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说实话, 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没想到这一茬。
有人小声问：“她是谁啊？”
旁边认识的人回答道：“我好像在乐乐的微博上见过她和乐乐的合照, 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朱明乐私人微博都是乐天派内容，经常放自己的日常生活，和好友出去吃饭也都会拍照。
波浪卷女生出镜不算少。
栗色长发女生拿着话筒有点尴尬，说：“闻清雅，你确定要在乐乐的葬礼上胡闹吗？”
闻清雅就是波浪卷女生，她是从外地赶过来的，风尘仆仆, 站在灵堂门口, 身后是一片阳光。
她冷静道：“我和你谁在胡闹，胡心蝶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叔叔阿姨都不在, 谁让你举办的葬礼？”
听她这么说, 大家都这才注意到好像朱明乐的父母真的不在，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胡心蝶说：“叔叔阿姨今天早上就晕了一次，现在我让他们在家里休息, 你非要让他们奔波吗？”
闻清雅发现自己跟她说不通。
她直接进了灵堂里面，看着上面笑容明媚的朱明乐遗照，说：“我已经报警了。”
胡心蝶手里拿着话筒说也是，不说也是。
灵堂上议论纷纷。
祝长笛低声问：“这两个人是平时有什么矛盾吗？”
“我也不知道。”顾明语摇摇头, 小声回答：“我只在乐乐微博上看到过闻清雅，性格也挺大大咧咧的，和我今天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祝长笛目光落到前方的闻清雅身上。
她挺高的, 身材也很好, 穿着黑色衣服给人一种冷静范, 想必平时也是个气场强大的御姐。
而且祝长笛觉得她的态度很符合身份。
昨天晚上朱明乐在微博上发布遗书，今天早上宁城流浪动物收容所发布哀悼，时间隔得很近。
她如果是怀疑朱明乐非正常死亡，今天在灵堂上突然来这么一出非常有条理了。
朱明乐还没去火化，警方可以尸检，而且只要获得家属同意就可以解剖，完全能够调查。
如果结果表明不是自杀，那就很可怕了。
想到这里，祝长笛看向胡心蝶，她正在和一个女生说着什么，然后才举起话筒说：“对不起，今天出了意外，大家现在如果想离开可以离开，具体后续我们会在官博上通知的。”
大家一个个接着离开。
顾明语文：“我们要不要走啊？”
祝长笛说：“不走，看看。”
灵堂上还有和她们同样想法的有两个人，她们这次带来了以前朱明乐救过的小动物，是一猫一狗，现在长得胖乎乎的。
胡心蝶放下话筒，说：“现在好了，你算满意了吧，我知道你对我一直不满，但你今天太过分了。”
闻清雅说：“你既然知道就好，我过分不过分，等警察过来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胡心蝶：“……”
几乎是在同时，警察到了。
平时自然死亡是根本用不到警方的，所以直接举办了朱明乐的葬礼，现在一报案，就会进行调查。
陆怀远一进门就看到祝长笛站在那，眯了眯眼。
祝长笛也没想到是他过来，回想了一下才发现收容所所在的地方刚好是他负责的区。
可真是巧合。
胡心蝶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她以为闻清雅是唬人的，没想到居然来真的。
她问：“你不怕叔叔阿姨寒心吗？”
闻清雅说：“我会和他们解释的。”
她和朱明乐从小一起长大，和朱明乐父母自然更熟悉，她相信叔叔阿姨也是想知道女儿是否自杀的。
闻清雅转向一旁的祝长笛和顾明语，提醒道：“葬礼不举办了，你们可以先回家，谢谢你们来看乐乐。”
祝长笛说：“不客气，关于朱明乐我有个想问一下。”
顾明语虽然不知道什么问题，但还是点头说：“对，我们还有事，等会再走。”
闻清雅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事。
胖子从一旁经过，说：“这事你可别沾身，还是回去学习比较好。”
瘦子表示附和。
闻清雅疑惑：“你们认识？”
陆怀远瞥过来一眼，没说话。
“之前我去过警局。”祝长笛简略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到闻清雅身边，“我有件事想问一下。”
闻清雅见她表情有些凝重，“好。”
两个人离中心远了点。
“昨天晚上朱明乐发布了遗书在微博上。”祝长笛思索了一下，问：“你看到了吗？”
闻清雅说：“看到了。”
她在外地工作，本来准备过两天回来的，昨晚一看到遗书，今天凌晨的飞机回来的。
几乎一晚上都没睡。
闻清雅皱眉道：“那遗书不是乐乐写的！”
一旁顾明语惊讶道：“什么，不是她写的，那会是谁写的，她父母写的吗？”
她看向祝长笛，真没想到笛子的猜测和闻清雅说的一样，她当时还不觉得来着。
难道真不是本人写的？
闻清雅直接否认道：“不可能，叔叔阿姨不会操作微博，所以不可能是他们写的。”
她昨晚一看到那微博内容就知道不像是朱明乐写的，她们两个从小就认识，朱明乐就算是写遗书她都知道该是怎么样的风格。
最重要的是，朱明乐之前和她提过自杀。
闻清雅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受到网络暴力很严重，但是人在外地，只能安慰她。
后来朱明乐和她说不想自杀了。
闻清雅为此还高兴了好久。
谁知道才几天过去就看到了她的遗书，今天还看到了收容所官博发的哀悼，她都快气死了。
和她亲口承认的不会自杀，怎么可能会再自杀。
祝长笛看了眼那边的棺材，压低了声音：“我就是想问，你知道朱明乐去世多少天了吗？”
灵堂上空荡荡的，没人关注这里。
胡心蝶只以为祝长笛是朱明乐以前的粉丝，也不管她和闻清雅说话，和一个短发女生将募捐箱拿进了门内。
听到祝长笛的问题，闻清雅愣了愣。
半晌，她摇头。
祝长笛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正在几个人各想各的时，法医从外面进来，将朱明乐的尸体带上了车，随后消失在收容所里。
陆怀远走向几人，“麻烦走一趟。”
闻清雅说：“好。”
陆怀远没有看祝长笛她们。
看着警方要带走自己，胡心蝶弱声说：“她是自杀的，和我没关系，我不应该去啊。”
陆怀远淡淡道：“你必须去。”
她是和朱明乐共事的，又是葬礼的主持人，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胡心蝶还想说什么，看到他的眼神就闭嘴了。
灵堂眨眼间一个人也没了。
因为收容所需要地方，租赁的地点是中心区地价比较低的地方，周围都是老破小。
至于祝长笛和顾明语，根本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在刑侦队被随便问了两个问题，就让回家了。
胖子跟在身后小声说：“你们可别卷进来。”
这种社会型机构就容易有乱七八糟的事，尤其还是和动物有关的，很容易被攻击。
“像你们还是学习重要。”瘦子摇头晃脑，“我昨天在网上看到你的视频了，你力气真的很大？”
祝长笛说：“假的。”
瘦子也没想去证实，叮嘱道：“就算再大也还是要注意安全的，你们快回家吧。”
其实朱明乐自杀在所有人看来都非常合理。
朱明乐辞去了工作，加入了收容所，可以说是这家收容所的创始人之一了，再加上本身职业的关系，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
流浪动物收容所顾名思义，就是收留流浪动物的地方，但是并不是无限制收留的。
朱明乐这次就是典型的例子。
收留的流浪动物太多，收容所更多是兼职的人，盈利不了，大多靠社会人士的捐款，根本无法承担巨大的治疗金额和食物，甚至还包括绝育、疫苗等费用。
所以最后选择只有安乐死。
朱明乐自然是执行人，这也是她被网络暴力的缘故，因为网上的人只看到动物死在她手里，却没看到收容所的现状，片面之言要人命。
现实总是让人更吃惊。
闻清雅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强调：“我好几天都没联系上了，我怀疑那时候可能就出事了。”
祝长笛才走出几步，刚好听到这句。
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漂流瓶的5秒语音，按照她的猜测，朱明乐应该死了五天了。
所以闻清雅联系不上是正常的。
外面正是中午，阳光明媚。
祝长笛回头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徽章，上次在陆怀远的身上看到过，给人一种肃穆庄严感。
她敬佩这个职业。
顾明语止不住地猜测：“她说的好信誓旦旦，我都有点相信了，可是谁会杀乐乐呢？”
祝长笛搜了搜她的头发，“这种结果警方会查的，我们现在猜测也不一定是真相。”
顾明语点头：“说的也是。”
对于她们而言，这件事不会占据多大的心神，因为她们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学习上。
周一上午两节化学课被拿来小考。
考试结束后是大课间，班上同学都纷纷跑出了学校，去外面小店买东西吃。
顾明语从桌肚里掏出一袋薯片，一边吃一边玩手机，“吃不吃？”
祝长笛拿了几片。
上面标着黄瓜味的薯片，她倒是一点也吃不出来黄瓜味，不过味道也不差。
顾明语顺着点热搜。
最上面的总是娱乐明星的，然后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她本以为没什么，没想到其中一个点进去竟然是个朱明乐有关的。
她从头看到尾，薯片放在嘴里都没嚼。
顾明语震惊得不行，合上嘴巴，赶紧碰了碰祝长笛，“你快过来看，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
尸检时间跨度很长，所以一直到今天才出结果。
顾明语这几天都没敢关注这事，就怕又听见什么消息，没想到在热搜上看到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热搜的。
祝长笛接过她的手机。
说是结果，就是一张警方发布的图。
因为只是对外的通告，并没有详细的尸检报告，而是给出了一个结论，很容易理解。
朱明乐死亡时间是五天，身体被检出有外伤痕迹，下颌发紫，脸侧有指痕，但是死因并不是这些外伤造成，而是因为胃里的安乐死药品。
顾明语凑过来问：“这个尸检的结果表达的意思是不是说有人对她施暴了啊？”
祝长笛想了想，“比起这个，我觉得它更倾向于有人胁迫朱明乐吃药。”
她指向其中的几个字。
而且这么明显的外伤，到底是怎么认成自杀的，祝长笛都觉得是不是人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