北域之北。也就是说，等你离开了苍梧深渊，需要一路北行。然大荒与苍穹之间，却是有一道屏障阻隔，断绝了大荒与苍穹的联系。”
“这道屏障，乃是无数年前，几位绝世人物，以无上伟力联手铸就。自那以后，人族与蛮族终于停止了无休止的纠纷争戈，但仇恨已经被流逝的岁月深深刻进了两族的骨血里，再也冲刷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