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大门被关上，隔绝了外头的暴风雨。
赵子清却依旧觉得很冷，湿了的衣服和裤子裹在身上，浑身的骨头也被捂得冰冷。
她双手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仰着头四处打量目前的环境。
客厅的家具大多数是红木家具，墙上挂满了字画，每一处都透出书香气来。
细闻，仿佛还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檀香。
赵子清站在那里，有些出神。
她觉得这里很熟悉，之前阿野哥哥是不是带她来过？
但仔细一想，她又想不到关于这间客厅的具体记忆，而且头开始轻微疼了起来。
赵子清连忙甩了甩头，不再去想了。
因为再想下去，头会越来越疼。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沈怀野，触及到他的视线时，身子瑟缩了一下，声音也怯怯的：“阿野哥哥，你一个人住吗？”
“嗯。”
他那张精致的脸上遍布寒意，看都懒得看赵子清一眼，有些烦躁擦了把额前的雨水，一手摸着自己湿透了的衣服，一边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边走，他就下意识想把湿了的衣服给脱了。
沈怀野的母亲在他小时候生病去世，父亲身为集团老总，工作忙的经常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
以前他和外公外婆一起，结果几年前，两位老人也相继离世。
从那以后，他便一个人住在这栋外公外婆的房子里。
一个人住，很多事情便无须顾忌，比如一进家门就脱衣服，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可是手伸到衣服下摆，就快掀起来一小段，露出他相当满意的腹肌时，他蓦然想起赵子清。
沈怀野迅速把衣服给拉了下去，严严实实的遮住自己。
之前什么都没做，对方就敢说自己对她又亲又抱。
这会如果他在她面前脱了衣服，那他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且，他凭什么把自己如此满意的腹肌给赵子清这种不害臊的丫头看？
做梦！
想到这里，沈怀野的眼神里带上几分讥讽，下意识转头往身后看去。
看到的那一秒，他那双显得淡漠的双眼里带着几分震惊，脚下甚至趔趄了一下。
只见客厅里，赵子清拉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两只手往上伸去，看那样子是要把自己湿透了的衣服给脱了。
她这会拉的稍微有点高，露出了女孩子纤细的腰。
不仅如此，她还在继续往上……
“赵子清！”沈怀野几乎是怒吼出声。
赵子清被吼的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身上的动作瞬间卡住了。
衣服下摆和伸起的两只手挡住了她自己的脸，只有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露在外边。
此时那双眼睛正看向沈怀野，里头带着显而易见的害怕，害怕中又有着几分茫然。
阿野哥哥，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她刚刚什么也没做，连话都没有说啊。
沈怀野深深的吸了口气，命令她：“给我把衣服穿好。”
赵子清眨了眨眼睛，很听话的把衣服给拉好了，然后站的端端正正的，十分乖巧的迎接着沈怀野的视线。
沈怀野的脑海中依旧是刚刚那刺眼的一片白。
他闭了闭眼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赵子清，你上过学吗？”
赵子清轻轻点了点头：“上过。”
“那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什么叫礼义廉耻？”沈怀野语气极为不爽，“没教过你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没告诉过你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袒胸露背？！”
赵子清下意识的退后了一小步，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问。
但她还是老实回答：“教过。”
沈怀野那表情几乎是要揍人：“教过在客厅里你他妈就敢脱衣服？”
赵子清眼里有些诧异：“可是阿野哥哥你刚刚说你一个人住啊……”
沈怀野一拳砸在楼梯的栏杆上：“那老子不是还在你面前站着吗！”
栏杆被沈怀野砸的在颤抖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赵子清也跟着抖了一下。
随后，客厅安静了十几秒钟。
赵子清忍不住出声，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你没关系啊……我……阿野哥哥你都可以看的……”
沈怀野：“……”
沈怀野：“？？？”
沈怀野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半晌后嗤了一声，视线在赵子清身上转了几圈，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就你这样的？要什么没什么，我看还嫌眼睛脏。”
赵子清闻言，下意识低下了头打量自己。
看着看着，她的情绪便低落了下来。
她身材是不够火辣。
沈怀野看着赵子清表情，心里愉悦了几分，还吹了个口哨：“赵子清，老子告诉你，男人都喜欢火辣美女，你这种类型太寡淡，没人会喜欢。你就算倒贴我，也没用。”
赵子清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
沈怀野对她冷冷扯了扯嘴角：“所以从今以后，在我面前，把你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别让我看到不该看的，免得脏了我的眼睛！”
说完后，他毫不犹豫，转身上楼。
她看着他的背影，眉头轻蹙，十分的疑惑。
一个记忆就这样涌上心头。
温馨的夜晚时分，阿野哥哥从背后抱住她：“怎么了，心情不好？谁惹到我清清宝贝了，告诉阿野哥哥，阿野哥哥帮你教训他！”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被子扯到自己头上，声音闷闷的：“没有人惹我，我只是……”
“嗯？只是什么？”男人也跟着钻进了被窝当中，声音带着要命的性感。
“只是……”记忆中的自己，纠结了很久，才红着脸问，“阿野哥哥，我身材是不是太……寡淡了？”
男人低低笑了起来：“怎么会？阿野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太火辣的我反而不喜欢。你这样刚刚好……”
……
不管是眼前的，还是记忆中的，都是真实出现过的。
所以赵子清想不明白，难道阿野哥哥失忆以后，口味都变了吗？
但不管如何，还是听阿野哥哥的。
以后她会在他面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脚步声，沈怀野去而复返，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前面。
他手里拿着块白色浴巾和一双拖鞋，叫道：“赵子清！”
赵子清连忙回过神，仰起了头。
沈怀野淡声道：“走过来点。”
赵子清便走了过去，结果刚走到楼梯口，一团浴巾便朝她扔了下来。
她连忙伸出手，把浴巾给抱住了。
浴巾很软，很暖，她觉得自己抱着一团棉花团。
在浴巾掉落后，一双拖鞋也被扔了下来，精准的扔在她两步之外。
沈怀野双手插着口袋，居高临下道：“一楼有浴室有客房，你今晚就住在一楼。”
赵子清有些迟疑，但视线在沈怀野上看了一眼，只能点了点头，听起来有些不太乐意：“好。”她其实想和他一起睡。
沈怀野感觉到她的迟疑，抬了抬眼皮，警告道：“二楼是我地盘，没我允许，你不许往上走一步。否则我就把你扔出去！”
赵子清没太把这个当回事，她在浴巾里翻找片刻，待他说完后，问道：“阿野哥哥，你有衣服吗？我衣服都湿了。”
沈怀野几乎是立刻回答她：“没有。”
女人借宿在男人家，借男人衣服穿可是一个套路。
他是那种能随随便便被套路的男人？
沈怀野嗤笑了一声，慢斯条理道：“浴室有洗衣机，带烘干功能。”
说完后，他斜了赵子清一眼，便转身走了。
*
洗漱完成后，赵子清裹着浴衣抱着双腿坐在客房的床上。
衣服正在洗衣机里被烘干，她在浴室等了一会，就先回了客房。
她盯着床单上的图案，在犹豫。
要不要报警？
妈妈被抓到，回去后肯定会被爸爸狠揍，揍完之后，妈妈可能会晕倒在客厅的某个角落里。
小时候，看到爸爸打妈妈，她不敢出头。和弟弟一样，躲在一边，害怕的看着，事后在哭着过去把妈妈摇醒。
稍微长大一点，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她也不敢对上爸爸，于是学会开始搬救兵。
她一开始找的是邻居的叔叔阿姨们。
然而并没有用，爸爸事后会找上门，妈妈也不太愿意让人帮。
久了自然就没有人会再站出来了。
然后她上了学，开始知道可以找警察叔叔帮忙。
于是她用自己偷偷摸摸攒下来的硬币，跑到外头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警察来了三回，没有任何帮助。他们问妈妈，妈妈咬牙说是自己摔倒的。
虽然没有人相信，但妈妈就是这么说。
警察只能离开，接下来爸爸可能会平静几天，然后又开始循环往复。
赵子清长长吐出一口气，想起此刻可能晕倒在客厅里的妈妈，还是没法彻底不管不顾。
最后一回了，她想。
赵子清下床，去了客厅。
客厅里，有一个座机，她想用这个打电话。
可是等她把电话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是坏的，甚至上头还积了一层浅浅的灰。
赵子清咬了咬唇瓣，走到楼梯口，仰着头叫道：“阿野哥哥？”
二楼一片安静，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没有人回应。
赵子清犹豫了几秒，然后便顺着台阶往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阿野哥哥是真的很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