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宿 敌
几十年的修为让纪老头虽惊未慌,在危机中横跨一步堪堪躲过言家兄弟的合击,但先机已失,又被人家缠上来猛攻。纪燕然遂收起轻视思想,见招拆招凝神应对。吴畏见多识广,道:“言家殭尸拳劲别具一格,能抗重击
,确实是一门绝学。”云天则不以为然地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他们内劲虽怪异,但攻击招数却难入流,只要纪师兄宁肯挨其无关痛痒的一下,便能重掌先机。只要使出七成功力就可破敌。”纪燕然听了心中暗叫惭愧,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自己一击无功便失去了信心,跟对方拼什么招式啊,想他俩人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内力?念此随即不顾言仲康击向后背的一拳,凝力发出一记手刀,立让言伯年吐血倒摔。而后回过头来三二下立把言仲康
打趴下不敢再起。严飞龙和道通见人家以掌化刀伤人于三步之外,心底惊骇,少林寺以硬气功著称武林,以外家拳勇闻名天下,纵有习练内力的法门亦是在寺中不到一定的年数不轻传的,这也是武当山兴起后在很长一段时间
力压少林寺的原因之一。
既是三场定胜负, 接下来就不能再输,道通和尚出阵站在场中先念了声佛号,后向对方道:“贫僧少林道通愿与诸位中的一个切蹉武艺,不知哪一位愿赐教?”言未了,连秋生在征得云天点头后走了出来,道:“江湖末
学连秋生特来领教少林绝技。”他外表瘦弱,与五大三粗的道通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严飞龙一方不禁面面相觑,猜不透对方因何愿输这场?在他们的心中都把道通当作了无往不胜的战神级的高手。道通亦觉胜之不武,道:“
小施主还是请回吧,换你师傅上来。”连秋生冷笑,道:“你知道我师傅是谁?恐怕你的师傅也没资格跟他交手。”道通修养不错,便不再在这事上斗口,只问道:“施主手中拿着军刀,要以此与我比试吗?”连秋生淡淡地
道:“大师亦可挑选兵刃,我从来就以刀术对敌的。”道通稍思后,向严飞龙道:“取我戒刀来,我要以罗汉刀法与这位施主比试一下。”连秋生的淡定,让他不敢再有轻视之心以空手迎敌。
摆了个姿式,道通招呼对方道:“施主请先出招。”连秋生也不客气,未见其作势,抽刀就是一式“力劈华山”劲道之霸烈令道通和他那一帮子人无不骇然,都没想到看似文弱的他竟有如此气势,道通忙以戒刀相迎,欲
以强横的硬功抗衡。一声脆响过后,戒刀断成两截而道通暴退,虎口震裂,流血不止。再看连秋生稳立不动,且无追击的举动,只淡淡地道:“请大师换刀再来比过。”道通脸上阴晴不定,他知对方没有取巧,兵刃亦是普通
的军刀不比自己的戒刀锋利多少,而结果如此,只能说明对方已掌握了运刀的决窍,而且其刀术远在他之上。
接过严飞龙又递来的一把戒刀,道通沉下心来后,决定先下手为强,一个箭步扑上率先动手。连秋生是云天弟子中
最刻苦用心的,又在云天手把手地调教下,有了质的飞跃,刀法已有小成的境界。面对道通猛烈的攻击,不仅无丝毫慌乱,而且在速度和技巧方面完全压制住对手,三五个回合后道通已相形见绌,刀法大乱,一个躲闪不及,
僧衣前襟已被划开。道通急退,不仅脸上光头上亦见羞红之色,明眼人都看见了结果:他输了。这让严飞龙他们大为沮丧,对方一老一小就把事情搞定,何以让他自圆其说?而正当他准备硬着头皮上前认输时,救兵来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个五旬左右的精瘦和尚从屋中走进场中,向欲回本阵的连秋生问道:“小施主好凌历的刀法,请问师承何人?”“敢情还有伏兵?”纪老头不悦。正要上前,吴畏先一步迎上,道:“镜开
大师借一步说话。”镜开和尚寻声望去,忙双手合十道:“原来是‘济水苍龙’吴大侠当面!”两人十几年前一起在徐州合击过不老双仙,彼此印象颇佳,便随吴畏走到一边。吴畏低声向他问道:“大师不会想出手吧?”镜
开摇头道:“我奉方丈之命在洛阳城主持修建‘秋月禅师’曾经教授武艺的同福寺,被弟子拉来观战,原本就无意出手。只不过见那少年刀法精奇,一时想问个究竟罢了。”吴畏微笑,道:“巧了,白玉峰的亲孙子白彦山和
那少年是同门师弟,按少林寺的辈数你们应该是平辈吧?”
镜开一怔后点头,白玉峰五十岁左右才娶妻生子,而其两子成家亦晚,镜开师傅无字辈皆奉秋月禅师为师,遂让白彦山占了个大便宜!又听吴畏说道:“他们的师傅
就是一招即杀七宝妖道的人,大师想起来是谁没有?”镜开动容,失声道:“神刀云天?”当年他们几十个人围攻不老双仙仍让其逃脱,对杀七宝之人更是佩服万分,怎能不知道他的名字。“阿弥陀佛。”镜开合住眼皮,而
内心翻腾不已,心想俗家弟子怎与神刀结上怨了?吴畏又道:“好象神刀一词出自少林吧?你与主持方丈镜贤大师应该知道这个典故。”镜开忙点头不迭,少林寺早有一个不成文的戒谕:在神刀面前退避三舍。
纪燕然见好戏看不成了,怨道:“吴泥鳅多事,这架还有什么打头?”这时严飞龙走到场中直呼道:“原吉,你出来。”云天苦笑,只得迎了上去道:“宝啊,你不用递拜师名帖了,因为我十个弟子的名额已满。。。。
。。”严飞龙不等他说完,即道:“严某一言九鼎说出的话自然作数,但你我现在必须打一场,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云天装糊涂地道:“我这人记性不好,以前的事几乎都忘了。只想说胜负已分,你我之间没有必要论个
高低。”严飞龙情绪似失控地冲他吼道:“我却忘不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羞辱,这些年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只身上少林学艺,为的就是这天能打倒于你。。。。。。”云天不等他诉完苦,谑笑道:“你知道我做善事,向来不求
回报的。”
声未落地就让严飞龙和他那帮子朋友连骂带打给围了起来,尤其是熊定东丶吕超丶花浩三人小时候挨他的打不亚于严飞龙,苦大仇深,见大家困住云天,竞动起手来,二踢脚都使出来了。云天连连后退,还得陪着
笑脸,他可不敢象从前那样来个横扫千军,真怕自己手重伤了人!但一个不小心被胡子栋在腰上掐了一下后,佯怒地骂道:“娘的小狐狸,非得让老子翻脸是不是?”对方众人始有点怯劲,这狠人说得出就办得到!“大家住
手。”这时镜开和尚发话了。他竟走到云天身前合十致礼道:“贫僧少林寺镜开见过云施主。”云天对和尚一向不假辞色,道:“你管什么闲事?小心我连你一起揍。”知道内情的含笑不语,严飞龙等人却是大惊失色,这小
子吃了豹子胆了,敢对少林长老如此无礼?让他们吃惊的是镜开竞未在意,含着笑听他又训斥道:“固步自封才是你们少林寺的无上绝技,误人子弟不说,还吹嘘什么‘天下功夫出少林’回去告诉你们方丈,我啥时候闲了,
就闯一闯你们那个什么罗汉大阵。”镜开只能苦笑,而不敢顶嘴 !严飞龙大奇,他虽然见原吉的同伴个个武艺高强,也知他可能有奇遇,但未料到人家到了竟敢板着脸训斥自己的师傅而师傅还得陪笑睑的地步?
陈良玉笑对吴畏道:“师弟不会对昔日的同窗下手,老和尚反成了他的出气筒了。”吴畏亦笑,道:“如此结局,正是大家都愿看到的。”正当大家都认为风平浪静之时,两个不速之客忽然闯了进来,直向云天走去。众
人见两人一道一俗,道者瘦高神色居傲三十岁左右,俗者二十五丶六,面目冷俊。云天看了脸色为之一变,吴畏即问:“你认识此人?”“当然,我俩应是宿敌!”云天的回答让众人都是一惊。严飞龙不禁问道:“我们又是什
么关系?”云天失笑道:“长兄揍不听话的小弟吧”“呸”严飞龙吐出口的同时心里不由一暖,是啊,少时的打打闹闹岂能太过较真!想通这点便释然了许多,身为主人他向来者迎去,对俗者道:“原来是‘玉成酒坊’的沈
俊沈老板,不知何事来我家中?”吴畏他们闻言恍然大悟,他们听云天在一次酒后说过自己因何被沈任抓进狼谷的事,正是因为废了眼前这位沈任的养子沈俊。
纪老头兴奋地对他们几个道:“小天这次想不出手都不可能了。
”他正如陈良玉说的那样返老还童,唯恐天下不乱!沈氏家族在很多地方都有产业,沈任在洛阳有酒楼生意,他归隐前将开封的家产留给两位夫人,洛阳的生意则给了沈俊。沈俊还礼后,介绍族兄道者沈寒与严飞龙认识,寒
暄两句后,说起来意,指着云天,道:“我俩特为他而来,此贼害我一生,今必杀之。”不言众人的惊诧,严飞龙皱眉,道:“你们的私怨请另择地择时,在我这里必须按江湖规矩来。”众人闻言点头,暗赞严飞龙心胸坦荡
,不以己怨而坏了名声道义。沈俊尙未言语,沈寒却“哼”了声,道:“今天无论是谁都袒护不了这小子,我俩绝不会在让其溜掉。”此言立惹起众怒,未等云天有所表示,陈良玉已上前斥道:“哪里来的杂种,竞敢口出狂
言喊打喊杀。”沈寒大怒,立抽出长剑,道:“点苍剑庐门下沈寒领教阁下高招。”众人见战端已起,纷纷退后给两人腾开场地,静观事变。
陈良玉在二十几年前就创下“河北玉狮子”的大号,岂惧一战?当下抽出家传红云宝刀,也不屑通报姓名,近前便是当头一刀劈去。沈寒举剑硬封,而一般武人相斗皆先试探对方的深浅,来制订下一步的打法。两刃相碰
溅起一片火花,沈寒急退数步才稳住身子,胸前起伏不小,而长剑崩开一个大豁口,显然和对方存在不小的差距。陈良玉则气定神闲地道:“点苍剑庐号称南天剑术第一家,教出来的弟子亦不过如此。”沈寒闻言脸色酱红,
自幼好武的他因不得族叔沈任赏识而只身南荒寻求绝技,以求显名江湖,出师后果然连克不少强手闯出了名堂,不想在这里乍遇强敌,对方的修为明显高他不少。但他不愿服输,精妙的点苍剑术还未施展呢,当下把手中长剑
幻出一片虚影,又扑了上来,想以招式取胜。陈良玉冷笑一声摆刀迎上,他自信家传刀法纯熟又得了八荒和十字刀法的精髓,且对敌经验和功力都在对方之上,便卖弄似地见招拆招,动作优美舒展之极。而沈寒招式虽精妙,
但不敢再与人家硬碰,只绕着陈良玉游斗,让大家亦都认为他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正在这时,观战的云天突感有利气袭身,且凌厉至极,他不用回头也知何人所为,但未料对方速度这么快,快得让他心中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