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两个幽冥
伤敷子抹去额头的冷汗，平复了下心情，他知道这孩子又一次在鬼门关走了遭。
竟然性命无忧，那就开始易容吧。
易容其实就是让旁人产生视觉偏差，当然不是谁都能让别人产生视觉的偏差的，伤敷子就是做得最好的那个。易容最难的其实是体型，但是好在两人体型差不多，不必动用虫蛊、噬肉、磨骨，至于走姿，相信没多少人见过幽冥，谁也不会察觉。那么接下来就好处理了，琉璃和幽冥皮肤相差无几，都是苍白，只需要在五官上稍作处理即可。
伤敷子根据幽冥的眉形将琉璃眉形重新修剪了下，又在修剪处涂上一层“抑生”，使得这些修剪掉的眉毛在很长时间内不会再长出来。接着在他两颊处涂抹一些脂粉和树脂的混合物，使他的脸看起来更饱满一些，又在眼睛和鼻子处抹了层草药汁，使得看起来更像幽冥，这些步骤虽然不多，但是要求精细，有一丝没弄好，整体感就会消失。
烛火渐渐变暗，外面的天透出一些光亮，虽然是个阴天。
伤敷子收拾起家伙事，看着躺在床上的“幽冥”，他只有微弱的呼吸。
“你没死，但是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伤敷子感慨。
外面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伤大师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啊。”出了门便听到子清在门外说道。
伤敷子听了赞扬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道：“我已经做了，希望你能遵守你的约定。”
“放心，我也知道这个易容只能保持一个月左右，之后还要靠你补的。”子清道。
伤敷子道：“你知道就好，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琉璃代替幽冥有必要易容吗？外面有人知道幽冥长相？”
子清道：“当然，不然也不会和你交易了，这孩子被你折腾的。。”
伤敷子冷冷道：“我们都一样，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大师的那落音水里应该还有别的烈药吧，要落音，只要落音丹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子清明知道他掺杂了很多药物，但是还是问了，对于她来说每一次敲打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伤敷子知道她用意，并不搭理她，离开院子往正门走去，临走时不忘交代子清道：“我马上就走，你别忘了告诉琉璃，刚才不知道他有没听进去，让他别接触武都的医师，不然别揭穿对你我都没好处。”
子清没有理会他，伤敷子离开了，他知道她会照做的。
吃完早饭子虚和伤敷子离开山谷，碧落和幽冥起来相送。
子虚坐上马车道：“小白。。哦，不对，是琉璃怎么还没起床？”
幽冥道：“平时早就起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我去叫他。”碧落道，说完就准备往琉璃房间走。
“别去了。”子清拦住碧落，对着子虚笑道：“师兄，让他睡会吧，昨晚可能太累了。”
子虚有些不明白“太累”的含义，笑道：“别叫了，昨天回来也见过了，下次回来再见吧，走了。”说完那白马像是听到了命令，开始往前走动起来。
几人相互挥手告别。
子虚离开后，子清对碧落幽冥道：“今天别去打扰琉璃，他睡到什么时候就让他什么时候起。”
幽冥碧落有些好奇地答应。
。。
琉璃有些艰难地睁开双眼，屋内光线很暗，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有人在给他剥皮，然后又把幽冥的皮剥下，套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吓醒，但是头还是很重，身体像是瘫软在床多年的病人，使不上一丝气力。
“睡太久了吧，起来活动活动就好了。”琉璃这么想。
起来床他去打了盆洗脸水，低头准备洗脸的那刻，他呆住了，脸盆中倒映的那张脸，是幽冥的脸！
他朝后看去，没人，只有空空的房屋。
他无力的身体瘫软了下来，撞翻脸盆，“嘭”的一声在院子中响起。
侧着的脸盆还有些水，倒映着倒地的琉璃的脸，琉璃愣愣地看了会，忽然笑了，抬起手不停地摸着自己那张陌生的脸。
听到脸盆倒地发出的声响，幽冥和碧落子清三人都赶了过来。
幽冥和碧落见到那个倒地人的脸，完全愣住了，木然地站在一旁。
两。。两个。。幽冥！
许久幽冥才木然地迈动着双脚，不敢相信的问：“你。。你是。。琉璃？”
琉璃看着幽冥，点了点头。
幽冥诡异地笑了一声，说：“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
“我让伤敷子给他易容的。”子清在一旁回答，她见琉璃的脸，真的和幽冥一模一样，也小小的赞叹。
幽冥和碧落不接地望着子清：“为什么，为什么要易容成我的样子！”幽冥有些激动，声音也高亢了许多。
子清并不打算隐瞒他们，道：“让他替你去武都。”
“我不能自己去吗？”幽冥道，有些哀怨。
“不能。”子清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
“因为你去了会死。”
“那琉璃呢，琉璃去就没事了吗？”
“他去可能会死。”子清面无表情道。
幽冥犹如晴天霹雳，望着地上的“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道：“那不是一样。”
子清看着幽冥，解释道：“不一样，你去一定死，他去是可能会死，也可能不死。”
碧落听他们说死不死的，流下泪来，拉着子清的衣襟，道：“子清阿姨，哥哥和弟弟都不去可以吗，我不要他们死。”
子清叹口气道：“不去，我们可能都要死。”
碧落听子清这么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琉璃站起身来，咯咯地笑着，对碧落道：“别哭了，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有两个哥哥了。”
碧落哭得更厉害了，道：“我不要两个哥哥，我要琉璃弟弟。”
琉璃正色道：“那你是不要幽冥哥哥只要琉璃弟弟一个，还是要两个‘幽冥’哥哥？”
碧落止住哭，这问把她问住了，琉璃若还是琉璃，那幽冥就不能再存活在世。
琉璃转脸对幽冥道：“我是自愿的，我答应要保护你们就一定会做到。”说完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房间内走去。
“都接受这个最好的安排吧。”琉璃抛给背后。
碧落和幽冥听到“最好”两个字的时候，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