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安国之策

“西域安，则中原安，历来中原的几次大乱，都离不开西域各族入侵的影子，想必这点王大人是清楚的。现如今的问题，是朝堂上很多大臣只顾着中原战事，而忽略了西域的安定，视西域为边陲偏疆，自以为无足轻重甚至可以弃之，这是非常愚蠢的。自从平定齐国以来，现在大周真正的敌人只剩下两个，南陈和突厥，南陈只是个退无可退的一隅小国，实力连三国时期的孙吴都不如，只需几年的积累一战便可摧之。可突厥不同，地域辽阔，欲灭突厥，必先平定西域，巩固河湟，重建西域十六国盟约，方能安稳，这不是一两代人能完成的事。”

王轨道：“这我明白你的顾虑，陛下此次出征北突厥，也是也是出于此等考虑，既然咱们打赢了，就得吃到肚子里才行，像是北齐高绍义之流出逃北方突厥，还想借助突厥的力量召集旧臣再次称帝，将来都是祸患，不得不除。”

李雪敬：“北突厥与西突厥不和，但也没有撕破脸，其主要原因还是力量不足，所以在下认为高绍义和北突厥只是一时祸患。只要能安抚住西突厥，北突厥也没什么好作为的。至于这些北齐的亡国旧臣，更不足为惧，丧家之犬而已，突厥王庭不会真的为他们卖命。反而是西突厥有入主中原的野心，他们若是要大规模入侵，必会是以和亲开始，那时必须得看清楚是那个可汗先提出和亲，那时朝廷就该做好出征的准备了。”

王轨疑惑道：“和亲不是为了和好吗？当初陛下迎娶突厥公主，以换来突厥对灭齐时保持安分，为何和亲反而是入侵的开始？”

李雪敬解释道：“其实和亲也是出于各方的利益，我们有好处，他们也有好处，但获得这个好处的目的是什么才是主要的。我们的好处很简单，换取突厥不骚扰边境，安分守己而已。而现在突厥王庭想要的好处，是换取草原各部落和西域十六国的支持，简单的讲就是集中权利，这是非常危险的。之前西域突厥王庭能安分守己主要是因为各部落之间权利均衡分裂，难以集中力量入侵中原。可是这次老可汗病重交了权，新可汗马上就怂恿新狼头杀了老狼头，获取了草原狼庭的支持，突厥王庭和草原狼庭联手，他们是有野心的。”

王轨面露杀气：“咱们大周的铁骥还怕几个狼崽子不成！就算是来和亲，西域十六国也未必肯为他们卖命。”

李雪敬：“我们与西域十六国断了联系已经很久了，如果和亲之后，你说这西域十六国是信突厥王庭的，还是信我们的？其实十六国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没有好处的战争是不会发生的，但如果听信突厥王庭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说白了和亲只是个工具，关键还是它的目的。对来百姓来讲，和亲是件好事，因为百姓都想安居乐业，很少有愿意玩命打仗的，打仗那都是王族之间的事。对突厥王廷来说，两个好处，对内安民，可以集中权力。对外，将来入侵中原，自己的妻子是你们中原的王族血统，那我和我的子嗣也该有你们王族的名号，就有了入侵的名分。”

李雪敬见王轨低头沉默不语，继续道：“还有一点，我们现在与西域联系最远的就是且末，刚才车外那些难民，少数也是从哪里来的，就从现在我们所能掌握的情报来看，西域狼庭已经开始清理门户，这些部族中也包括南匈奴，他们是忠于大周的，这次出征伐齐，他们也是有出人出力的，而我们在他们危难的时候却坐视不管，现在他们失去了家园和土地，很多人现在是在突厥王庭的控制范围之下，他们请求我们出兵帮助他们，我们却怕激怒突厥王庭报复，连一个兵都没派，要是我们再答应与突厥王庭和亲，就等于是把他们交给了突厥，让他们自生自灭，这会让西域的人民彻底放弃希望，会认为我们抛弃了他们。这样做我们会失去西域各族人民的人心的。”

王轨挥了挥手打断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了，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尽快解决南陈吴明彻那个老贼和他的十万大军，然后还有陛下那边，高绍义那些该死不死的北齐废物。至于突厥。。。。也只能缓缓了。”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王轨从来不怕打仗，就怕这样一下子四面一块打，而且那个都是输不起的。

李雪敬安慰道：“王大人，切勿心烦，其实缓计还是有的。”

王轨眼睛一亮：“快快请讲。”

李雪敬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还没等说完，车轮撞上了一块大石头，两人吭哧一下往前一窜，还好王轨反应快，脚往前一撑，一把拉住李雪敬。

车外随行的那位将军赶快策马过来查看，问道：“王将军没事吧？”

王轨：“没事。颠了一下而已。雪敬兄没事吧？”关心地看着李雪敬。

李雪敬连忙道：“没事，没事。。。小赵啊，慢着点啊。”

赵天一脸慌张赶忙回到：“抱歉，李大人。。。刚才。。。刚才。。。”

王轨看着赵天的样子：“刚才听得走神了是吧，听李大人说话，我要是赶车的也得撞上。”说完自己哈哈笑起来了。

赵天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头笑了笑。李雪敬假装生气拍了一下王轨的腿道：“你当我是说书的吗？”

王轨笑道：“哪敢，哪敢，您李大人如果是说书的，那我王将军就成唱戏的了。”

李雪敬：“就你那破锣嗓子，天上的鸟都能给你吓下来！”说完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王轨抹了抹笑泪道：“哎，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啊。”

赵天赶紧回身拱手作揖恭敬道：“小人赵天。。。”

王轨急忙打断道：“哎哎。。。看前面，看前面。。。你别再把车开沟里。”

赵天：“是”赶忙坐了回去。

李雪敬指了指赵天，对着王轨道：“跟你说啊，这小赵可聪明的紧，小小年纪就会管理一个常平仓了，而且从没犯过错。”

王轨招呼道：“哦，可以啊。哎，小赵，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趁现在赶紧问啊。”

赵天赶忙道：“两位大人过奖了。”想了想道：“其实。。。刚才听两位大人谈话，小人斗胆想问一下，西域的国家是什么样子啊？”心中也是十分好奇，西域的人各种各异，那国家呢？

李雪敬和王轨相互看了一眼，其实自己也没亲眼见过。李雪敬清了清嗓子道：“要说西域国家什么样子，我们也没去过，不过听说西域匈奴在一百多年前打到西域更远的地方，还灭了一个叫什么来的。。。骡子的帝国？”转头看了看王轨，王轨摇了摇头表示不懂。李雪敬继续道：“咳咳。。。反正就是个帝国，也是一个很大的国家。至于那些国家什么样子？只听说有很多神，老百姓一直为这些神打来打去的。”

王轨冷笑道：“呵呵。。怪不得西边的国家都这么弱，连个匈奴都搞不定。”

李雪敬：“但也都只是听说啊。如果我们的商队还能到那边，估计情况会清楚的多。”

王轨突然打断道：“哎，对了，李大人，刚才你要说的缓计呢？”

李雪敬道：“其实就是刚才小赵刚才问的事，我的计策就是出使西域十六国。”

王轨一听也没什么啊，当初陛下和亲的使团也出使过西域各国，但是最近突厥闹得厉害，已经断了联系，为何这会又要提出使西域各国的事呢？王轨一脸不解的问道：“最近两年不是也一直组织使臣出使西域各国吗？但是都失败了，现在别说出使了，连出使的人都招不齐，去就是送死啊。而且就算你到了那边，西域十六国还不是老样子，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那边倒，又怎么会一定听咱们的？”

李雪敬道：“如果不想伐兵，就只能伐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且现在不同以往，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大国小国，强国弱国，其说话的分量都是不同的。我们与西域十六国断绝已久，他们最多只是从商旅之间听说一些中国的传言，但是如果我们能正式的通报他们，让他们知道现在中原的大周王朝已经一统北方，实力大增，他们必然肯听听我们的意见。”

王轨心想，确实，这西域十六国就算不跟我们一起对抗突厥，至少能让他们清楚情况保持中立的态度，那么突厥必然会对他们有所堤防，对我们关外的形势也是有非常大的帮助。问道：“出使的人选，李大人心里可有数？”

李雪敬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有一个人选，此人可堪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