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幽冥碧落
竹萧谷，天终于变晴了，久违的太阳也开始露脸。
瞭观塔顶坐着两人，一位蓝衣一位黑衣，两人脸色沉重，迎着日光在交谈。
“师妹昨夜没睡好。”男子道。
子清垂下双眼，轻声道：“子夜师兄，我是不是不配作师傅的弟子？”
子夜轻轻叹了口气，侧头俯瞰了小白的房间，道：“为了师傅，为了幽冥和碧落，真要这么做吗？”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子清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到时候要是不去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的，主导武国的那些人，对师傅都有戒心，谁不希望抓到师傅的把柄，然后除之后快，虽说没人是师傅的对手，但不能让师傅与全武国为敌吧。”
子夜皱起眉头，道：“不知那孩子愿不愿意。”
子清用坚定的语气道：“我想办法。”
“哎……这事你决定吧，不用问我，挺对不住那孩子的……”
子清露出一丝愧意，“我欠他的，我来还。”语气十分坚定。说完似一缕清风，飘到了塔底。
小白已经醒来，出门见着子清，还有些昨晚的余悸，不料子清却十分客气，让他洗漱吃饭。
吃饭间正屋来了两小孩，一男一女，男的和小白一般高也一般瘦，却比小白还要好看，女的便是昨夜弹琴的女孩，蒙着黑色面纱，眼睛水灵像是有股清泉在流淌。
三人对视都愣了下，小白看着碧落，想她弹琴那么美，面纱下的脸应该也很漂亮吧，再看幽冥，一眼就感觉两人是兄妹，待在一起就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他有些羡慕起来。
碧落也看清了昨晚那个流泪的男孩，还是莫名有种心疼的感觉。
“你就是子虚叔叔带来的小白吧？”幽冥开口了，笑容满面。“呵呵，多吃点，我们这里好久没人来过了，你这么大的应该还是第一个。”
小白有些奇怪，这样大人物家中应该热闹非凡，可是这里完全是想躲避他人的感觉，而且对于进入者都有些抵触。
碧落没有说话，端着饭碗对小白点头示意了下，便去了外面。
伤敷子和子虚也到来了。
几人围坐着只有碧落端着饭碗在远处背坐着，小白很好奇，可是见大家都没跟没事一样，也不好打听。
子清往小白碗里夹菜，对着子虚道：“大师兄和大师今天就走？”
“恩，药已经带来了，应该够这个月的，大师说去找些新药，可能对他们有帮助。”子虚道。
“哦，那小白也要走咯。”子清对着小白笑道：“小白啊，伤大师是这个世界上公认的医术第一，你要和伤大师多学学，要知道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没机会呢。”
今天就离开，小白有些茫然地看着远处的碧落背影，碧落也正回头看着小白，小白突然发现碧落因为吃饭揭开的面纱下的脸，上面竟然布满了像是胎记又像火烧伤的痕迹，十分恐怖，吓了他一跳。碧落也反应过来，赶紧遮上脸，放下饭碗跑开了。
小白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表情实在太不该了，有些伤人。
伤敷子脸一沉，说：“我不会教他医术的，他还是留下跟你学学剑术吧，乘风徒弟的剑术在武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伤敷子不肯教他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教他的话，这么聪明的孩子，他很快就会发现伤敷子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子虚道：“小白还是留在这里吧，跟着我们太危险了，我保护两人可有心无力。”
子清道：“这话倒也对，大师兄剑术虽高在外面保护人可不比这山谷中，这里来个外人我们只需留意一个就好，这样的话，小白还是留下吧，不给大师兄添负担了。”
小白没有异议，在他看来跟谁都一样。
早饭不久结束，子虚和伤敷子准备启程。
子虚和伤敷子早已习惯了驾车离开，但这次，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小白，那消瘦的脸上还有些睡意，送自己的脚步也还没正常，第一次他们有些不舍。
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前路，对于小白而言又何尝不是。
马车离开后，子清带着三个孩子回去。小白抬头看向塔尖，发现那人也正注视着自己，只是在两人目光相碰的一瞬间，子夜望向了远处。
“小白，今天开始我教你剑术吧。”子清道。
小白昨天还听她说要问下他们的师傅乘风，今天便决定要教自己，“不需要问你们的师傅吗？”
“不需要了。”子清微笑这对小白道，“教你剑术，是要你好好活下去，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
“不学就不能活下去吗？”小白反问道。
子清有些意外地看了下小白，惊讶于他敏感的直觉，“如果你信我的话，是的。”
小白看了看幽冥和碧落，说：“是和他们一起吗？”
这话一出，幽冥脸上立刻显出落寞的神情，碧落的眼神也黯淡了许多。
“不是，我这辈子可能都不能练了..”
这话一出，小白有些自责道：“对不起。”同时他也看了眼碧落，像是这句对不起也是对她说的。
“没事，我很羡慕你，可以得到子清阿姨教剑术。”
“我知道，乘风将军的徒弟，可是很多人做梦都想求教的。”小白道，“不过，我也有羡慕你们，你们有父亲，还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呵呵。”幽冥苦笑了下，说不尽的苦楚。
回到家中，子清让小白和幽冥碧落坐到了一起，“小白今天第一天，就不教剑法，先和你说下关于剑术的一些知识吧，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这个天底下剑术第一的是乘风将军，其他的一无所知。”
“你这个应该是只要懂事的孩子都知道吧。先和你说下武国的组成吧，武国和五行国千百年来都是敌对国，他们学的是五行之术，我们学的是武术，武术又分剑术和体术，剑术注重外在，以剑伤人者是下品，以剑气伤人者中品，以剑气为剑者才是上品。”
碧落有些迷糊，问道：“那父亲是什么品?“
子清傲然道：“师傅已然不在这个行列，只能用神品形容了。”
“啊..”小白失口，“那武国第二厉害的是谁啊？”
子清道：“应该是国主残阳。”
“那叔叔阿姨剑术呢？”幽冥道。
“两位师兄前五，我嘛，前十吧。”
“哇，好厉害哦。”
“不然给师傅丢人了。说正题吧，剑术外还有体术，体术者以修炼自身肉体为主，强者可以达到像宗英那般，可以刀剑不入。”子清道。
小白反问道：“刀剑不入，这么听来体术比较厉害吧。”
子清笑道：“非也。”
子清笑着递给小白一把剑，小白拿起，觉得挺沉。子清取来一块铁，放在地上。
“你把铁块刺穿。”
小白愣住，“这怎么可能刺穿?“
子清微微一笑，右手一挥，剑光一闪她的清影剑已出鞘又回鞘，地上的铁块丝毫未动，却出现了五个大窟窿。
三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才眼前的一切。
“看到了没，体术者即使达到钢铁的身躯，所谓的刀剑不入也是相对的，对于你们或者是刀剑不入，但是对于剑术高手，也是能伤着他们的，不过也不要小看体术，就英宗而言，他的身体可比这铁块强多了。”
小白听得入神，幽冥却有些黯然，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道：“子清阿姨，你教小白吧，我去别地玩会。”说完转头走了。
小白放下剑，看着幽冥离开的背影，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碧落安慰他道：“没事的，我哥的心脏不好，不能练武，所以有些失落，不是你的错。”
小白有些愕然，想起早上看到的碧落的脸，想他们兄妹俩也挺不幸的，“怎么会这样？”
子清面色沉重，“十几年前的往事，一言难尽，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这世间有多险恶，要活下去就要好好练武，让自己变强。”
小白忽然觉得人生中有太多的事情是自己能把握得了的，或许真的只有自己变强了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子清阿姨。”
“嗯？”
“把我教成这世界上最强的人吧，我想要的不仅仅是活下去而已。”小白郑重道。
“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哈哈，我可没那本事哦，不过如果你够努力，够有天赋，我可以把你培养成世界上第二厉害的。”子清笑道，心中又一句，“真是那样的话，我欠你的应该也可以还清了。”
小白看着自己手中的剑，重重地点了点头。
碧落担忧道：“我去我哥那看看。”说完去了。
子清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
“小白。”
“嗯？”
“你若成了世界上第二厉害的人物，答应阿姨件事好吗？”
“什么事？”
“你先答应。”
“我..我答应，不过我怕自己成不了气候..”
“你若答应了，怎么也会让你成为这世上响当当的人物。”
“什么事..”
“帮我们照顾幽冥和碧落这两个孩子。”子清说孩子的时候，仿佛，小白已经是个大人，其实她知道小白比他俩还小。
小白不解道：“你们都这么厉害，还需要我来照顾他们吗？”
子清脸上有些寂寥，长长的睫毛搭了下来，“我们不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的，以后的路可能就要你去照顾他们了。”
小白听她这话有些不详的预感，想起碧落幽冥俩人的背影，忽然感觉有些像自己。
“如果我可以，我肯定会尽我全部力量去保护他们。”
子清满意地笑了，摸着小白的头，很是温柔，“我听子虚师兄说了你的事，我相信你是个守诺言的男子汉。”
小白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此刻他忽然感觉子清这位武国赫赫有名的女剑术者，竟然比自己更像一个孩子，更需要对未来的安全感。
子清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接着道：“武国还有一个体系，就是医术。剑术、体术、医术这三术就是武国的三大体系，这三体系中最强的三人分别是师傅、伤敷子、英宗，但是剑术统帅是镇守徐州的蜀浩，医术统帅为千兰，体术统帅是英宗，三统帅只听从国主。”
小白问：“统帅为什么不是选最强的呢？”
“呵呵，这武国的内部，还是等你长大了慢慢了解吧，说不清的。”子清语气中有些嘲讽与失望。“说完了武国的情况，再来和你说下剑术该如何练习吧。剑术开始都是练习剑法，剑法都是有剑谱的，但是想练好也非一朝一夕能练好的，而且根据实际情况又有许多不同，这些需要你日后慢慢练习积累的。剑谱练好，就可以练习剑气了，当然，这个太难了些，你就先安心练好剑法就可以了。”
“那要练多久？”
“看天赋吧。”子清回道，“像师傅那样的，几月就可以了。”
“一般人呢？”
“努力的话十年..”子清认真道。
“这..”小白哑口，这相差得也太大了，还是努力的情况下。
“你也别担心，天资好点的话，几年也会小有所成的，何况是我来教。”子清怕打击到他练剑术的信心，道。
小白听了也振奋了下精神，提起刚才的剑道：“现在开始教吧。”
子清笑道：“现在拿着这把剑去后面丹溪中刺只鱼来。”
小白不解道：“不是要教剑法吗？这是..”
“这就是所谓的基本功，去吧。”子清淡淡道。
小白吸了口气，想这法子真是有些奇怪，但是还是提剑往丹溪而去。
他不会知道在他身后有两人在注视着他的背影，一个就在他身后，一个在高高的塔尖。
他也不会知道自己这走下去的将是一片多么崎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