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武势之路
“一个人，如果吃不饱穿不好，精神必然萎靡，在他人眼中，必然都会觉得是弱者。而另一人，衣衫华丽，又人高马大，他人一眼望去，必然会觉得不好惹。这两者给人感觉不同，便是势所带来的影响，这点想必你已知道。”说起武道，魏本元一扫先前慈祥的模样，变得严肃起来。
“可武者并不是越壮越好，有些看上去瘦弱的武者却依然让人心感凛然，你可知这又是为何？”
“家学的教习说过，武者，如果内心极为坚定，便会将自己的意志体现到一举一动之中，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势，势到极致便成了相……”魏武开口答得也算利落，可两句话便停了下来，思考一番后，说出自己的见解。
“只是这等说法，后半段太过朦胧，让人难以理解。在我看来，如果有人模仿动物创造拳法，那拳脚之间便有了动物的影子，难道就已形成了势吗？所以，我认为，形成武势的关键，还是在于自己的内在心灵。只要能明白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并坚定下去，那形成武势自然不难！”
对于武道理念有自己的想法，魏武这一点让魏本元十分宽慰：“小武，你能有这些看法，已算不错了，不过终究阅历不足啊！就是到我这年龄，也没有人能彻底明白自己真实的内心！要形成武势，在明白真实内心之前，必须极端坚定自己的信念，为何而习武，要练成什么样的武道！”
“虽说你在元力役牢过得也算苦日子，但你可曾见过为了一斗黍米，练武练得吐血的人。你打伤过的那武仆魏三思，便是那样的人。所以，他虽只是罡劲武者，便已初步凝聚出了武相！要知道，不到气脉难以聚势，不进元窍难以成相，可惜啊！”
看到祖父满脸遗憾的神色，魏武对于被自己打伤的魏三思也感到了一些愧疚。只是，若真再从来一次，他还是会将其打伤，武道之争，事关生死，不容半分犹豫。
“当年，我行军路过一小村时，魏三思正如你现在这般年纪，为了被发疯的公牛打翻的一斗黍米而斗。那村子里的人都说，那孩子，疯了。可是，我却从中看到了他的勇猛无畏之心，魏三思从小也没好的武学可练，就凭着一股对自己的狠劲，最终活生生打死了那头牛。”
魏本元明显沉浸到了自己的回忆之中，越说越是投入。
“三思他，实际资质并非怎么好，只是比起他人，绝对刻苦得多。他刚到我魏家时，除了应有的差事，便是埋头苦练，旁人都说，他练武练得傻了，若真靠苦练便能成功，这天下岂不是高手满天飞，气脉多如狗了……”
“三思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一辈子都练不出头。但是，如果不练，他更没有出路，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既然资质不够，那就走武势之道。所以，他一边练习虎形武技，另一边一有机会便去深山寻觅真正的猛虎。而后，更是如虎一般生活了整整半年，方才将一颗人心化为了虎心，聚成了虎形武势，势成之后，更直逼真正的武相……”
魏本元深深叹了口气，魏三思说是幸运，却也是迫不得已。魏家除了衍龟传承的兵武功法，并没有其他武学。可人与人不同，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同一种功法的。
若魏家如其他世家般底蕴深厚，随便丢一门武学给忠诚的魏三思就是，也不需要他自己去学虎凝势了。
心思想到这里，魏本元心中更是黯然。为了魏家的壮大，除了魏行云一直跟在他身边外，其他儿子，都隐姓埋名拜在了其他望族爵贵的门下，为的，就是从他家偷学一些功法回来。
这些年来，老二，老四每次给家里写信，从没说过自己的苦处。可魏本元知道，在他家为仆，总是不如自己呆着当少爷好。
魏武的父亲也是因为窃武的罪名被关进了元力役牢，所以，当魏武出来后，他把对自己其他儿子的愧疚，都放在了魏武身上，管教也十分严厉。可谁料到，似乎适得其反了！
想到儿子魏行峰，魏本元的眼神突然又凌厉起来，直直射向魏武：“小武，我知道你学机关是为了赚钱，为了早日接你父母出役牢。可如果按现在的样子，就眼前的论比而言，你都极有可能死在擂台上。你，甘心吗？”
甘心吗？肯定是不甘心的，这人，没有谁会埋怨自己活得长。魏武，似乎有些明白今日祖父为何失态。
魏本元不待魏武搭话，继续说道：“我也不甘心啊……所以，你必须要赢，不管什么手段，你都必须在论比中活下去。我魏家，出身囚徒，一步步到今日，靠的就是不进则死的信念。现在，你必须在那论比开始之前练成武势，小武，你有信心吗？”
“爷爷，我有，绝对有！我魏武绝不会轻易输给任何人，不要看我这些日子似乎并没有在意武道，一直在研习机关，可我武道的进境绝对不差，我已找到凝成自己武势的方法了！”
“呃，真的吗？不如我们试试手！”魏本元一愣，心中突然涌出了一番欣喜。
魏武不顾伤势未愈，直接翻身下床，对魏本元施了一礼道：“爷爷，小心了！”
语音未路，立马沉腰，一股大力由脚底发出，转由大弓般的脊柱一弹一震，重重的一拳便轰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魏本元暗自叫了一声好，一手挡下魏武这一招。可触手之间，他的骨骼中却突然传来一阵震颤的劲力。
——元气震荡！
魏武一招未完，又是一招。在被魏本元挡下后，电光火石间右脚碎步一进，地上的石板喀嚓一裂，魏武那右拳如同泥鳅般，腕部一抖便从魏本元的手中向上一滑而过。
魏本元本就比魏武长得高，出手时不得不沉下身位，而这样，自身的发力确是弱了七八分。魏武那出乎意料的腕部一抖，关节便将他手掌震开。
——又是元气震荡！！
刹那间，魏本元的手掌被震开半指距离后，魏武的手肘如同一柄大锤般，勾手而上。两次元气震荡已将魏本元的手骨震得有些发麻，不由避开了这一锤。
可不待魏本元避远，魏武的手肘已抡最高势，转瞬化为一座大山，狠狠向魏本元小腹砸去。
“好小子！你能打出元力震荡，看来离气脉境不远了！”
魏武一招接一招，打得魏本元完全没有准备。可越是这样，魏本元心中却越是畅快，虽暂时没看到魏武招式见有武势的影子，可孙子的进步，却让他因论比带来的阴影暂时烟消云散了。
放下心头包袱，让魏本元决定好好试探魏武的深浅。
他不用自身真力，身位再是一沉，扭身一臂挡在身前，又一旋腰，单臂一转便拿住魏武大臂将他靠了出去。魏武只感觉自己一肘如同砸在铁板上一般，然后整个身体便失去了控制，一股大力顺着这铁板弹出，眼看就要将自己震飞。
关键时刻，魏武体内气血猛然勃发，罡劲暴走，直接将前身的空气凝聚起来，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灰色盾牌。
嘭！
随着一声闷响，那灰色盾牌如昙花一现般，径直被打爆，而魏武却顺着气爆的劲流飘飞开去。
魏武不晃不摇稳稳落地，魏本元目光直愣愣盯着那消失的灰色盾牌，几个呼吸后方才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小子，居然瞒了我这么久。这种武势，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听到魏本元大笑，魏武的心里也十分畅快。原本的各种误会，也是烟消云散。一直以来，他只是觉得这祖父不怎么合格，可今日后，他才是真正认识了祖父。
“武势既然与人内心意志相关，那必然涉及精神心灵的修为。同时，武势能形成外在影像，必然也同须弥元气的控制有关。而这两点，孙儿都在机关术中有所涉猎。所以，祖父，你可不要小看机关术，那可是修炼武道心灵的一道好法门啊！”
魏武的话有真有假。机关之术可以提高人的观察思维能力，能让人心境宁和，同时元力纹路也涉及须弥元气俱现化的控制，可并不能真正形成武势。
魏武能初步凝聚武势的关键，是他认为，既然武势与心灵有关，那么前世心理学的相关理论便可能有用。
在见识了魏三思的武势之后，魏武虽然不会催眠自己，可却不断回想险些丧命的刹那，从而加强自己需要更好防御的暗示。
久而久之，当魏武开始触及气脉境门槛，感受到须弥元气的流动以后，每一次防御暗示都能带动体内罡劲汇聚身体前方，渐渐形成了独有的武势护盾。
说来，魏武能练成武势纯粹是侥幸。他前世练过太极拳，是拜过师门的。虽说那时候的太极拳大多是花架子，可魏武前世的师门是真的武学世家，在教架子的时候，还会根据当时的科学理念讲解一些武理。
其中，便有用意识观想，强化体内气血流动，强化发力的讲解。这些道理虽然与须弥世界的武道有些不同，可是根本原理却是相通。
“机关术……真能有凝聚武势的作用吗？”魏本元本是元窍境界的武者，很难被糊弄的。可魏武初步凝聚出的武势已摆在眼前，虽然和传统的武势相比，似乎有很大不同，可俱现化，不正是武势的标志吗？
算了，没必要就此深究。三个月，对于魏武来说，不是生而荣耀，便是黯然死去。他自己也知道努力，一切就看造化和天意吧！
魏本元不想再增加自己孙子的压力，对于这个孙子，魏本元已是很满意了。
若真失败了，不是孙子不努力，只是天意如此！
不过，即使是失败，作为武者的他也绝不甘心。
他魏本元的拳，虽然还轰不破那天，可他相信，他的拳头，绝对能保得魏武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