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哄抢分级
早有兴隆昌的小厮慌忙来报饥民逼赈一事，“牛金星这厮是在作死了！”王之晋从牙缝里忿忿的挤出了这几个字，重重的把茶盅墩在茶海里，甩了甩袖子就让俩个仆人抬着轻轿赶往了兴隆昌。远远望去，数百名饥民把兴隆昌四周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人群里还有不少泼皮无赖，日子还能过下去的普通百姓，甚至还有个别性子特的，不合群的富户跟着一块起哄，“真他娘的是瘦猪哼哼，肥猪也哼哼！”王之晋低声骂道，牛金星站在一张被饥民强拿来的桌子上正在对大家说些什么，李信在教这些不识字的家伙们有板有眼的念唱那首劝赈歌，李仲和一众乡勇在和挡门的兴隆昌伙计怒目对峙。牛金星站得高眼也尖，第一个看到了王之晋的轿子，大声呼喊道：“王老爷来了，大家快给王老爷让个道，让他进来给大家放粮！”饥民们自动让出了一条小路，轻轿挤了进来，王之晋掀开了轿帘，恶狠狠的看了牛金星一脸，牛金星却回报以自信和不屑的微笑。饥民们在轿子进来后又堵死了那条小路，仿佛海水潮起潮落一般，把王之晋和这兴隆昌团团围住，生怕王之晋跑掉。王之晋，这个万历朝的老资格进士，必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当即定下了主意，先稳住这些乱民，争取时间联络周边的守备官兵前来弹压，只见他下轿进屋片刻，旋即出来，整了整衣冠，给在场的众人做了个罗圈揖，“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各位外乡来的客人！王某人这厢有礼了！余深知诸位的不易，正如李公子所赋，可怜残喘存呼吸，魂魄先归泉壤埋！但是，我王某人也不是那种狼豺，虽然也和大家一样，饱受这世道的折磨，但是还是有些余粮的，我愿出粮二百石，望大家体谅我王某人的难处，速速退去，三日后在节孝楼牌处放粮，按人头取领！”饥民们却不买他的帐嚷嚷了起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要我们等三日，难道饿死之后魂魄来找你要粮么？！”“不见粮食我们就不走了！”，这时兴隆昌的一个做伙食饭的半老徐娘叉着腰站了出来，这女人大家都叫她孙嫂，早年丧夫，有一儿一女，寡居养家，素以泼辣闻名，惹了她能骂上半天不带重样的那种，整条街也没人敢招惹她，“呦呵，要饭还嫌馊？你们这些活该饿死的蠢货，王老爷已经答应你们捐粮食了，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良心，别他娘的不知好歹，救济你是恩情，不救济你是本分。。。”连珠炮一样的话还没有说完，混在人群里的泼皮赵二却站了出来，这赵二曾经垂涎孙嫂的身体，却屡求不得，这也怪不得别人，孙嫂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只是赵二的相貌实在是太感人了，而且手里也没有几个钱，潘驴邓巧闲只占了个闲字。赵二可算逮住了个机会，周围一众饥民大大的壮了他的色胆，而且看到了牛金星牛举人，李信李举人，李仲李团练，还有几个其他的读书人，有钱人这些的他眼里的大人物在撑着场子，便肆无忌惮了起来，“孙姐姐，你这话便是不对了，都说人有三急，这吃不上饭比这三急更急，是个要命的事情，怎生拖到那三日之后？真到那是，有人饿死，你却是让王老爷背上了业障恶名，我今天就撒泡尿照照大家的良心，你看仔细了！”说罢，竟脱下了裤子对着孙嫂小解了起来，边上的其余泼皮看到此情此景，一起跟着上前，对孙嫂动手动脚，边上的读书人看到此情此景慌忙扭头，妇人们在扭头的同还遮挡住自己的孩子不让其观瞻，年轻的光棍汉却跟着一起哄笑，甚至李仲和几个乡勇也笑呵呵的对那孙嫂指指点点，突然骚乱的人群中有一麻脸壮汉叫喊到，“大家快进去拿粮食，此时不取，还等何时！”李信的目光移到了那壮汉的身上，这壮汉却不是饥民，定是后混进队伍的，不好！这壮汉从包裹里抽出刀子来了！一众泼皮首先响应，事情闹大了，李仲慌忙指挥乡勇拦截，但是其余饥民也陆续往兴隆昌里冲，李仲怕误伤无辜，只得赤手空拳阻挡，却不敌僵尸潮一样的饥民，被打翻在地，李信和牛金星也劝说大家不要冲动，本来的意思只是想出口恶气，要是真的把事情闹大，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无济于事，那麻脸壮汉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引燃了兴隆昌的黑麻垂曼窗帘，又拿点着了那些账本扔在易燃之处，一个伙计抡起板凳来砸这汉，却被硬生生的用脑袋抗住，凳子被砸的散架，壮汉安然无恙，回手一刀，那个伙计人头落地，饥民们都忙着抢粮，赵二为首的几个泼皮按倒了孙嫂，不顾哭喊抓挠，轮流行起了男女之事，那麻脸壮汉砸开了账房抽屉，把银子铜钱一股脑的倒在了自己的包裹里，王之晋在随从的掩护下匆匆逃出兴隆昌，立刻去县令宋兴业那里报官，一骑快马从杞县城门向北飞奔，那里是最近的一个兵塘，有一个守备的兵力的卫所兵。
兴隆昌的火势蔓延到了周边的街道，李信连忙聚集家丁，组织民众灭火，饥民和泼皮抢得粮食财物四处逃遁，孙嫂赤身露体呆坐在地上，那麻脸壮汉骑上兴隆昌的一匹驽马对牛金星和李信一抱拳，“多谢两位送老子这趟富贵！”说罢便扬长而去。不到俩个时辰，大股官军开进杞县，却是北边那塘兵，那个麻脸汉子被捆在那匹驽马上垂头丧气，原来是逃跑的路上和这千余官兵正面碰上，被生擒活捉。第二天早上，宋大令汇同昨夜匆匆赶来的开封学正早早升堂开审，牛金星革去举人功名发配锦州充军，李信李仲因有制止灾民闹事举动，并在事后灭火，一并一同革去举人功名，不在追究，李仲免去杞县团练之职，那麻脸壮汉因抢劫杀人，被判斩监侯，秋后行刑，泼皮赵二因聚众强**女，杖五十，发配沙门岛半月后出发，其余杖责下狱者数十人。牛金星不服，要到开封府告状，故暂时收监。杞县大狱里，麻脸壮汉，牛金星，赵二被关在同一个牢房之内，原先这个牢房还有五个囚犯，其中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颇为盛气凌人，仿佛是这里的狱霸，还有一名矮瘦男人似乎属于不惹别人，别人也不敢惹的主，其余三人却显得非常胆怯。。。
通往漠北口外的路上，张应科动手将五名被杀死的蒙八旗骑兵的脑袋割了下来，包括被白文选劈成两半的那个脑袋也一并装进褡裢里，这些珍贵的真鞑首级，在官府一个能换二十两银子，这趟走盐真是赚大了，孙可旺开玩笑的给了张应科当胸一拳。“你小子真有两下子，倒是用计赚了这几个鞑子，和我混的头一趟就立下此等功劳，做个投名状吧，把你的那份交给我怎么样？”“听从孙头领的安排。”张应科嘴上答应但是心里却有些不满，这孙可旺却是个爱小之人，“和你开玩笑呢！看你那小眉头皱的，记住，想混大了，要喜怒不形于色！这五个级，是由我们四人各自斩得一个，剩下那个由通译小哥，定国和我合力斩得，定国，这级就算通译小哥的如何？”“茂堂大哥（注8）仁义，这小哥跟着我们也吃了不少苦头，让给他我没有异议。”众人把盐砖又从鞑子的怀里掏了出来放回褡裢，一起被放进褡裢的还有从鞑子的尸体上扒下来的铁甲，马弓，众人决定先转道去榆林府兑换掉这些首级再处理掉这些铁甲，如果带着这些东西去见林丹汗的人，没准会被见财起意黑掉，于是继续盐队向东调整了一下路线，夕阳西下，放眼望去，一片茫茫大漠，五个人，五头驴，后面还跟着五匹马，一匹马上还驮着些蒙八旗装备！
随着阵阵的冷风，斜阳彻底了落了下去，不见一丝阳光，众人支起帐篷栓好马匹驴只，准备休息，一口铁锅被支起，风干的羊肉，掰成小块的面饼连同调料一同扔了进去煮炖，孙可旺正在擦拭那些缴获的铠甲，李定国卧在帐篷里，向外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白文选却蹲在临时搭建的火塘边笑嘻嘻的一边等着羊肉泡馍的出锅一边和通译小哥在沙地上玩憋死牛，张应科却在想着白天被鞑子打了脑袋之后的幻想，那片奇怪的石头是什么，怎么如此的眼熟。。突然，远处出现了星星火把，还随之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李定国立刻钻出帐篷持刀而立，孙可旺也放下了手中的铠甲向火把的方向眺望，其余人也抓起了兵器站到了孙可旺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