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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暖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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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寒冬腊月,比上往年只下了一场雪,而那雪也算不上什么下不下的,就算老天爷给个面子来应了一下节气罢了。曹顺德老人屈指一数,今年从立冬到今天冬至,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基本上就没有见到雪的影子。而今天恰遇冬至节,早上天倒阴得扎实,平素日八点钟日头已经升上高山顶,勤快一些的人家,已经把早饭都吃了。可是今天早上,时近八点,总给人一种天刚亮的感觉。北风吹得树上的没有脱落的干叶子唰唰作响。老天爷为了给干涸的土地上施些恩德,可是折腾了半个早上,天空中便零零星星飘落起雪花。一听天开始下雪了,好多人都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览久违了的景象。可是情况却让人大失所望,仰望天空的人们,期待着从铅黑的云层中接连不断地扬扬洒洒地飘下雪来,结果,就飘下几片之后,便毫无踪迹了。

后来听说,省城里倒是下了不少,这是从省城回家过年来的人说的,说下了一个上午,地上将近落了一寸多厚的雪来。曹顺德愁绪满面,叹口气说,“地都干得不像样了,却把雪下到城里的高楼大厦和柏油马路上去,这样下去,开春还咋下种吆。”

结果,站在曹顺德老人一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对曹顺德老人接口道,“曹爷,老天爷给城里人下雪是在救命,听说天不下雪,城里人感冒得快把医院给撑破了。天官和地官之间还不通融一下,把下到我们这里的雪下到城里去。看来你是真的老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一天光想着种田。”

“你说我们庄稼汉的,一天不去操心和想着种地,那还一天吃着洋芋蛋,去操国务院的心啊。”曹老汉对年轻人针锋相对地幽默地数落道。

“哎吆,曹爷,你连名字都不会写,竟然说出这般旷世经典的高雅文句来,真是了不得啊,要是现在这当儿,你还不考个清华北大的。哈哈哈”小伙子对曹顺德的语出惊人发出由衷的感慨和佩服的赞赏来。

时间一晃便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同往年相比,在这个时间内,庄子上每天都会传来杀猪宰羊时,猪儿羊儿被拉上断头台发出死亡前惨叫声。而后到了晚饭时,当天杀猪了的家里便邀请庄子上的一些老人前来尝新肉。而且在一般家里情况好些的,在吃肉时还让来客喝上几盅子,所以嘛,饭后你就可以在庄道子里看到走路东倒西歪,满口胡乱喊唱的醉汉。而今年却因为腊月八时,天气显得暖和了许多,所以家家户户便早早地把猪杀了,将肉腌制起来。因此今年的小年过后便不见那种热火朝天的景象。

可是瑞雪兆丰年,这点倒让曹顺德老人口服心服。今年和往年一样也在大年初一早上,从天空中花花碎碎的云里飘起一阵瑞雪,虽然天上的云儿不像冬至那天显得厚重,但是不一阵功夫,地上便银白起来。

但是初一下午开始天就变得暖和了。这个冬天与过去相比的确让曹顺德老人琢磨不透是出现什么变故,干旱少雪,除了刮风时感觉到身子骨有些冷之外,天总显得暖烘烘的。

今年的人们,很早便脱去了厚厚的棉袄,改穿上毛衣之类单薄些的衣服来御寒。尤其年轻人,着装更是大胆,便把春天的衣装穿了起来,显得精神抖擞,潇潇洒洒的,到也和热闹非凡的过年景象协调了许多。

大后天是大寒节气,因为今天是四九的最后一天,依照节气,三九四九冰上走,天气理应为最寒冷的时间,可是曹顺德老人却今年怎么也感觉不到三九天的寒冷来。

而让曹顺德意想不到的事儿,让老人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他发现背墙根儿的小草吐芽,并且他家园子中的一棵苹果树靠墙一侧的好几根儿树枝上长出了嫩绿的叶片,在叶片中还看到脆红的花苞。这让老人感到疑惑不解。以前听说过冬天时果树开花,而他还未曾亲眼所见,今天真让他大开眼界。

很快这件事儿在曹顺德老人的张扬下流传开了,庄子上好多人便前来观看。继后的几天,关于果树开花的事儿变得越来越多。不但是曹顺德家的苹果树上打了花骨朵,而且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现象出现。

在冬天出现果树开花,是非常罕见而稀奇的新鲜事儿。有人说这是不吉利的,让曹顺德老人赶快剪掉。但有人说这是喜事儿,他们想看看这花和春天的花儿有何不同。一晃过了三五天,花苞终于绽放了。是粉白色的,和春天的花儿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就在花儿开得娇艳时,也就是大寒节气刚过两天,天突然下起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下了一通,地上,树上,屋顶上,到处是白茫茫的银装素裹。天气突然也变得冷了起来。当树枝上的雪融化后,叶片也被冻干,花儿也凋谢了。而此时,在冰雪融化的背墙根儿,小草依然绿绿的生长在那里。

在曹顺德老人心里对于眼见为实的冬天苹果树开花不得不与过去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儿联系在一起。

这事儿现在回想起来也令曹顺德老人心有余悸。二十多年前,曹顺德和庄子上一个比他大两岁的人,论辈分,曹顺德还将这人叫叔叔呢。其实也不是血缘关系上的叔叔,而是祖祖辈辈下来,在这个庄子上一起居住的人相互之间的称谓吧,不过也许这里面是按照不知几代人之间,存在某种姻缘关系的缘故吧。俩人一起到林子里给生产队砍些树,要修补填马圈堆土的房子上的椽子。林子里有一个红鸟,“咯啾嘿呐,咯啾嘿呐。”的在他两砍树的林间,距离他们不远处不知疲倦的鸣叫。即便是砍到一棵树,它也没有被巨大的倒树声所惊飞。

由于俩人所选择要砍的树不大,是用来做椽子的,只要根部直径五寸大,树干直便可以,所以是俩人分开来砍。

因为砍树任务安排在一个上午,所以,俩人一边干活,一边卷个旱烟休息休息,拉拉家常,讲个段子什么的。叔叔休息期间,卷上旱烟,点着后,便给曹顺德侄子讲起昨晚后半夜他自己所做的一个梦来。

“在梦中,我清晰地梦见我爷爷了,你知道他已经过世二三十年了,他说,‘牛娃(是叔叔的小名),爷爷现在身边缺个提水烧茶的,你勤快,爷爷很喜欢你。’但在梦中梦到的还是他活着时的样子。”

叔叔说完后便征求起曹顺德侄子的意见,看这事儿需要不需要给这老仙人烧个童男女(就是指在人死去后,家人所买的纸火中,那两个端茶端饭的一男一女两个纸人儿。)什么的。

“既然你想到了,就给买上一对烧了便罢。”曹顺德认真地说。

此时,林中那个红鸟忽然飞过来在俩人背靠而坐的树上,继续“咯啾嘿呐” 的鸣叫起来。

这只红鸟的鸣叫反倒让叔叔变得心神不宁,因为伴随鸟儿的这般鸣叫他心里或多或少迷信起来。

一袋烟过后,俩人便继续砍起树来。

忽然,曹顺德听到叔叔心急火燎的叫他道,“顺德他哥(这是农村长辈以自己的孩子为辈分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者的尊称。)你快过来,我被斧子砍啦。”

曹顺德此时刚抡起斧子看在树中,而他连斧子都没有取下,便撒手跑了过去。他看到叔叔左小腿上裤子破个口子,鲜血汩汩往外涌流。他一边撕下自己的一个衣服袖子去包扎止血,一边问,“你这是咋回事儿弄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砍树的斧子就砍在自己腿上了。”叔叔忍受着剧痛,全身颤抖着说。

曹顺德包好伤口,拉过来拉椽子的架子车,将其扶坐在车子上,拉起车子,飞快地跑向庄去。在庄子里喊了几个人,接着往医院赶去。

在医院缝合好伤口后,又打上了破伤风针,大夫开了些消炎药就回家了。

而曹顺德又和别人去林子里拉椽子时,哎,奇怪了,那个红鸟却不知踪影,林子里很是寂静。

可是,仅仅就过了三天的一个中午,刚吃过午饭,突然这位叔叔心慌气短,胸闷,心口痛,一时间是大汗淋漓。此时他媳妇还在厨房洗锅刷碗。当他媳妇隐约听到男人好像叫她,因为他指低声叫了媳妇一声,所以媳妇并没有重视,而是继续洗碗。可是当她收拾好锅碗瓢盆后才来到厅房,发现男人两手抱在胸前,表情异常痛苦。她一边在男人头边喊叫男人的名字“牛娃”,一边让孩子赶快叫左邻右舍的。结果大家正要准备从炕上抬他送医院时,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而从此以后,在庄子附近的林子中或者房前屋后的树上,再也没有听到红鸟的鸣叫。

而曹顺德此时不得不再次响起家里苹果树开花这件事儿来。

虽然,庄子上念书的学生们听老师讲,冬天果树开花是因为冬天的气候异常出现连续暖和天气,结果导致冬眠的果树提前苏醒,这在学名上就叫做暖冬。而这种解释让曹顺德老人虽然可以接纳,但是,这毕竟是自己首次所经历,再加上大家的一些迷信解释,他依然是半信半疑。

不过,这件事儿背后究竟隐含着什么,未来将要发生什么,曹顺德老人的心里的的确确没有一个答案。

但是,为了神灵护佑全家人的平安,曹顺德老人还是对此事儿的态度显得十分明确,他到关帝庙给关老爷烧了香,磕了头,并且祷告祈求关老爷神灵对全家人护佑。

很快时间一个月过去了,家里没有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事儿来。全家人忙忙碌碌在春播的忙农之中。

漫山遍野的杏花在和暖的春风里吹得花瓣四处飞扬,谢花之后的杏叶儿中长满头顶红色花蕊的杏牙。梨树叶子中间含苞待放的花蕾,有些显得有些着急,便打开了花苞,将冰清玉洁的花瓣撑开来,挑逗着迷茫在杏树枝叶的蜜蜂,在她身边争相嬉闹。

事情还是出现了,就在苹果树展开叶子开花挂果时,在冬天开过花的那根树干上起初也和其他枝干一样展开叶子,而不过它上面的叶子显得柔弱,也少些光彩。后来这些叶子便蔫了下来。曹顺德和儿子曹焕生也没有在意这件事儿,可是过了半月之久,这枝树干便干枯了。

曹顺德老人让儿子曹焕生用锯子切下了这个树干。后来发现开始开花后挂上的苹果,接二连三的脱落,又过了一个月,再看苹果树上,已经残留下来的苹果也是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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