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牢头逃兵
泼皮赵二刚刚被打了五十大板,屁股上鲜血直流,挣扎着爬到牢房角落里的一蓬干枯的稻草堆上趴好,不过想起孙嫂那白白嫩嫩的身子他还是开心的很,他只有一间破旧的土坯房,也没有什么家眷,因此即将流放东海孤岛的命运并没有让他感到悲伤,至少可以天天吃鱼了。牛金星靠着牢房的栏杆坐下,刚刚从煽动饥民的亢奋中清醒了过来,恰似男女交合一泄如注之后,虽然毁了王之晋的兴隆昌给了他无比的快感,但是失去举人功名和即将到来的一系列官司却让他感到更大的失落。那麻脸汉子倒是没心没肺坐在地上抠起脚来,好像哪怕脑袋掉了对他来说也就是碗大的疤似得,一看就是积年的江洋大盗。那个盛气凌人的少年看到有新人入仓,本着打虎先打病虎,抓蛇先抓死蛇的原则,首先走到了赵二的身旁,狠狠的对着赵二的屁股上的伤口踩了一脚,赵二嚎叫了起来,牢房外面的狱卒们瞧了一眼却不加干涉,算是对这少年行为的默认,赵二也不是什么善茬,挣扎着起来要和那少年争斗,赵二的身高要比那个少年高出两头,见那少年举起右臂,划出一条诡异的弧线,向上一个推手砸在赵二的肋骨上,随着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赵二的伤屁股又重重的坐在了那堆稻草里,“哎呦!小爷饶命,小爷饶命,我瞎了狗眼,我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小爷。”赵二认怂了,趴在地上对那少年磕头,那少年却一脚踩住赵二的肩膀,解下裤子,对着赵二的脑袋就撒了一泡尿,尿水顺着鬓角躺进赵二的嘴里,赵二不敢出声,忍受着屈辱。“业无常业,因果轮回,妙得很啊!”原本就被关在牢里的那个矮瘦男人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说道。那少年也不理他,尿完了尿,打了个哆嗦提好裤子一脚踹开赵二,又奔着牛金星走去,牛金星腾地站了起来质问道,“你想怎么样?!”那少年直接抬手一个大嘴巴向牛金星扇了过去,牛金星一个文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一击,顿时口角渗出鲜血,“今天怕是要栽在这暗无天日的囹圄之中了,和王之晋结下如此大仇本来就凶多吉少,索性拼了吧,士可杀不可辱!”牛金星暗暗发狠,突然暴起,左手薅住那少年的衣领,右手伸出去抠那少年的眼睛,却被那少年抓住,顺势一扭,牛金星的胳膊脱臼了,随机又被那少年一肘击倒,那少年将牛金星的脑袋死命的往牢门的栅栏里挤,牛金星依然不肯屈服,看热闹的牢子们都暗暗称奇,一个文人如此倔强刚强,却是少见,正当牢子们喝彩起哄之时,牛金星却告起饶来,扫了大家的兴,“你比刚才那个屁股开花了的强,爬过去,今日便不为难你。”那少年说罢,就叉开了两腿,“韩信亦受过此辱,然终得拜相。”那个矮小的男人又摇晃着脑袋自言自语起来,牛金星慢慢的向那少年爬去,那少年颇为得意,牛金星却出其不意抓住那少年的**狠狠的捏了下去,这次惨叫的是那个少年,麻脸壮汉一直是我静静的看你装逼不说话的态度,这时却忍不住也大笑了起来,但是牢里的其他人看到如此滑稽的场景依然噤若寒蝉,只有那个矮瘦男子又吟到“骄兵必败,哀兵必胜。”那少年强忍剧痛,一脚将牛金星踢晕了过去,扭头冲着这个不知死活居然敢笑话自己的麻脸汉子走去,那麻脸汉依然满是嘲讽的看着这个少年,只见这少年抬起右腿,脚踵狠命地砸向那麻脸汉,却被那麻脸汉一把抓住,“你的功夫是跟陈王廷学的,但是你还是太嫩,连个皮毛都没学精。”那麻脸汉仅凭一招便猜出了这少年的师尊。“侠之大者,非官即寇。”那矮瘦男子闭起了眼睛摇摇头。“哈哈哈,我倒是喜欢听你念叨,等我打发了这个小子,倒想好好聊聊。”言毕,这麻脸汉站了起来,顺势将这少年举起,砸向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三个老囚犯和赵二,这少年爬了起来,不服输的向麻脸汉冲来,又被这麻脸汉一把揪住,嘶啦一声撤下了这少年身上囚服短衫的一条布,绕了个圈打了个活结嘞在这少年脖子上,眼看就要出人命,边上的牢子坐不住了,举起了长枪,透过栅栏的间隙胡乱的刺向牢房里的众人,麻脸汉只得乖乖的放下了少年,蹲在了地上,那少年却被嘞了个半死,却还是嘴硬“你一个等着砍头的人,还怕个怂鸟,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那矮瘦男子抱头蹲着还不忘继续咬文嚼字。牢子们为了不发生意外,让那少年进了单间,却就在原来的那牢房的对过,麻脸汉将晕过去的牛金星抱了起来,对着他的胳膊一个推拿,只听清脆的一声,脱臼的骨头被硬生生的塞回了正常的位置,牛金星却痛的醒了过来。“读书人你莫怪,这牢里条件就是这样,我只能简单粗暴的去摆弄你的胳膊,要不然时间长了真有可能废了。”麻脸汉子虽然粗鄙,却是非常敬重读书人的,“从现在开始,到我秋后我被砍脑袋,我,还有这两位先生,便是这牢里的天!”麻脸汉子给众人驯话,其余四人早就看的惊呆,连忙给麻脸汉和这俩个读书人磕头。麻脸汉子与牛金星还有那个矮瘦男人攀谈了起来,“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蓝田刘宗敏是也!我知道这牛举人是因为帮着穷人出头才进的这大牢,这位先生,你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余乃永城宋献策,却没得过什么功名,平素替人占卦解难为生,因偶然撞破那豪绅王之晋家女儿的不堪丑事,被他串通官府以妖言惑众之罪下狱,险些灭口,多亏好友陈王廷的关门弟子,就是你刚才差点勒毙的那个少年,因为开封武举的事情被牵连了进来,才在这牢中护得我的性命,不过感激归感激,我对他的品行还是深感遗憾的,奈何屡劝不从。”因为众人对王之晋都没有什么好感,话题便慢慢的变成了对王家的指责谩骂,到后来赵二和另外三个囚犯都参与了进来。关在对过牢房的少年一手支着栅栏,瞧着众人谈话,却被刘宗敏扫了一眼,少年立刻不敢与其对视,把目光移向其他的地方。
口外大漠的风沙嗖嗖的划过张应科的脸,那些举着火把的人靠近了盐队,看服色和旗帜是大明九边官军,二三十人,都是步军,没有马匹,只有一匹背着的大包小裹的骆驼,一个男子被绑在了骆驼上,莫不是被缉拿的过往私盐贩子?孙可旺却早在心里编造好了自己队伍的来历,如果穿帮了,用银子也能糊弄过去吧,实在不行还有鞑子的首级呢,用那个也能换得大家脱身,便命令大家把刀收了起来,白文选立起了巨斧杵在了地上。明军围起了盐队,领头的是一个总旗,这总旗走到了临时搭建的火塘的边上,伸出手来捡出一块羊肉来吃,却烫到了手,又把羊肉扔回了锅子,一旁的白文选不悦:“喂!要吃可以自取,但是别祸害了这锅泡馍!”“呦?老子还就祸害了!”那总旗一脚踢翻了锅子,白文选刚要发作却被孙可旺拉住,“这位军爷,我这兄弟不懂事,请您海涵!”孙可旺掏出了一锭大约二两重的银子塞给了这名总旗,“嗯,你还算懂事,说说,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深更半夜的,跑到这荒漠之中,莫不是贩卖私盐往那口外之处去的?!”“小的是米脂人,和兄弟们一起做些卖力气的活计,因为流贼荼毒,才前往榆林投奔亲属,望军爷给个方便。”“方便?你那帐篷里装的是什么?”说罢便径直走进帐篷,发现了褡裢里有大量私盐,还有一些朝廷的禁物铁甲,看款式却明显不是大明这边的,还有一个大布兜子上面有着斑斑血迹,扯开一看,里面却是五个标准的金钱鼠尾的人头,而且是典型的蒙古大饼子脸,真鞑子!”。“朝廷有令,民间私藏铁甲者,斩立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这总旗看了一眼孙可旺,手下的兵丁都拔出了刀来。“军爷冤枉,我们半路遇到归途的蒙八旗鞑子的劫掠骑兵,奋起反抗,才斩得这五级,铠甲和盐都是抢自这鞑子的,军爷你看这铁甲均是满清制式!”“哦?就凭你们几个,也能杀得死五名真鞑?”这总旗示意兵丁将刀收回刀鞘。“性命相搏,天佑正道,我们才侥幸得胜。”孙可旺又掏出了一锭银子,这回这块银子足足有十两重!“军爷,兄弟们也辛苦,这些银子是给兄弟们的,另外这几副鞑子的铁甲既属违制,还请军爷收走。”这总旗眼珠子溜溜一转,像是思考些什么,又像是在评估着盐队的战力,孙可旺暗叫不好,却眼尖的看到这总旗的腰牌上的字样-----榆林流沙卫,这流沙卫自己知道,早就被流寇夷为平地,流寇攻米脂的时候曾经在城门外面拿着流沙卫几个夜不收的人头来恫吓守军,这厮挂着流沙卫的腰牌,莫不是逃兵或者是冒牌货?即便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大明官军,也早就被朝廷认为全军覆没了,不如先下手为强!旋即给大家偷偷使了眼色,手慢慢的摸到腰部,猛地拔出刀来劈向那个总旗。“兄弟们,这些假官兵要黑了我们,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亡,杀!”随着孙可旺的喊声,大家都迅速的投入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