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百里独香
皇宫，御书房。
“爱卿才学盖世，武艺不凡，朕甚为欣慰！常公公，传朕旨意，即刻起，册封百里独香为御前行走，明日上任。”皇帝望着坐在椅子上优雅地摇着骨扇的百里独香，只觉得左看右看都顺眼，怎么看都风采怡人，怎么看怎么顺眼，一时间龙颜大悦。
“太子，你带百里爱卿四处走走，朕尚有事要去一趟梅妃那。”皇帝吩咐一声，笑盈盈地带着常公公离开了御书房。
皇帝一走，太子也转头吩咐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小智子，“小智子，带着百里公子四处转转，记住！要好生伺候着！”说完转向百里独香，“本太子还有事要办，百里公子请随意走走。”
“嗯，好。”百里独香自在地摇着骨扇，目送太子走远，对小智子说，“本公子口渴的很，身上脏的很，想泡澡饮茶，何处最好？”
小智子显然没能转过弯来，半晌，点头哈腰地笑道，“大人请随小的来。”
百里独香悠闲惬意地一边欣赏宫中美景，一边跟着小智子来到太子府邸，一处温泉浴汤边停下。
“大人，这是太子殿下和美妾们沐浴的温泉池，您随意。”小智子弓着腰退了出去，唤了两名提着花篮的美姬，两名按摩的美姬，一名负责擦身子的美姬，一名负责熏香的美姬，一名负责伺候茶水的美姬。
百里独香优雅地收拢骨扇，张开双臂。立即有两名美姬笑着靠拢，轻柔地为百里独香褪去外袍，内衣，百里独香睨了一眼洒满花瓣的温泉池，优雅地走了进去，又随意地勾了勾手指，立即有一名美姬靠了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本大人泡澡的时候喜欢欣赏歌舞。”百里独香浸身与暗香浮动的花海间，闭着眼睛轻念一声。
“大人稍等，歌舞马上就到。”美姬笑着退了出去，叫来乐师和舞姬，在百里独香的温泉池前演奏起来。
池水氤氲，香雾缭绕，耳畔，靡靡之音不绝于耳，百里独香惬意地沐在温泉花海中，“茶。”
立即有美姬奉来一杯宫廷御用好茶，百里独香浅酌一口，睁开眼，摇头道，“此茶差异，不堪入喉。”
奉茶的美姬一愣，含笑道，“此乃宫中御用好茶，想必大人是喝惯了更好的茶，这才觉得滋味欠佳。大人稍等，奴婢前去回禀公公，换一种茶。”说完袅袅娜娜地退了出去。
百里独香自在地泡着澡，不多久，就闻到一股清冽沁人的茶香钻入鼻尖，百里独香张开唇，一股甘醇浓香的茶汁，倒进口腔，百里独香深嗅一鼻，缓缓咽了下去，赞一声，“好茶。”又张开了嘴。
喝到第二杯时，百里独香睨了一眼香炉里的龙涎香，摇头道，“好茶应配好香，此龙涎香太过艳俗，不堪入鼻。”说着，竟自为自己按摩的美姬怀里掏出丝帕，堵住了自己的鼻。又低头看看温泉池中的花瓣，摇头道，“此花瓣太过无精打采，须知，泡澡讲究雅味，应选用山谷中开在晨露里的第一朵花，这样泡出来的肌肤，才最是嫩滑诱人。”
众美姬互望一眼，立即有一名美姬退了出去，向小智子禀报后，小智子捂着脑袋摇头道，“算了算了，既然是太子殿下吩咐奴才我好生伺候着这位大人，那就如他所愿，把宝库里藏着的千秋香檀木取出一些送过去，还有，冷库里今晨刚收集的花瓣也拿出来给这位大人一并送过去吧。”
温泉浴池中，所有的花瓣都被美姬们换了一遍，新撒上的花瓣千娇百艳，娇艳欲滴，花身上仿佛还带着晨露山林的气息。
百里独香惬意地沐与花海中，神情自在悠闲。
香炉里的龙涎香也被美姬们换掉了，新燃上取出来的一点千秋香檀木，特异而高雅的幽香，瞬间弥漫了全屋。
众美姬们精神齐齐一震，乐师和舞姬的动作也微微一停，然后，心神愉悦地重新舞乐起来。
百里独香整整泡了一上午澡，当他从温泉池中步出时，立即有美姬为他捧来崭新的描花绢服，百里独香张开双臂，任由美姬替自己更好衣，摇着骨扇悠哉悠哉出了温泉池。
百里独香前脚一走，小智子就感慨道：“焚的是千秋香檀木，喝的是百年狮龙井，浴的是龙池仙波水，赏的是千娇百艳花。而他本人，入沐浴，出更衣，半点没上心。太子殿下这次，可真的是迎来了一只锦老鼠，而且是一只很有品位的锦老鼠”。
自宫中出来，百里独香直奔端木龙疏的逍遥轩。
“香弟宫中一游可有何感受？”端木龙疏端起茶杯，轻嗅一鼻。
百里独香摇着骨扇，优雅地摇头，“不过尔尔。”
下午，百里府迎来了一位宣旨的太监。
“为何百里大人还不出来？皇上可是有急事传召大人进宫面圣的！”常公公皮笑肉不笑，尖着嗓子提醒着。
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夫人陪着笑脸，“公公稍等，已经唤婢女去喊香儿了，就快到了。”
百里府内院，龙烟小筑。
翠绿色纱曼掩映下的阁楼，隐有柔美清澈的箜篌弹奏声，与伴乐清歌的柔美女声，悠悠传出。
老夫人的贴身婢女卿儿，站在纱曼外焦急地传话，“公子，宫里来了位公公，让您去前厅接旨。”
“嗯… …”漫不经心地哼声，伴着柔美清澈的箜篌声，柔美动人的女声，自纱曼内传出，卿儿却没走，依旧候在纱曼外。
过了一盏茶时间，卿儿再次传话，“公子，宫里来了位公公，让您去前厅接旨，说是陛下有急事召见您。”
“公子听到了卿儿，公子弹完这一曲就过去。”纱曼内的音律未断，卿儿踟蹰了会，转身上了回廊，娇美的身影一会就消失在龙烟小筑。
前厅，常公公冷着脸，手中的茶杯让桌子上重重一放，“老夫人！百里大人莫不是有什么比皇上传召更重要的事在忙？既是如此，咱家也不用在等了，先回去向陛下复命吧！”说着还双手向空中抱了抱拳。
“哎呀… …常公公，这可怎么成？你消消气消消气，老身亲自去请！”老夫人龙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好生伺候着常公公！”
“是老夫人！”丫鬟们齐声答应，老夫人迅速进了内院，却碰到刚急匆匆赶回来的卿儿。
“老夫人，公子正在奏乐，说是奏完了就过来。”卿儿上前扶住老夫人。
“陪我一起再去一趟，得罪了皇帝，我们百里家几百年的家业，可就完了！”老夫人紧抿着唇，龙头拐杖往卿儿手里一塞，矫健的身姿眨眼就不见了。
卿儿捧着龙头拐杖连忙追了过去。
龙烟小筑，阁楼内。
一造型优美，装饰华丽的凤首箜篌前，百里独香抱而坐弹。
突然，纱曼被自外掀开，老夫人一溜烟似地跑了进来，双手扶膝大口喘气，“乖香儿，这次可不能玩过火了，得罪了皇帝老子，可是要灭九族的！”
“母亲，香儿知道了。”百里独香嘴里答应一声，身子未动，指尖拂过十四张琴弦，弹奏出梦乡一般的幽雅琴曲。
歌姬因老夫人的出现，歌声稍稍停顿了下，下一秒，却不由自主跟随百里独香的琴曲，再次清歌慢唱。
“香儿，你这弹的是啥曲子？怎么母亲好似没有听过？怪好听的！赶明儿你让琴姬学会了，也弹给母亲乐乐。”老夫人坐了下去，闭着眼睛，一手在半空打着拍子。
百里独香优雅地睨了老夫人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母亲，这是香儿在霓羽馆听馆主弹奏的一首曲子，香儿听后念念不忘，想一睹馆主芳颜，可惜没成，香儿于是照着记忆写出琴谱，今日试弹，不想连母亲也喜欢。”
两母子正在赏歌谈琴，纱曼外传来卿儿焦急的声音，“老夫人，公子，宣旨的公公生气摔碎了茶杯，带着圣旨离开了！”
“嗯… …公子知道了。”百里独香依旧自在惬意地抱着箜篌，悠哉悠哉地弹奏着。
老夫人眼珠子一转，拍着手掌叫道，“卿儿，传舞姬来，香儿的琴声如此幽雅，少了美妙的歌舞怎么成！”
纱曼外的卿儿怔忡片刻，“是老夫人，卿儿这便去。”说完就蹙着眉头往惊鸿苑快步走去。
皇宫御书房。
“百里大人不肯接旨？此事可属实？”皇帝微微震惊，拒不接旨可是死罪，百里独香那样一个风采动人的人，会不知道吗？
常公公跪在地上哭诉，“陛下，奴才怎敢对陛下撒谎啊！百里府周围的人都是听见奴才去宣旨了的，可那百里独香硬是躲在内院里不知做什么，奴才等了一晚上，也不见他出来接旨啊！陛下您说，这不是公然藐视陛下吗？”
“住嘴！百里大人是什么人？容得了你一个太监在背后说坏话吗？”太子一脸阴沉地盯着常公公，常公公突然记起百里独香可是太子推荐给皇帝的，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太子的手段，他早有耳闻，若是得罪了他，那就得准备整日提心吊胆，早早给自己准备好棺材了事了。
“陛下… …奴才…奴才，百里府的老夫人说，百里大人身体不适，所以… …所以让奴才在前厅等… …等着… …奴才想… …也许…也许百里大人也不是故意不接旨的… …”
常公公思前想后，连忙趴在地上补充，背部出了一身的冷汗，宦官服都给浸湿了。
皇帝又想起百里独香那看一眼就让自己心旷神怡的风采来，可是为人臣子，哪怕病的怕不起床，也要起来接旨，这…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定罪呢？
太子察言观色，当下一撩袍服，跪在皇帝面前，“父皇，此事儿臣也有错！百里独香是儿臣识人不清，没想到他空有一腔才华，人品却如此不堪！儿臣请父皇立即下令罢去百里独香御前行走的职务，以儆效尤！”
皇帝想了想，拿起狼毫，在明黄的圣旨上一挥而就，盖上玉玺后，扔给常公公，“还是你这个奴才去宣旨！这次朕姑且因他生病饶他一命，下次若再触犯天威，朕，绝不轻饶！”
深夜，常公公快马加鞭赶到百里府，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赏识百里独香一身高才，欲委以重任，谁料此人不敬皇权，行为散漫，朕特罢去此人御前行走一职，三年内，不得赴考为官，钦此！”
“老身代香儿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夫人双手接过圣旨，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从荷包里掏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玉佩来，塞到常公公手里，“公公辛苦了，劳烦公公回宫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不要说香儿没有亲自接旨。”
“哼！”常公公偷偷看了手里的玉佩一眼，小眼睛一亮，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