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修（9.7）

木槿肢体僵硬的站在舞台上,这个时间客人并不多。挣得也自然没有其他人多。前奏响起,她却迟迟张不开口。伴奏抬头瞥了她一眼,木槿张了张嘴，清纯的声音似从天边飘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想起那年站在百年讲堂孤傲的自己，早已花非花，雾非雾。心里不是不委屈生疼的，只是为了妞妞她选择了麻木！

……

张一鸣一从外地回来就去找她。却没想到木槿在这样的场合工作。

“李木槿，你看看你现在，你还是那个李木槿吗？”张一鸣一脸正义，眼见沉沦的木槿，满腔愤恨。

木槿感到一丝反感，蹙起眉头尖锐的问：“我有两个孩子要养，我没学历，没能力，父亲不在了，母亲又不在身边，我不靠男人兜里的钱，我怎么活？”

张一鸣语塞，干瞪眼。

木槿颔首看着旗袍上一种叫“荼靡”的花，想起那句“开到荼蘼花事了”，她飘忽着说：“我只有身体没有心，我自己怎么样我不在乎。”茫茫世路，一眼望去往事都成前尘。都谓“红尘”，烟柳断肠与游戏人间之苦，孰苦？

“我可以给你钱！”他口气真诚。

“你不是男人？”她近乎嘲讽。“难道我花你的钱，就不是花男人钱？”

张一鸣心中的木槿永远是个女王，哪怕女王掉进了难民窟。他的气势明显弱下来，低声下气：“那我借给你——”

她拿起粉饼对着镜子漫不经心的补起妆，轻浮姿态娴熟得很，“算了，欠下的总要还，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张一鸣的脑仁儿被针刺了一样尖锐的疼，捏住她的肩膀对着镜子大喊：“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谁都可以堕落，就你不行，你没那个资格！”

她闭着眼，一身寒凉，“你觉着我还不够惨是吗？”

“你要我怎么跟孙哥交代！”

木槿意兴阑珊的把眼睛睁了睁，“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他让你来的？”

“不是！可你是我同学，孙哥救过我，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得报恩。”

“孙哥？他是你哥，跟我没关系。你要报就去报他的恩吧——”

“我不允许你这么作践自己，孙哥也不答应！他会心寒的！”

“他不答应？你孙哥都要和我离婚了，还有什么不答应的。”木槿笑了，目光闪烁着，像两把火焰，“他懂得心寒？我怀着他的孩子，他都不认。我是贱，养大的，怀小的，他妈的他有心吗？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李木槿，你心里有怨恨也用不着拿这种方式折磨自己，有能耐把气儿留着，给孙天青留着！”他伸出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脖颈上的青筋爆出来，面目狰狞。

木槿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反而舒服，张一鸣再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成天瞎胡闹，一无是处的可怜鬼。

她深吸了一口气，能在这鬼地方找到她，准是为事而来。“来找我，什么事？”

他缓缓说：“跟你说案子。”

“怎么样？”

“这个案子其实很清楚，李海洋逃逸，我们只有找到他，才能翻案。”

“你说的我早就知道，可是现在我们谁都找不到他！”案子的来龙去脉，任何一个节点，一点蛛丝马迹的细节，都早在木槿心里翻来覆去回忆、分析、推测个遍。

“木槿，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他神情变得凝重，“你舅舅林晖，他是怎么和李海洋认识的？孙哥不在现场的时候，林晖他又在哪儿？为什么这个人悄无声息的就人间蒸发了？我们一心都在找李海洋，却忘了你舅舅也是这案子里的人。”

“这个我问了，他不在现场，有人能证明。”

他对她的答案不以为然，继续分析：“我一直在B市帮孙哥经营酒吧，后来我仔细回忆，你舅舅在酒吧和李海洋碰过几次头儿。一开始我没在意，现在想想，他不像你家亲人，更像你家敌人。我最近稍微打听了一下他，这个人道行不浅，黑的白的，明的暗的，他都有人！”

“舅舅？他是我妈的哥哥啊，他怎么能干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丧尽天良？一个为了钱谋财害命的人，良心算得了什么。商人，最重什么？商人重利轻别离，何况如今这人命关天的案子。”

“我想起来了！”木槿脑袋“嗡”的一下，浑身肌肉都跟着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