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误受重伤
魏武赶到穆氏山海店的正堂时，只见穿着皮甲，握着大刀的魏家家兵正里三间外三间地折腾着穆家店子。这样的情形，让穆英瑶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魏本元一身铁甲，脸色铁青堵在门前，他的脚下，魏武做的仆牛已经被一掌拍得支离破碎，本早已散开的人群看到魏武校大闹穆家店，又渐渐聚了起来。上午有人表演机关术，下午又有人大闹店铺，樊城这小地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的事了。
“你这小畜生，想死吗？”
魏本元一见魏武出来，眼中怒火一闪，不由分说，两步扑到魏武身前，抡起巴掌便抽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在两人之间绽开，但魏本元的手掌却震得发麻。
“你是何人！”
魏本元只觉眼睛一花，一个陌生人便已挡在了魏武身前。这个突兀出现的陌生人，虽然只是一副文士打扮，可却让他感到了一种极大的恐惧，如同面对了一头可怕的洪荒巨兽。
“我的弟子，也是你能打的！”
烛年面色不变，但语气却蕴藏着一种毫不客气的怒火，完全不把穿着军甲的魏本元放在眼中。
他不待魏本元开口解释，只是一抬手，数十道黑影，嗖嗖嗖飞出。
魏本元刚想伸手阻拦，便听到屋内搜查的兵士接连惨叫起来。要是以往，如此诡异的事肯定会让魏本元停下手考虑一二。但此刻，却更是助长了魏本元的怒火。心头的一股闷血，顿时压住了那种恐惧。
“那是我孙子！”
魏本元大吼一声，脚下一踏铺街青石，沉腰一个转身，手臂如同一柄大斧般，横拉抽向烛年。
——嗤嗤嗤嗤……
霎时，空中响起一阵如同麻木被撕裂的破响，魏本元脚下的铺街大青石更是变成了齑粉，溅起齐人高的烟尘。
血战陷阵拳第七式——，横扫千军！
“那又如何？”烛年口气虽然轻蔑，可明白了对方是魏武长辈，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想他的身份，往常有几个人敢随意对他动手。
别看魏本元的招式声势浩大，可在他眼中，却是破绽百出，不值一提。可他烛年不是随意吃亏的人，就是自己徒弟的长辈，也不可能轻易束手。
——嘭！
两人之间的虚空中，如同炸开了一团闪电，撞击之处，如同军阵中擂的大鼓声，生生将四周围观的人震得浑身发抖。
魏本元手臂虽然已展开到最大力处，但还是被烛年一掌击在手肘处，铛铛铛铛倒退六七步才稳住身形。烛年只是简单的一抬手，魏本元怒火中烧时打出的一招，却完全被化解。
铺街的青色石板之上，随着魏本元的狼狈后退，顿时出现了十多个深深的脚印，似乎是在嘲笑魏本元的不自量力。魏本元浑身上下全是青石粉尘，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祖父！”
魏武根本没想到父亲会和烛年交上手，更没想到一招便败。魏本元本是暴怒，两次出手都极快，快到魏武都反应过来便已落败。看到祖父狼狈的模样，魏武来不及想其他，一个箭步便冲到魏本元身前。
“滚！”
魏本元本就羞怒交加，一看到魏武冲上前，不假思索便是一挥手。魏武如同被一头牛撞到般，眼前一黑，咚地一下便被打飞。这一下，不仅魏武被打蒙了，看到孙子子吐着血被震飞，魏本元也楞住了。
他是想要教训一下魏武，可并不想把自家孩子打死。虽然关键时刻收了力，可他也知道自己手上力道如何。来不及多想，他一个侧身一扑，左手一探，想要抓住魏武，可站定时，手中却是空空如野。
“你便是这样教孩子的吗？你这样的祖父，不要也好！”
烛年已先手一步把魏武捞在手中，徒弟在自己面前被打伤，烛年似乎有些恼怒。
电光火石间的变化，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感，还有烛年的怒骂，让魏本元楞住了。
他木木站在原地，一片茫然。
本来魏本元一向沉稳，对魏武也十分看重，可今日得了一条不好的消息，更担心魏武因研习机关，懈怠了武道，会在决位大比上丢了性命。
烈武决位本就是大事，不光关系魏武这孙儿生死，更直接关系魏家存亡。当听到魏武在山海店演绎机关之术时，更是愤怒无比，巨大压力之下，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父亲！小武……”
这时，迟了一步赶到的魏行云已走到魏本元身前，扶了扶父亲的肩，轻轻提醒了一声。
“呃……”魏本元回过神来，对面那人虽然气势内敛，可那直觉中的危险，让他不得不强自按下紊乱的心神，连忙拱手施礼。
“本元失礼之处，望先生见谅。本元先前未听错，我家这小子可真是先生的弟子？他，伤势可重……”
真是一笔糊涂帐，毕竟魏武是自己弟子，既然他的长辈低下了头，烛年也不好为难。
“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伤了内腑，可能有损武道根基。我不知你这长辈是怎么当的，今日收了这孩子，本打算晚间便登门拜访，哪知会遇到这等事。好了，也就不多说了，先随我到后院帮这孩子稳住伤势再说！”
此刻魏本元也彻底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他吩咐手下将看热闹的人众哄散，随后，带着魏行峰跟着烛年一行人到了穆家店后院。
穆英瑶早已让下人安排了一间客房，烛年将魏武放到榻上，亲自动手为魏武推宫活血。一盏茶功夫后，看到烛年停下了手，魏本元连忙上前。
“先生，他……没事了吧！”
“幸好你最后收了劲，不然，就等着收尸。我这里有两瓶药丸，回去后，红的内服，蓝的外敷，再吃些补气活血的东西，自能稳住伤势。”
烛年掏出了两个制作相当粗糙的瓶子，魏本元连忙接过，也不多问这药到底是什么。毕竟，这人能为魏武出手，想必也不会害了他。
“看你这样子，也并非是对孩子不好的那种，平日也应是稳重的人，今日为何失态？”
听烛年问起，魏本元看着榻上一脸苍白的魏武，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而后将一切统统说出。
原来，这日一早，正当魏武踏进穆英琼的院子时，一匹快马倒在了魏府门前。
“什么！！！这次烈武决位，少年组别和雏狼斗并在了一起！”
正在书房看书的魏本元，听到魏行云的汇报后，一下吼了起来，在他旁边的魏行云也是一脸焦急的神色。
“是的，父亲，望京的二弟一得到消息便马上派人赶了回来，路上已经累死三匹马！这是二弟让人带回的文书，你看看。”
从魏行峰手中接过文书，魏本元一句一字看得极为仔细，越看，脸色变得越是难看。
尚武的秦国，烈武决位主要是为了激烈秦人尚武之心。一般来说，决位大比的低年龄组，只准使用木制武器，避免造成太多损伤，伤了各家各族根本，从而徒耗国力。
可自十八年前一战之后，所有习武的武者都莫名武力大进，天下各处都冒出了不少年幼的武道天才，秦国自然也是如此。
年幼的武者毕竟修炼时日尚短，心境控制不足，一旦比斗，很难收得了手。再加上少年得志，一旦偶受刺激，更容易引起生死相斗。
可文书中说，将雏狼斗与少年组别合并，以雏狼斗结果合算家族积分，这更是一个违背常理的做法。
所谓雏狼斗，是始皇统一天下后，担心功勋贵族后代沉溺于玩乐而堕落，特别下令，每三年进行一次少年全国范围的武斗大比。
雏狼斗期间，秦国所有的公学和爵贵家族子弟都会按郡划分赛区。每郡，公学排名前十将送到待遇最好的望京公学就读，而爵贵子弟排名后十者，则会放逐到公学，替代那些公学寒门子的位置。
由奢入简易，由俭入奢难。不说被放逐到公学的，往往就此一蹶不振，就说寒门子弟为了一跃龙门，改变身份地位，更是拼命。
自雏狼斗开始一千三百年来，每次比斗都极为惨烈，更不要说此次与烈武决位合并了！
看了文书中的新律，再回想了一下得到的各家情报和魏武的实力，魏本元心里凉得不能再凉了。八至十二岁全部化为一组，八岁的孩童要同十二岁的打，怎么可能。不说多练几年武，就是多长几年，孩子与孩子之间的实力也是相差得极大。
魏本元是知道自家实力的，除了一个魏武，其他孩子几乎都拿不出手。若只是烈武决位还好，真若参加到雏狼斗中，一番轮斗下来，不知会遇到多少将爵家的天才子弟，即使如魏武，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更不要说其他孩子了。
那些孩子，都是魏家的未来，在此刻参加这种比斗，完全可能会断了魏家的根啊！
恰巧在这时，一个家仆报告了魏武在城中当场演绎机关术的事。魏本元本就为这条新规而心浮气躁，一听这事，更是愤怒无比，一掌将书桌拍成了齑粉。
……
“原来如此……你说的事我也知道，这孩子的武道修为虽说不错，真要以现在的身手参加论比，恐怕凶多吉少。”听完魏本元的话后，烛年也皱起了眉头。
“这次因雏狼斗与少年组的烈武决位合并，将分为两轮。第一轮各郡内比斗，前十竞技，第二轮方才是全国的大比。这荒州郡据我所知的伪脉境少年武者，就不下双十之数，更不要说其他罡劲的了。我魏家，恐怕第一轮都难啊！”
即使长长叹了一口气，也舒缓不了魏本元心头的压抑之感，无可奈何又说道：“如若真是别无他法，那只有拼着放弃此次决位降爵，也要尽可能保住多的孩子。”
“你这样，我很不喜欢。自太古至今，强大的武者无数，可有谁不是历经生死方才会有大成就。而且，若是放弃了比斗，你魏家的后代还会留有勇猛精进之心吗？”魏本元的愁眉苦脸，让烛年的不悦起来。
“我收这孩子，虽是看在他机关术的天赋上。但若没有面对生死的勇气，又哪来资格做我弟子。你放弃，我看魏武他未必会放弃。”
烛年的话先让魏本元一愣，一番思索后，神色也坚定起来。
“先生说得有理！可……可，这孩子的伤能赶在大比之前好吗？”魏本元瞧着床上的魏武，心中也不由升起了几分悔恨之心。
“服了我的药，已无大碍，修养个几日便可好……”
“不过，那雏狼斗，可不容易！既然收了他，我自不希望他早逝。那比斗，我自会想些办法。”
烛年的话虽然淡然，却充满着傲然自信，让魏本元眼中更是一亮。
“什么办法？”
“听说过武种吗？”
一听武种，魏本元立刻想到了衍龟传承，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