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雪后初霁寒气升 二
梁正峰听胡氏如此说,脸上一阵吃惊地表情,如火上浇油一般,怒气更胜,“胡闹!婉君,你怎么也跟着这个疯丫头胡说八道开了!”
转头又看了一眼肖浩然,“不是你父亲的面子,我早就让人把你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听到老爷这么说,肖管家心里寒气渐起,看着自己儿子今日如此,做父亲的也不觉有些黯然,也不顾得礼节,冲到堂中,抓住肖浩然的衣领,“啪”一耳光,打了上去。
屋里的人都被肖海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吃了一惊,就见他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嗵……嗵……”的磕起头来。
“老爷,是小的教子无方,还请老爷息怒!我这就把这畜生带回去,再也不叫他进梁府了。”说罢大力一扯将肖浩然提溜了起来。
肖浩然仍旧死死地看着梁正峰,嘴中念叨:“求老爷成全。”
肖海天反手又是一巴掌,“成全个屁!人家是什么身份,你个畜生又是什么身份,还想高攀!我让你做黄粱大梦!”
“爹,我是真的爱静儿。”肖浩然被肖海天这么一打,不但不松口,反正语气更加坚定。
一旁挣扎的梁亚静见肖浩然脸都被肖海天两巴掌抽中了,身子一颤,低首咬了一口抓住自己的下人,只听那人“奥哟!”一声,梁亚静又抬脚踩在了另外一人的脚上,趁着二人吃疼的瞬间,猛地使劲挣脱了束缚,朝肖浩然扑了过来。
“肖管家,你不要再打了!”梁亚静心疼的抚摸着肖浩然的脸颊,满眼的泪花诉说着此刻的哀怨。
梁正峰见梁亚静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如此大胆,火目一瞪,“哗啦”一声,将茶案上的茶具一袖子甩飞到了地上。“畜生,把这两个人都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此刻坐在堂中的众人没有一个敢出大气的,连一向多嘴的田氏也被吓了一跳。丁诗若见状,感觉情形不妙,便对着一旁落桥低声言语了几句,落桥听毕,点了点头便朝屋外面快步跑了去。
眼瞅着几个下人听令就从屋外走了进来,满屋子只剩下胡氏的哀求声、和肖海天“嗵……嗵……”的磕头声。。
丁诗若又对乔莹说了几句,便见着乔莹绕过正门,走到对面去,附耳和铭心说了几句话,便又悄然地离开了。
此时,肖浩然哪里见得自己父亲如此作践自己,跪着身子移到肖海天身边,强行扶着他,不再让他磕头。
“爹,孩儿和静儿两情相悦,既然不能同日生,今日便求同日死,你也不要再为难老爷了,只怪孩儿不孝,以后不能孝敬您和母亲了!”肖浩然说毕,对着肖海天磕了几个响头。
梁亚静见肖浩然都如此说了,心中早有生死相随的想法,既然相守不到山无棱、天地合,那便今日同做杖下鬼也好,梁亚静也跪下身子,朝胡氏和梁正峰叩了三叩,“爹爹,娘亲在上,女儿不孝,以后不能侍奉二老,只盼二老福寿安康,合家安乐才好!”
此时,下人已经走到了屋中,丁诗若见铭心附耳对着梁祺瑄说了几句,就见梁祺瑄陡然站了起来,把一旁夏氏吓了一跳,正与阻止他,却见他已经正义凌然的走到了堂中。
正待众人都束手无策,梁正峰已经怒火中烧之时,众人就见梁祺瑄竟然不怕死的站了出来。
只见他对了梁正峰拱手一般,义正言辞的说道:“爹爹,我有一事不明白!不知您可否为孩儿解惑?”
梁正峰听梁祺瑄如此说,眼中凌冽见缓,疑惑地打量着梁祺瑄,这个小子,又要耍什么小聪明?“你倒是说来听听。”说毕,朝进屋的几个下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先等候在一旁。
“不知父亲觉得老虎性情如何?”
梁正峰剑眉微挑,冷哼一声,“凶猛。”
梁祺瑄微微一笑,抬首看着梁正峰一脸不屑的表情,又装模作样的问道:“那父亲觉得人性与之相比又如何?”
丁诗若看着梁祺瑄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心中一笑,刚才自己便是让乔莹告诉铭心,让梁祺瑄想办法拖延时间,自己已让落桥去请了老太太,至于办法,丁诗若只让乔莹送了五个字给梁祺瑄。
便听梁正峰不耐烦地答道:“猛兽凶残,哪里和人有相提并论的道理?”
梁祺瑄听梁正峰如此答,正中下怀,不禁低头偷偷一笑,忽而又正色抬起头,正瞧着丁诗若神色紧张的看着自己,便对着丁诗若眨了眨眼睛,被堂下众人尽览无余,都猜测他不知又要做什么。
夏氏见梁祺瑄如此,不禁眼袋不满的轻睨了一眼丁诗若,刚才就是乔莹不知和铭心说了什么,铭心才过来的,只怪自己不注意,竟然让梁祺瑄又被这个丫头蛊惑的犯起了傻。
“父亲既然都有此感,那孩儿便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了。”
梁正峰不知道梁祺瑄嘴里卖的什么关子,见他不依不饶的没了完,便不耐烦地说道:“你这逆子,没事就一边去。”
梁祺瑄叩了一下,忙说道:“父亲不急,我这就说。”说完梁祺瑄直起身子,正言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这人既然比之畜生多了人性,又哪里有亲手将自己的孩子处死的道理呢?”
众人听得梁祺瑄虽然言之有理,只是眼下,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只听梁正峰冷笑一声,脸色如千里冰封了一般,“一天送你读书,你倒学来了这些歪理邪说,今日竟来耻笑自己父亲不如一个畜生?”
夏氏听梁正峰如此说,忙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来,语气温柔,“老爷,祺瑄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说完忙给梁祺瑄使眼色让他跪下。梁祺瑄倒不以为意,“爹爹,您把孩儿的意思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虎毒都不是子,更何况我们有血有肉的人呢,今日五姐是有错在先,可也错不至死啊!”
“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梁正峰忽然神色一暗,低头对这身边夏氏冷哼一声,“我看他讲的倒是头头是道,童言无忌?他过了年关也该15了吧?”
话未说毕,只听“嘭”一声,梁正峰一掌落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看看你们教的这些好孩子,既然你们都如此忤逆,那我又何故情面?统统拉出去,家法伺候!”
夏氏一听家法伺候,立马吓的两脚一软险些晕了过去。
肖海天见小少爷把局面闹的越来越僵,不禁哀求着看了一眼梁亚静,默默说道:“五小姐,算老奴求你了,屋门肖家世代单传,只有浩然这一个独苗,您就算可怜可怜我,放过我们吧。”
梁亚静被肖海天说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爹爹,这和静儿无关!”肖浩然扶着肖海天眼神坚定的看了一眼梁亚静。
这时候就见六个下人,上来将三人一起朝外面拖了出去。
夏氏一见此情,立马扑过去抱住了梁祺瑄,眼神幽怨的看着梁正峰,如根根芒刺一般,“老爷,我们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亚茹已经为了家族利益殉了葬,难道你连这一个孩子也要从我身边夺走吗?”
梁正峰看着夏氏,轻叹一口气,“这孩子就是让你们平日里惯坏了!才这般没规矩,小惩大诫,我看是应该的!”
“小惩大诫?”夏氏不禁凄惨的笑了起来,如秋日飘零的残花一般,让人不忍直视,“家法也算是小惩罚吗?老爷。”话毕,见梁正峰没有反应,夏氏哀怨的眼神扫过丁诗若定了一秒钟,“瑄儿年幼,未免不受人挑唆,做出出格的事情,老爷您要三思啊!”
梁正峰被夏纯络说的不耐烦,对这一旁的肖姨娘说道:“把你家奶奶带下去休息!”
不等夏氏再说什么,肖姨娘便已经走了过来。夏氏愤然甩开了肖姨娘的手,冷言瞪了梁正峰的背影一眼,说道:“若是瑄儿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就替我们娘俩一起收尸吧。”说完便愤然离去。
丁诗若看着堂中戏剧化的一切,不知道为何夏氏一提家法反应就变得如此大,又看着被拉出去的梁祺瑄,心中也不免忐忑不安起来,不过这样的结果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丁诗若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回首看了身后落桥一眼,还是没有忍住,小声问道:“什么是家法?”
丁诗若看着落桥眼带忌惮的将家法说完,才明白,原来梁家的家法竟然是鞭刑,而且行刑的时候还要将受罚人的衣物除去,再用梁家特制藤条鞭挞。
而且梁府行刑家法的鞭手是世代相传的,每个人都经过专门的训练,每一鞭子的力度高度都要保持一致。而且往往一鞭子抽下去,受刑的人就会皮开肉绽。
丁诗若听到这里,不仅为梁亚静捏了一把汗,难怪刚才夏氏会有如此反应,在看胡氏也已经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便可想象这鞭刑的可怕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