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花飞花落终是梦 一
“你一个小姐，哪里来的这些感触，倒叫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好。”
正说着话，隐约从宵月阁那边传来笛韵悠扬，梁亚静拍手赞道道：“怕是今日老太太，太太高兴了，连祺墨这笛子吹的都这番欢乐，倒是助咱们的雅兴了．你看我们是对七言，还是对绝句？”
其丁诗若哪里懂什么吟诗作对？七言、绝句都不过是盗用古人遗作而已，只不过这个时空无人知晓，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顺偷梁换柱而已。
“随你吧。”
“那咱两个就来绝句罢了？”
丁诗若点点头，不知道梁亚静又要出什么难题给自己，脑袋旋转飞快，搜索着记忆中仅有的那些古诗句，还不忘一时祷告：诗圣、诗仙们不是小女子今日要剽窃大作，实在是形势所迫，望见谅，望见谅啊！
“嗯，怎么开始呢，这样吧，我们来数这片竹子，从这里数到那里，数到第几根我们就从第几韵开始如何？”
丁诗若哪里管什么韵不韵？只装傻充愣点了点头。
梁亚静梳着柱子，不过不少竟是十四，便说道道：“竟是是‘十四寒'，这韵可不好玩，你先来还是我先？”
丁诗若记得上大语的时候，那个老师讲过古诗中有：一东二冬三江四支五微六鱼七虞八齐九佳十灰十一真十二文十三元十四寒十五删的韵律，想了一下便说道：“月明做手谈，金井卧听禅。”
便听梁亚静说道：“你这说的可是牵强哦，听我的，晚来秋霜寒，浸染不夜天。”
丁诗若看着今处菊花，开的正好，不禁想起了院中红枫飘落，然然道：“落花泪潸潸，魂飞入土安。辗转难入梦，凄凄有谁怜？”
“啧啧，难得岁月静好，你竟然想到如此凄凉的句子。”
“这倒不是，只是今日见红枫飘落，又看着菊花正开得鲜艳，面觉得难免有一点悲凉。”
“你这说的倒是真的，那我们便换个话题如何？这局便算做你胜了可好？”
“也罢，你又想着说什么呢？”
“那我们便以十五中秋为题吧？”
“那你开头吧。”丁诗若无奈的摇了摇头。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
“倒是你的不错了，那我来接下句可好？”梁亚静问道。
“可以可以，你对吧”丁诗若吐了吐舌头，这诗本来就是孟浩然的，问她她也只是盗用而已啊。
“鸿雁居未定，飞萤卷帘来。”
“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丁诗若回道。
梁亚静却一时半会对不上来了，不等梁亚静多说，只见湘妃竹后面转出两个人来，就着月光，两人见其中一人手中折扇怕的一开，这动作丁诗若却觉得十分眼熟，只听摇扇之人笑道说：“好诗，好诗，就是往下越对越凄凉了，不必再往下联对去了，若生拉硬套非要连上几句，倒显不出诗若妹妹这两句的精彩，反而让人觉得堆砌牵强了。”
二人不防，倒唬了一跳，听声音便知道原来是梁祺枫，只是身边的那个人不曾说话，丁诗若觉得眼熟却不敢认，只是笑着说：“我若说却还有两句如何？”
本来这诗就还有两句，倒不是自己瞎扯。
“那你倒说出来听听，让我和夏舅舅一起评断下。”果然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正是夏连珏。
“祺枫哥哥，你今日倒是自在，没有陪着楚熙嫂嫂。”梁亚静捂嘴笑着说道，梁府上下都知道，这三嫂嫂粘人黏的紧。
“你个鬼丫头，哪里有你这样取笑自己兄长的！”梁祺枫不以为意的笑笑，这么几年自己早都习惯了。
“诗若，你那诗后两句是什么呢？”说话的是夏连珏，月光洒在他蓝色的衣衫上，只看得到他凤眼如星辰般闪着光，却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连语气都是这般淡淡的。
“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丁诗若的语气也淡淡的，悠然如月光，她就这样看着他的眸，心静如这波碧潭，偶尔的绮涟将心神荡漾到了悲伤的边缘。
“好句！没看出来，你这才情倒是可以和八弟想提了。”梁祺枫大赞。
夏连珏却不再说话，他能感受到黑夜里丁诗若眼中的渴望，一路陪她走来，能感同身受到她倔强的外表下一颗脆弱的心，只是，自己却知道，那份期待自己无论如何是给不了一个满意的期许，只怕自己辜负了这份等待，为由沉默，为她，也为自己，心痛，却不能让谁感受。
“你以为呢，祺瑄可是喜欢诗若的紧，我看他们两个关系可好的很呢。”梁亚静说着还不忘挽住丁诗若的胳膊。
丁诗若的尴尬在黑夜里没有人能看到，只有她自己能明白。
就见梁祺枫潇洒的把扇子一合，说道：“那不是正好。我就到上次事情不像祺瑄的作风，原来还有这般缘故在里面。“
夏连珏知晓他们二人所说的是何事，也不插话，只是在一帮笑着，此时说的再多都是枉然，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远处的笛声渐渐消失在月色之中。
“我们也会去吧？”丁诗若看着时候不早了，便说道。
“嗯，听你的。”梁亚静点了点头说道。
四个人排成两排前后朝宵月阁走去。
走到来时路过的拐弯处时，丁诗若却隐约听到花丛中传来了男女呻吟的声音，同时一起的梁亚静也将拉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紧，心里都是又害羞又好奇，脸上一红猜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在这里做这苟且之事。
梁祺枫和夏先珏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梁祺枫是有家室的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碍于面前还有两个妹妹，而夏先珏却真是还未经男女之事，此时也有些害羞。
“谁这么大胆，在这里放肆？”梁祺枫挑着手中的玉扇朝花丛中走去。
就着月光见花丛深处有两个人影正慌乱的将衣服往身上拢。
“三，三弟，别过来，是我！”花丛中的男子本来见有人走过来吓了一大跳，听说话的是梁祺枫心里才算一安，他素知梁祺枫的秉性不是爱搬弄口舌的人，便悄声回答道。
梁祺枫一听声音，不是二哥梁褀翰是谁？这家伙的动作到快的很，自己和夏先珏走的时候见他还在座位上呆着呢，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家里的丫鬟就这么又被他糟蹋了。
“前院估摸着都散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梁祺枫素来不爱管二房的闲事，只提醒了一下这个梁褀翰便出了花丛。
见他出来，梁亚静也不顾什么矜持，好奇的问道：“三哥你可看到是谁了吗？”
“咚”一声，梁祺枫用扇子敲在了梁亚静的脑袋上：“一个小姑娘家知不知道害臊？学学丁妹妹，该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就不许多问。”
见梁祺枫如此说，又看他没把人带出来，梁亚静脑袋瓜一转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故意不服气地大声朝花丛里喊道：“一猜便知道是哪家的了，还不许人说！小心哪天被打断狗腿！”
花丛中的梁褀翰显然听到了梁亚静嘲讽，也不恼，嬉皮笑脸地答道：“既然妹妹知道是我，就请嘴下留情才好！”
“谁稀罕到处说你那档子破事，我还嫌脏了我的嘴呢！”说着拉着丁诗若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祺枫无可奈克的摇了摇头，和夏连珏一路跟在二人后面。
一路四人都没有在说话，刚才那人的声音丁诗若虽然听的清楚，但是还是感觉有些陌生，听几人的语气猜到那花丛中的浪子必定是梁府里的公子，只是没听哪个人有这等癖好啊，心里便留了疑惑，准备回去了再问问落桥。
进了宵月阁果然大家都已经散了，梁亚静的小嘴撅得高高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今日之事你们便当没发生过就好，万不可告诉了旁人，知道吗？”梁祺枫临分手还不忘嘱咐。
“我呸，他的事二房的奶奶都不管，我管什么。”梁亚静斜眼瞪了梁祺枫一眼，转身便走了。
“我这个妹妹……真是拿她没办法。”梁祺枫笑着看了一眼丁诗若。然后对夏连珏说道：“那连珏你且送诗若妹妹回去？我还要去柳府接楚熙回来，晚了又要闹腾。”
“那你快去吧。”夏连珏笑了笑。
梁祺枫就着月色对丁诗若说：“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只要你心里放下芥蒂，这里便是你的归处。”看着月光下的丁诗若，梁祺枫忽然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如水的眼波灵动的望着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谢谢。”丁诗若点了点头，只有她心里明白吧，哪里是归处？明明只为了终结。
院墙角落里几株枫树枝叶缠绕，遮了大半的月光，细细分辨，交错着周边的竹影斑驳，一时间地面如洒满了细碎的银片一般。
“杨柳月中疏，秋风袅袅而来”坐在院子的观月台上，丁诗若不禁感叹，果然万美之中秋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