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结拜
星月轻道:“哥哥定是想念爹娘了,也不知我们走后,家里现在怎么样了?”说完自己也黯淡下来。
一句话戳进各自心中,东方晴年幼,自小又长在爹娘身边,此次离家两月有余,忽然提起,心中倒也想的紧。
楚风从小没有家人,只跟着师父相依为命,如今师父却也去了,心中想起更加凄楚。
祭星辰本是无意所叹,却见几个忽然都沉寂下来赶紧道:“诶,如此良辰美景何故都来伤感?方才只是忽然想到林中好友,纳兰如意,若能一起共赏这花好月圆才是痛快!”
楚风胸中激荡,开口道:“我楚风从小便无爹娘兄妹,祭大哥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如不嫌弃,小弟愿与哥哥结为兄弟,从此大哥的爹娘便是楚风的爹娘,大哥的朋友便是楚风的朋友!”
祭星辰十分感动,正合心意,两人便撮土为香,血酒为誓,皓月当空,朝天八拜结为兄弟。
“好啊,好啊,我又多了个哥哥!”星月拍手叫好。看着东方晴笑道:“晴姐姐,不如我们也结拜为姐妹好不好?”
东方晴一扬头:“不要,不好!”。
星月小嘴一撅:“好啊,原来你不喜欢我!”
东方晴这才急道:“不是,我很喜欢你的!”
楚风轻轻一笑,拍了拍星月肩膀:“算了月妹,以后自有两个哥哥疼你,东方姑娘是大家之秀,哪能随便和我们结交呢!”
东方晴顿时急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冤枉我了!”
祭星辰赶紧圆场:“好了风弟,东方姑娘自有兄弟姐妹,岂能随便做主!”
东方晴脸上急道:“也不是,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
三人见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奇怪,不能理解。星月却忽然醒转,吃吃一笑:“噢,我懂了,一定是这样!”
楚风两人更加不解,星月偷笑道:“晴姐姐不愿跟我们做兄妹,那肯定是想做别的了!”
东方晴听的又急又恼,面色绯红,楚风心中一掠,却不敢深想,赶紧住了嘴。
东方晴咬了咬嘴唇,身子一挺从怀里掏出那物,转过身对他说道:“好,既然如此,今日便说破了,若你知我心意就收下这个!”
星月看了看,正是白天两人在市集上所挑。
楚风心中一阵翻腾,不知所措:“这、这我不能要!”
东方晴眉头一辄,急盯着他:“你看不起我?”
楚风不敢看她低头道:“在下乃穷困浪荡之人,怎敢收东方姑娘的东西!”
东方晴双手一握:“你不信我?”
楚风不知如何接话。
东方晴见他沉默不语,一时羞怒:“好,你若不信,我便从这崖上跳下!”说着便朝那崖边上跑去。
祭星辰兄妹赶紧上前扯住,今日方知,这大小姐是如此性情。她本生的花容月貌,虽然平日多有骄纵但如此敢爱敢恨,也教人心中大为感动。无奈楚风自小行走江湖,怎能不知天高地厚?那东方家乃一方霸主,中土大部各个臣服,而她东方晴自小受宠深闺,今次初出江湖,一时新鲜好奇,又兼年幼,怎能随便当真?即便是真,自己却怎么配得上她金枝玉叶?
可她性格如此刚烈,如果贸然拒绝为人所知恐难收场,当下便打定心意,上前道:“今日楚风收下这香囊,日后若姑娘想起请随时拿回!”他这番话纯粹出自真心。
东方晴听罢,眶中一红,一把摔了香囊,恨道:“是我看错人了!”说罢,头也不回奔山下去了。
楚风凄然一笑,上前捡了那香囊,擦了擦收于怀中。祭星辰看的满腹惆怅,星月摸着自己的香囊,看一眼哥哥却使劲藏回,默默攀着星辰臂膀,心潮起伏。
过了两日,车队拜别参尘寺继续出行,东方晴与众人赌气,早晚躲着。又行五日,到至一处,原是一座废城,西陵杰心下感伤起来。
那城虽小,却曾是他家,二十年前破败后便再未回去过。既然路过,即命队停驻下来,换了素服自去焚香拜祖。毕了,一行人又回到曾经府上,庭院早已破落,残垣断瓦,几颗老树还在,想起当年陪父兄立于城上指点河山不觉感慨万千,那城里倒是有几个老井市人,只是早已不识,他捡僻静巷子走出,曾经的护城河仍静静流淌,一时站住,轻叹道:“国破山河在,秋城草木深!”(出自杜甫《春望》原句春城草木深,应景将春改为秋)
一行中有个叫做杜青的将军,从后赶上道:“大人,附近有个金家庄门下庄客颇多,要不要去见一下?”
西陵杰看了看远处,沉吟一阵才抚须道:“嗯,此地原是我西陵所属,大战城墟之后各门各派都未曾觊觎,他如今既已势成也罢了,不如一起邀其参加武林大会,教他见识北塘城威严,早早归于盟主之下!”众人点头称是。
一路小心骑过,几个闲人却急忙躲起生怕冲撞了。西陵杰心中感慨,故城如今竟破落至此,青壮几无,老客羸弱,痛哉,惜哉!
正自感叹,忽听头顶一声尖啸,抬眼看去,一只巨鹰划着翅膀,箭一般俯冲而下。半空里两只大雀羽毛一炸,急窜开来。巨鹰扑了个空,翅膀一扇,又腾空而起,再一振,朝其中一只扑去。小雀啾啾急鸣左闪右躲,逃开那雀听见,竟又飞回来,直跃上巨鹰头顶去啄,三鸟前后争持,险象环生,众人见有趣,便勒住马仔细看了起来。那俩雀儿尖嘴灰毛,尾巴却长,正好似鹌鹑插了根狗尾草,两只相互紧紧照应,虽然力小,却也将苍鹰逼的上下直扑棱。
西陵杰心中微笑,这鸟长的倒是稀奇。那俩雀似有灵性,见他抚须赞叹,便啾啾的朝他飞来求救。西陵杰摇头一笑曰:“好,今日倒教我路见不平,要帮它一帮了!”从马袋下摸出一锭银,揉成几块儿,轻射出去,苍鹰应声而落。
那雀果有灵性,展翅欢快飞他手上,上下跳脚,啾啾有声,仿若道谢。西陵杰哈哈一笑,却见其中一只,脚上缚了个红绳细卷,一时好奇便轻捉住它,抽出拆来细看。竟是一卷如帛树叶,青青黄黄,上面刺着一行小字:“感时花溅泪”(出自杜甫《春望》)
他心中一动,正中胸怀,运指挥毫,在那叶子刺上:“恨别鸟惊心”(出自杜甫《春望》)题完,复将叶子塞进那卷内,仔细绑好。那俩小鸽雀朝他拜了拜,啾啾有声展翅而去,不再回头。
西陵杰心下开怀,转过身对众笑道:“也不知是哪家的文人雅士,端的好兴趣,竟在这树叶上题字,今日遇见真是有幸,还有这对儿鸽雀也是有趣的紧!”众人哄笑一番,扬长去了。
行不过五里,但见前面烟尘快马奔来,为首的是个年少胖子,方头大耳,脸色油红,一脸怒气冲冲,后面十几从仆。见到一行,即喝马立住,开口骂道:“你们这群老厮是从何来,竟敢射我宝贝苍鹰!”
西陵杰见他形容不雅,出言不恭,那些厮仆也都是蛮横粗陋之辈,拍了马扬手道:“在下西陵杰,适才出手误伤了小哥家苍鹰,你说个价钱我陪你便是!”
那小胖听了大怒,几星唾沫喷出:“原来是你这老厮干的,我那宝贝与你何怨何仇你要杀它?”
西陵杰笑道:“方才为救两只小雀确实伤了那雄鹰”。
那少年才见,自己苍鹰在杜将军马背上扑棱,怒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在此生事?非教你吃我这一鞭不行!”说着挥鞭朝他脸上打来。
西陵杰淡然未动,杜将军早已不耐,骂道:“无知小儿,找死!”长鞭迎上,一个卷儿,将那少年的鞭缠住,只朝外一扯便将他拉于马下。
那少年体胖肉多,在地上啃嘴泥,脸色紫涨,一巴掌将扶他起来的仆人扇倒,躲在自己马后骂道:“你们这群王八鸟厮,自寻死路,这西陵地带谁不知道我爹是金大万,有本事就在这儿等着,看我回去叫人!”。
西陵杰止住杜青,笑道:“今日之事,是我等有错在先,看他形容也知不是什么武林世家,算了,不必去访了!”
朝那胖少笑道:“回去告诉你爹,北塘西陵杰冒犯,后会有期!”说完勒马回缰走了!那一行哪敢追来,灰溜溜弃鹰上马逃了。
这日过半,却一直不见楚风踪影。祭星辰心下不安,带着星月去他那屋,哪里有人?只桌子上放了几封书信,他心下一沉,见有一封是写给他的。
急拆开来看:
“大哥:
小弟此去匆忙,不忍面辞,待完成心中独愿,自会回来追寻大哥。愿大哥小妹多多保重,日后再聚江湖,畅饮人生。
弟楚风拜上”
星月听了急问道:“楚大哥走了?”祭星辰一皱眉:“应该是走了!”抓起桌上另外两封,去找东方晴。
急拆开那信,左右翻看,竟无言语。东方晴一愣,拿着那信气愤了半晌,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人不解,她自收起信封,转身去了。
西陵杰一行正好回来,祭星辰便将另一封信交给他:
“蒙西陵大人一路厚爱,楚风不胜感激,然师父死于阴山二煞之毒,此仇不报不敢为人。此去不知身后如何,不敢面辞,若是殒身江湖,只盼来世再报知遇之恩。楚风,拜上!”
西陵杰看罢,抚须沉吟一阵,轻道:“楚风自小行走江湖,又得良师教导,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心底纯良,行事又颇为周密是个难得之材。我本想把他留在身边亲自教授,此去却不知生死如何,实在遗憾!”
祭星辰见此,正好拜曰:“大人莫急,在下已与楚风结为兄弟,他既有此心愿我愿前去寻找,助他早日完结!”
西陵杰忙扶起他:“祭少侠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此义气之举我也实难强留,只是此去,江湖险恶,你虽然武功极高,但是为人忠厚更须要多加小心!望你们早日归来,也好能赶上今年武林大会,好有一番作为!”
祭星辰抱拳答应,西陵杰嘱托一番便给两人拨了好马,赠了银两,助他们早点追上楚风互相照应。东方晴这才悄悄出来,将随身带的一面令牌交给二人:“我家在中土倒有些威望,有这令牌你们若遇到危险或许能能保得一时。还有,若是寻到楚风,请帮我转告一句!”。说完便用手在祭星辰手里划拉两下,祭星辰看了,不觉哑然失笑:“好,一定带到!”
辞了众人,兄妹两个一路轻尘,祭星辰忽觉心宽,还是这样日子舒坦,无拘无束,想到楚风和东方晴却不觉笑了出来。
星月见他骑的开心问道:“哥,你一个人笑什么呢?”
祭星辰哈哈一笑:“你猜?”
星月张口便道:“这还用猜,你肯定在想着楚风哥哥报完仇,西陵大人收他为徒,顺便帮他提亲,教他和晴姐姐一辈子和好,这才开心嘛!”
祭星辰哈哈一笑,正中心意,果然是自己的妹妹。两人商议,楚风是去追那阴山二煞,自然要先去当日那个树林,如此一想便有了目的,此刻策马扬鞭,纵身而去!
行了七八日,白天赶路,夜里露宿,干粮也吃的差不多了。却说祭星辰自见识了西陵杰的“虚空指”便十分倾慕。又想到当日在林中斗二煞之时,他用内力随剑法发出,看来天下武功多有殊途同归之妙!
他本是痴迷之人,小时修道便昼夜不停,如今迷武,更是不能自拔。夜里歇息之时,正好神演那行云流水,气随剑式催动,在体内游走,不通处便做旁解,真所谓一窍开百窍开,虽好几次差点又致经脉紊转,倒也能及时醒来。如此一来更加沉醉,一连七日,夜里都在演那招式,这夜半梦半醒之时,忽然身形旋转,发出两指,一道气流冲出竟将那老树穿了个洞。星月听得声响急睁开眼,却见哥哥哈哈大喜,原来已练下一段神功。两人自是兴奋不已,当即教星月跟着自己之式行演,两个比划了半天,祭星辰又发出那指却胸口滚烫,星月更是从胸口憋出一口鲜血。两人赶紧止了势,打坐疏导,此时方知,武功莫测之处。
殊不知多少英雄都因痴迷钻研,又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祭星辰虽然天资过人,好在生性谨慎,再不敢随意造次,是也倒免了那许多灾处。
这日终于回到那个村子,两人在林中查看许久,顺着阴山二煞逃走的方向寻去,茫忽着行了半晌,倒真从小路里摸了出去。尽处是个镇子,星月大喜,两人去铺子里买了些干果,在一颗老树下朵颐歇息,不料天气忽变,雷雨顷刻便至,两人淋不过,便去寻那客栈。
一进去,堂内便窃窃私语起来。祭星辰知道,是妹妹的模样惹的大家好奇,虽然她已扮作男装,可是那满头银丝和尖尖耳朵却是遮不起来,好在一路上两人也早已习惯,只装作不知,专心喝茶暖身。
说话间,门外来了一个大汉,头发胡须沾在脸上,浑身好不狼狈。那店小二见他形容破败,忙走出去挥手道:“哎,哎,哎,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