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云蛟开口
古奕心有疑问，但忍住了没问，静等云离尘说下去。
“这道屏障，按常理说，只有大帝境界和太虚境界的强者才能越过。但事情总有意外。”
云离尘说道，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白色的石头，递给古奕。
“这个东西你拿着，到时候就可以穿过那道屏障了。”
古奕接过那块白色的石头，猫眼大小，掂了掂，分量不重，触手温润，上面有着细腻优美的纹路，看着似乎只是一颗颇为漂亮的普通石头。
他想了想，抬头看向云离尘，问道：“阿公，这个东西，一次可以用于几人？”
云离尘看他一眼，眼中意味莫名，道：“一次只能允许一人通过，而且，只能用一次。”
“什么？”
古奕脸色一变。他本来还想着能不能把小黑和嗜血魔兽一起带去，如今看来却是不行。这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这玩意儿居然是一次性用品，这岂不是说他离开大荒以后，不到大帝境或者太虚境，都无法再回转吗？
“阿公，这东西你只有这一个吗？”
古奕不死心地问。
云离尘摇摇头，打破了古奕心里最后那点期望。
“此物名为破禁灵石，本就是天地奇珍，世间罕有。这一枚，还是一个故人给我的。”
说到那位故人时，云离尘声音微沉，眼睛有顷刻的黯淡，仿佛回忆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看着眼前日益成熟风采渐盛的少年，他心中却是浮现了另外一张面容。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孩子若是魂魄未散，看到眼下这一幕，会是什么感受呢？
云离尘心中怅然。
他凝视古奕的双眼，问道：“如此，你还想去吗？”
古奕面现犹豫之色。去了，就代表自己要与小黑和嗜血魔兽分别，而且，回到大荒的日子遥遥无期。
这是真正的背井离乡。
以往他虽然远离青风部，但到底身在大荒，只能算是在外历练。可是这次不一样了。
不到大帝，不归故里。
古奕咬咬牙。
他霍然抬眸，目如电光。
“我要去，就算这样，我也要去。”
他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古奕说完后，看云离尘的目光不由地染上了几分羞愧。
“阿公，又要劳你为我担心了。”
他却是想到，等自己去了苍穹之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见到阿公。
“鹰总是要飞的……”云离尘此刻却是变得格外淡然，仿若已经彻底放下了一般，“去吧，不要想那么多。”
……
之后，古奕又在云蛟部族停留了两天。
一方面是为了多陪陪他的阿公，另一方面，他对那条大帝境界的云蛟，也很有兴趣。
大帝境的强者，可不是想见就见得到的。
云蛟部族每隔一天补充一次阵法之力，古奕就趁着轮空的那一天，在获得了族长云寐同意的情况下，和云离尘一同去到了云蛟近处。
因为不是补充阵法之力的日子，所以这个地方没有其他人，一眼望去空荡荡的，除了上方那只遮天蔽日的云蛟。
古奕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打量云蛟，前几次他都只是远远地望，这一次，他几乎就站在云蛟的身体下方。
古奕抬起头，只能看见云蛟的一部分躯体，鳞片上的玄奥纹路清晰可见。他一步步后退，终于后退到能够云蛟全部囊括进视野的地方站定。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蝼蚁，在山脚仰望一座高山。
此时的云蛟依然在休息，千丈长的身躯凌空定格成一种诡异却不失美感的姿态，蛟目紧紧闭合，长须横飞。据云离尘所言，发狂似乎对云蛟本身也是个不小的消耗，如今除了在阵法之力薄弱时它会狂躁挣扎以外，其他时候多数是处在半休眠状态。
古奕看着这只恐怖巨物，神使鬼差地想要放出感知，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做了。感知到的结果，可以说在意料之外，也可以说在意料之中。
他感觉自己像面对了一片汪洋大海，根本探不出深浅。而云蛟并没有被惊动。
古奕略一沉吟，做了一个决定。
他唤醒了灵魄，企图借助灵魄的力量加强感知，以获得更多的信息。
在他想来，大帝境的力量，根本已经超脱了世间。而自己这种试探，就像是一只蚂蚁给一只大象挠痒痒一样，按理是不会引起云蛟的注意的。
但这次他猜错了。
就在灵魄睁开双眼，放出金色神光的一刹那，云蛟紧闭的双目，倏然睁开了。
因为云蛟的身躯太过庞大，头颅距离地面太高，所以一开始无论是古奕还是云离尘，都没有发现云蛟的变化。
直到古奕察觉到自己的视野突然暗了下来。
天黑了？！
他疑惑地看向四周，这才发现，不是太阳落山，而是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将自己笼罩住了。
“奕儿！”
站在不远处的云离尘惊喊了一声，古奕第一次在云离尘脸上看到那么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抬头一看，顿时明白了云离尘方寸大乱的原因。
云蛟俯下了头颅，两只血红的蛟目，正冷冷盯着自己。那片阴影，正是云蛟头颅挡住了光线所投射而下。
云离尘瞬间出现在了古奕身旁，抓住他胳膊就要后退。他万没想到云蛟会恰巧在这个时候醒来，更没想到云蛟会注意到对它而言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古奕。
虽然古奕和云蛟之间有阵法阻挡，但云离尘如何敢掉以轻心？要知道，对方可是大帝级别的大能，打个喷嚏都能要了古奕的命，所以，必须躲得越远越好。
云离尘拉着古奕急速后退，直接退到了百丈之外方才止步。而云蛟始终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用那双被混乱和疯狂充斥的眼眸，死死追随着古奕的身影。
古奕喘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背后已经出了一大片冷汗。
云蛟的接近，自己居然没有任何察觉……
他转头看云离尘，云离尘也没好到哪里，老脸煞白，眼神惊骇。
刚才那一下，差点让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此刻退到了安全距离，他才终于稍微安心了一点。
平静下来的云离尘登时就留意到云蛟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他皱起眉，盯着古奕问道：“奕儿，你刚才做什么了？”
“我放出了感知。”
古奕忐忑不安地答道。
他也注意到云蛟一直在死盯着自己，只是那血红浑浊的蛟目根本看不出其他神色和情感，让他根本就无从猜测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难道真是自己的感知之力惊扰到了云蛟？
云离尘否定了他的猜测，如果真是这样，云蛟怕是早就因为被惊扰而暴怒，甚或直接发狂，没理由就像眼下这般，仿佛是要把古奕给盯出个洞来。
“阿公，不若我们先走吧。”
被云蛟这么盯着，古奕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好受，站在这里也得不出个结果，他索性跟云离尘提议回去。
云离尘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他正要答应，就听见头顶传来一把宏大的声音：
“貔……貅？”
这声音极为奇异，恍若是从天边传来，又如同是在脑海中响起，除了极为宏大响亮之外，却一时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发声之人，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话音显得有些滞涩不流畅，透出微微的沙哑。
古奕和云离尘相顾骇然，然后齐齐将视线投向了云蛟。
云蛟凝视古奕，血红双目一派混沌。它巨大蛟口开合，却是再次发出了那道声音：
“貔貅？”
这次，就流畅了很多。
古奕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之前听云离尘提过，大帝境界的荒兽，不禁心智思维等方面与人无异，而且能够口吐人言。但听说终归是听说，哪里有真正遭遇来得震撼？
听荒兽说人话也就罢了，古奕就算震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彻底呆滞。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云蛟说的那两个字。
——貔貅。
古奕震惊失语，而一旁的云离尘却是惊喜交加。
要知道，自从云蛟发狂后，就只知狂乱嘶吼，彻底断绝了语言沟通这条路子。如今它再度开口说话，是否暗示着它的神智有所恢复？
当然，云蛟所重复的那两个字也让云离尘感到十分疑惑，但这个问题在目前看来并不重要，云离尘踏前一步，大声说道：“云蛟大人，请问您告知，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发生这等变故？”
他是想趁云蛟神智暂时清明的时候，从云蛟口中问出它发狂的原因。
哪知云蛟根本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他一眼，蛟目盯着古奕一眨不眨，对他的问话也置若罔闻。
“你是貔貅？”
云蛟第三次开口问道，它的声音就像机械发出，不带丝毫感情，也没有声调起伏，更听不出语气是陈述还是疑问或者是其他，只能从话语的内容去推测句式。
很难去形容云蛟的音色，清朗，浑厚，活泼，低沉，阳刚，阴柔，少年之音，青年之音，老年之音，似乎所有的词汇都可以拿来描述，又都不适合去描述。
古奕拿不准云蛟这句话到底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索性抿紧了唇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