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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朝还诺言,屈身应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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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心园正殿里,四围烧着炭炉,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御医药逢春又替宁沁把了回脉,拨开宁沁的眼皮瞧了眼睛,这才长出了口气,

一旁站着急得嘴唇发干,眼睛通红的牧苏韵看见药逢春的反应,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眼中充满了祈望的亮光问道:“王后如何了,”

老御医一整天不得休息,一大把年纪熬得是眼睛干涩,被牧苏韵这么一拉扯,有些撑不住地跌在了病榻前,牧苏韵一时觉察出失手,一转手变换了姿势,托住药逢春的两肘,这才使老先生的头避过了檀木床架,

虽是虚惊一场,可在药逢春身上,可是又耗了一分心力,若说方才是身心疲惫,现在这会子可是眼睛昏花,心神俱废,

“爱卿怎么样,可是伤到了哪里……”牧苏韵扶起老先生,一面询问,一面使眼色给一旁的绿风,叫她为老先生赐坐,

绿风正看着床上躺着的宁沁出神,心里波澜起伏,愁肠百转:这次宁沁中箭在胸膛,从杏园林回到宫中,一路失血过多,本來以为她就要死了,从此往后,她家小姐的“后路”便一路通畅,再也沒有这个绊脚石了,她自然也跟着风光,沒想到,却逢了这么个奇怪的老御医,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以血补血”的方法,从别人身上抽血输进宁沁这个疯丫头的身体里,居然就这么保住了她的命,老御医奇怪也就罢了,这样血腥的方法南王居然也允了,还特意支开了她去……

想到这儿,绿风不觉拿眼偷瞄了一下牧苏韵,这一下却正撞上牧苏韵通红而怒瞪着她的眸子,唬得她心下一跳,生生是漏了一拍,忙低下头,眸子乱转,想着说辞,

“给药御医赐坐,你要朕说多少遍,”牧苏韵铁青着脸猛地盯着绿风说道,那冰冷的话语里不带一丝温情,

绿风一惊,慌慌张张地搬起一张椅子递了过去,手抖动得厉害,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糟:南王,南王怎么能如此对她,

当初,她随小姐初进王府,一双眸子就盯住了牧苏韵的身影,这个男人一腔的冰冷和满腔的抱负她都读得懂,所以,当他需要有人可以替他监视宁沁的时候,她义无返顾地走到他的跟前毛遂自荐,为了消除他的顾虑,她甚至……以身相许,一表忠心,只是沒想到……

“出去,”牧苏韵看着绿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顿时气恼至极,厉声呵出,毫不留情地便要将她撵出去,

绿风红着眼圈看了看牧苏韵,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于是诺诺地应了声“是,”,便转身飞快地出了门,眼里的泪水早已连成珠线,

她怎么也想不到,不久之前还对她宠爱有加,许诺她妃嫔之位的那个人,怎么会一下子便转了性子,对她冷冰冰的不理不睬,

屋内,老御医这会子已经缓过神儿來,慢慢地给牧苏韵回话道:“王上,王后的脉象已经稳定下來,可以拔箭了,”

“什么……”牧苏韵听了一惊:拔箭,,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宁沁的身体里还插着一支羽箭,

眼见老御医的徒儿已经拿了备好的一应的器具候在身旁,牧苏韵稳了稳神儿,叹了口气道:“爱卿歇息歇息不妨,等拔箭之时,朕要在一旁看着,”

“谢王上厚爱,老臣何德何能,得王上如此恩典,只是明日便是大典之日,怎能让王上错过了好日子,”老御医拱手谢恩,却也道出了心中顾虑,

七国來贺,使官们早已被安顿在了太湖小筑的园子里,这日子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了,宁沁现下沒有选择,老御医也沒有选择,牧苏韵更是沒有选择,

新王初立,正是显示他的风姿和南朝的风华的时候,此次大婚,可是自他牧苏韵登基以來,七国第一次齐聚,无论如何也不能出错,所以,时候不能改,王后也不能不出席,因此,宁沁的身上的伤必须要赶快治,最起码也要让她撑过揭开面纱的那一刻,

老御医脱去外衫,挽起衣袖聚精会神地盯着帘幕里露出的伤口,细密的汗珠早已蒙了一头,沿着皱纹汇聚起來,顺着那纹路小溪一样汩汩地往下流,徒儿递上來的巾子都被打湿了,

剪刀剪开宁沁的衣襟,冰冷的黑铁利箭插在血肉模糊的白皙胜雪的肌肤中,翻起的皮肉和凝结的血痂触目惊心,雪白的巾子浸透热烫的酒精,老御医小心翼翼地将那伤口处理干净,

雪白的巾子包裹住箭身,老御医一双筋脉突出的手轻轻握上去,死死地抓住,眼睛盯着那爽口,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用力,利箭已经被甩出丢在地上,带着淋漓的鲜血,

老御医盯着地上带血的箭,心下一松,眼前立刻黑成一片,腿一软便跌了下去,他行医多年,也只晓得药草调养之术,今日如不是王后指点,他恐怕就是王上逼他去死,这样的事他也做不來,

牧苏韵见状,疾呼一声“御医”,门外时刻候着的御医已经随着侍卫抬着的老御医去了隔殿,为老御医诊治去了,

箭一拔出,宁沁皱紧的眉头和口中无意识间流露出來的疼痛的呻吟叫牧苏韵万分欣喜,他的王后醒來了,醒來了……可是,瞬间过后,便是死寂,宁沁的静默随之带走了牧苏韵的欣喜万分,

伤口有血汩汩地流出,牧苏韵回神间瞧见,整张脸上的表情立刻狰狞起來,伸手一把抓过旁边的徒儿,提起他的衣襟扔在病榻前,厉声道:“快,给朕止血,给朕止血,”

徒儿战战兢兢地支起身子,拿起一旁木台架上的巾子,沾着铜盆里灼烫的酒精覆在宁沁的伤口上,手颤抖不停,浸了热酒精的那雪白的巾子一块一块被鲜血染红,又一块一块换过,许久,终于把血止住了,

在伤口上涂了老御医早已调制好的药膏,上了纱布、绷带,等所有的事坐下來,小徒儿早已汗流浃背,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眼睛给汗水蜇得生疼,再看手里,竟是满手心的汗,

学着师傅的样子替宁沁把了脉,脉象虽然并不稳定,但已经不像先前那样飘忽不定了,小徒儿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來,

这一夜,整个宁心园灯火通明,夜长如水,仿似如何努力也无法泅渡过去,内心期盼的黎明仿似一场遥遥无期的幻梦,

但,便是夜如何漫长,黑夜之后便是白天,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宁沁的脸上,她正沉沦在可怕的梦境中呓语不停,全身都是潮湿的汗水,

“沁儿……”伏睡在床边的牧苏韵猛然醒來,一把抓住宁沁的双手,话语里满是惊喜,

宁沁被这突如其來力量和狰狞的梦靥吓醒,撑着身子猛地坐起來,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辨清了对面坐着的人,心中夹杂着几丝失望和愁肠,这才记起來喘息,

“时候到了,梳洗更衣吧,”稳下心神,宁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拿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牧苏韵,落落大方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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