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国律法
会堂上，老者刚刚教完子弟们写法，堂下的子弟则一个个在木格里的沙子中开始书写练习，老者则在一旁巡视每个学子。
以前文课要占两个时辰，自从两年前，远在几百里的长平之战打响了之后，文课就被上面勒令改为一个时辰，其余更多时间则用于军训。
可，今日开始，被更改为半个时辰。
按常规，字体写法和练习占一半时间，讲意占另一半时间，但眼下迫于形式，老者可不打算再给那么多时间练习，而是要把更多的时间用于对“军”与“法”两字的诠释，让子弟们掌握文字背后的知识。
片刻，老者大声道“好了，都停下来，从今天起，文课只有半个时辰了，我们还是把时间节约下来吧”。
所有人，很快停下木格中的棍子，抬起头来看着老者。
老者拿起教鞭指着“军”字说“谁来形容一下，这个‘军’字是一个什么典故呀”
话落，坐于右侧的霍阳，作为兵户和军功世家的他立即举手“老师，学生认识此字”
“嗯”老者向霍阳点了点头。
“老师前几日，教我们‘車’字说，车用于战争，那就是战车。而战车有两种作用，一层是用于冲击敌阵用来打仗的站车，一种是将帅指挥时要用的战车，实际上就是指挥车”
“嗯，说下去”老者点点头，脸露和悦之色，一旁的学子则是竖起耳朵。
“是”霍阳继续说“‘军’字，外围就像是一层围墙保护着中间的‘车’，那个这个‘车’也就是指挥车。而外面的这层墙，形容的是一群兵士，他们是要保护指挥车”
“嗯”老者脸露笑意，感到欣慰“说得好！霍阳。还要补充一下，军士们不但保护中间的车，而且要以指挥车为中心，来执行战斗。如若不然，便是违法！”
老者走回去指着木板“各国文字，虽说是各有千秋，但我秦国的字，是最有寓意的。霍阳刚才说得好，大家给他鼓掌”
随即，会堂一片掌声传来，霍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旁的李喜扯了下他的衣角，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来。
霍阳一直是老者最喜欢的学生，倒不仅仅是他对兵户有怜惜之情，而是霍阳聪明好学，且尊师重道。
有时，老者背后谈起霍阳也时常叹息，本来是有修文的料，却奈何成了兵家的身。
随后，老者挥手以示安静，神色又严肃起来“你们待会儿去训练，再去好好体会这个‘军’字。那么剩下这个法字，谁来说说这个寓意”
一旁的李喜迫不及待举手“老师，学生想说”
“嗯”
“法字，左边是水，兴许代表像水一样公平，右边为何有个‘去’，学生就不知道了”
“嗯”老者点点头，“法旁边那个‘去’字是一个神兽，谁要是不公平，那么神兽就会出来惩罚”
一边说着，老者一边走到沙盘写下一个字“灋”，那个字的笔画实在是太多，等到老者说完了一会儿，才写完这个字。
老者指着沙盘“这个字念‘至（音）’，你们看，这个字旁边也是三点水象征着公平，右边那个字就代表一头神兽。由于这个字笔画太多，后来就改为现在这个‘法’字了，大家不用去练，知道有这个字就行了”
堂下学子窃窃私语起来，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时不时去看沙盘。这时，老者回到后堂拿出几个书简出来，放于木架下。
老者又挥手示意安静“所谓法，法律也，我秦国之所以能国强，靠的就是法”
拿起木架下的竹简“大家对于法的内容，都知道些什么？”
此言一出，‘豁’的一下，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来！
老者见之，一点也不奇怪，走到木榻前，一一点着下面子弟回答。
“老师，按大秦法律，村里的牛，每家负责养一个月，如果牛瘦了，该户主，要鞭笞二十”
“老师，按大秦法律，七月以前不得进山捕猎，不得扑杀幼兽，更不得毒杀鱼鳖。否则，从犯会鞭笞二十至一百不等，主犯可斩首”
“老师，按大秦律法，凡是连续降雨五天以上，必须每日禀告村长汛情；凡是一月不下月，也许每日禀告村长，延误一日，鞭笞十下”
……
说起法的内容，一个个都积极发言，会堂上热闹异常，霍阳也说了条兵户的法律。
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学子也兴奋得跟着举起了手，老者也点了他。
“老师，嗯……按……按大秦律法”小学子吞吞吐吐“不论什么动物的皮，必须要上交，否则以偷窃论处。嗯……嗯……鞭笞几下，学生不知道了”
言毕，哄堂大笑起来。
老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神情显得和蔼起来。
些许，老者讲道“我秦国，自秦孝公变法改革以来，已经过去快一百年了，当时以卫国人商鞅为相，在全国施行了变法，才有了今天的秦国十八种律法”
“你们刚才都说得很好，法已经深入秦人的生活，乃至每一个细节，使得我们的生活有法可依，犯法必究”
“好，你们说说，秦国奖励最高，也最严厉的法是什么？”
霍阳一听，立即响应，堂下也有人举手，只可惜都晚了一步。
“嗯，你来说吧”老者向霍阳点头
“老师，最严厉是大秦的军法！就拿我家来说，长平之战打了两年，前方的哥哥斩杀敌首数十，而且屡立新功，因此，我家兴盛都是托军功之福”
“嗯，那说说严厉的在哪里？”
“哥哥上封信说过一件事，他手下一个士兵，为了多得些敌人首级，竟然趁人不备，偷了别人获得的敌首拿去上交，可是竟然被查到。尽管我哥哥和其他军士去求情，那士兵还是被斩首了”
“好，既然说到这里，我就来解释下军法”老者撇下霍阳，从新走到中间，又指着木板“大家看，左边是‘军’，右边是‘法’，合起来就是军法，秦国男子都有机会要上战场，所以必须记住军法，这个绝不可以儿戏。重赏之下也有重罚，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不慎，没有死于战场上，到死在了军法上”
所有人全部认真起来，屏住呼吸听着老者说下去。
“霍阳刚才所说的那个士兵，为什么要偷别人的敌首呢，这是因为他想进爵，进的爵位越高，家里分的田和仆人就越多，还有更多的其他福禄就不再一一说了”
“那么什么是爵位呢，秦国的爵位一共有二十个等级，这是军法乃至秦法的根本。人人立功后都可以进爵，包括种田种得好也可以进爵，只不过通过战场杀敌是最快的进爵方式”
说到这里，先前那灰衣小伙举手提问“老师，那是不是说，军功越高，爵位也就越高，那么在军队的里的位置就越高”
老者摇摇头“前一个有点对，后一个说法是错的。军功高确实会带来爵位的影响，但是爵位是可以继承和接受赏赐来获得的。霍阳的哥哥就是继承他父亲的爵位，但爵位只能继承一次，霍阳不能再继承了”
“是，老师，请指正后一个错误。”
“军职和军功、爵位根本就不搭界。这个道理很简单，一个几千人军团首领是都尉，难道他们也要亲自去杀敌吗，那他们去杀敌了，下面的兵士怎么办？”
“哦”灰衣小伙，尴尬地笑了笑“老师，明白了”
会堂中，老者从木架下拿出一个竹简，上面写着《大秦军法》，那里面详细写着军法的细则。
“现在我来读一遍，你们一定要认真听”打开后，老者开始念了起来，念完一段，解释一段，讲得十分详细。
军法，是老者这几天的讲课任务，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教案安排，也不是村长或乡上的意思。
而是秦昭襄王下发的命令！
对全国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