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萌芽
“凛哥, 咋样了？”
直到快上课了汪凛才踏着铃声走了进来。
汪凛刚坐好, 林萧就贼兮兮地凑了过来：“秦晚有没有答应毕业后成为你的女朋友？”依照凛哥的实力，应该能顺利打赢秦晚吧？凛哥看起来很喜欢秦晚，应该会花式秀恩爱……那样的话关于自己和凛哥的谣言应该可以不攻自破了！
林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这几天无论走到哪都有女生在咬牙切齿地望着他。
汪凛没有回答他的话, 眼神望着讲台的方向，视线有些飘忽地在林萧的狗头上拍了一掌：“老师来了！快听课。”
这节是政治课, 主要讲授的是理想的力量。
老师讲授得热情洋溢，很多同学都被老师调动起了情绪, 甚至一些感性的女生们眼中开始隐含泪花。
林萧转过了身听课。然而实在无法抑制火烧火燎的好奇心, 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林萧又一次转头看向汪凛。
汪凛正拿着一支笔, 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凛哥你咋又在画动作？你不是已经比试完了吗？”
“难道是昨天打疼了秦晚，她找你算账啦……”林萧贼兮兮地凑过去看了眼汪凛的本子, 瞄到本子上的内容后，林萧的笑容猛地僵在了唇角……
不可能！他肯定是出现了幻觉！
凛哥居然真的在写笔记？！！
“凛、凛哥……”林萧感觉自己最近结巴的次数比以往所有次数加起来都多：“你咋了？”
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凛哥居然会老老实实写笔记？！
汪凛抿了抿唇，视线却望着黑板, 眼神仍然有点飘忽。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实上，汪凛自己现在都觉得魔幻：“我昨天比试的时候……输了。”
当他第一次听到秦晚让他和她一起考B大的时候，汪凛自己都觉得出现了幻听。
可是，秦晚用了“你和我”三个字。
不是汪凛自己臆测的、也不是随口开玩笑，是秦晚真真切切开了口。
这两个字倏地拉近了自己和秦晚之间的距离。
更何况, 秦晚说她以后会监督他, 帮助他补习……
就好像天上的星辰骤然间坠入了自己怀里……汪凛舍不得拒绝这样的温度。
那一刹那, 汪凛垂着头没说任何话，默认了秦晚的要求。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卑鄙：因为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考上B大。
然而他舍不得推开这样的机会——能够和秦晚静距离相处的机会。
因为心中这份自鄙，汪凛也开始尝试着努力学习：纵然他不觉得自己能考上B大，但他能让秦晚看到他的态度……
而且……汪家多得是钱。
或许他成绩再提高一点，再捐出一大笔科研基金，会不会也能迈进B大的门槛？
……
听了汪凛的话，宛若一道天雷凌空劈下，林萧目瞪口呆，连讲台上的老师转过了头来都没发现。
汪凛输了？
输给了娇娇弱弱、看上去汪凛一拳下去能打十个的秦晚？
凛哥是被灌了迷魂药了吗？
……
“然、然后呢？”
林萧就觉得很古怪：输了比赛你不去追秦晚，你跑过来这里摆出认真学习的架势是想干啥？别人受情伤是要出家成佛，我凛哥是要皈依成学神？
林萧想着都觉得乐呵。
“我答应她考B大……”
？！
“B……B大？咳咳……”林萧猛地呛到了口水。
下一刹，林萧一边咳一边笑出了声。
凛哥是不是做梦还没醒？
夭寿哦！
他以为B大是南门口菜市场……想进就能进？
……
“林萧！”
迎着汪凛没有情绪的视线，林萧几乎笑到神情扭曲，而讲台上的老师也无法再容忍林萧接二连三转过头讲话，喊他起来回答问题。
“你的梦想是什么？”
林萧还没从汪凛居然要考b大的震惊中走出来，闻言下意识就喃喃出声:“B大！”
“噗……”
几乎全班都笑了起来。
林萧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厚脸皮惯了，也不以为意，摸了摸头，讪讪解释:“老师，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在我满了十岁之后就不做这个梦了。”
全班又是一阵大笑。
林萧却忽然笑不出来了。
他垂头看了汪凛一眼，汪凛正垂着头看着写下的笔记，汪凛没有说话，然而侧脸线条坚毅，神情认真到近乎温柔……
他从没见到过汪凛露出这样的表情。
其实……有什么好笑的呢？
林萧想:“为什么凛哥就不能考b大呢？”
……
“林萧，无论你的理想是什么，老师都希望你能为之努力。”
“你们处在最美的年华，有理想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我希望大家都能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不管这梦想能不能实现，不管是不是听起来可笑，不管有没有人支持你们……”
“一往无前而又莽撞的年华都属于青春，是大家独一无二的、仅有一次的青春。”
老师叹了口气，示意林萧坐下，让大家看她写在黑板上的板书。
流沙河的《理想之歌》。
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理想是火，点燃熄灭的灯；
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理想是路，引你走到黎明。
……
汪凛垂着头，一字一句地跟着老师念着这首诗，然后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抄写在了本子上。
他想起了昨天秦晚说起想让他考b大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秦晚眼睛之中的光芒就像是一束明亮的烛火，秦晚的神情十分认真，认真到汪凛纵然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也想着要不顾一切地去尝试一次……
他横冲直撞这么多年，终于在无尽黑暗中觅得一束光。
汪凛不知道以后会怎样，那对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然而现在这一刹那汪凛却无比明白:秦晚，便是他的梦想。
*
在和汪凛比试完之后不久，秦晚便给秦楚生打了电话。
秦晚的母亲曲晓柔逝世后留下了一栋房子和一些珠宝，这些东西目前都在秦楚生名下。
在小说里，秦楚生沉迷赌博以后低价卖掉了秦晚母亲的房子珠宝，汪凛后来偷偷地将这些东西买了回来送给了秦晚。
不过秦晚并不打算依靠汪凛拿回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本就是秦晚的，只是曲晓柔去世的时候秦晚太小，老太太当年又心灰意冷不想再和秦楚生有任何接触，所以房子就仍然保管在了秦楚生名下，秦晚早就盘算着将房子拿回来了。
那房子属于这具身体那可怜的母亲，秦楚生并没有处置这房子的权利。
看到监控里的秦楚生扶着那个女人的腰满脸笑容地从巷子口走进来，秦晚就知道时机到了。
估计秦楚生已经开始在赌场上尝到甜头，所以心情极好。
因为心情好，电话里秦楚生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和煦:“秦晚，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个女儿听说品学兼优，可惜被老太太养着，和自己不亲。
电话里秦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小心翼翼:“爸爸，我这次考了全校第一。”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平时秦楚生并不觉得秦晚考第一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不过他最近在赌场上春风得意，心情好就顺嘴夸了秦晚一句:“有空多教教你妹妹。”
“我会的。”秦晚声音柔顺。
“爸爸，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不久之后就十七岁了。”秦晚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长大了，你能不能把妈妈留下的东西都给我？”
这才是秦晚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吧？
秦楚生皱起了眉！
他之前没把财产给秦晚，一是因为这套房子价值不菲近些年都在升值，另外他想用这套房子牵制着秦晚，毕竟他知道秦曦不靠谱，近些年来秦楚生心中隐隐有了想要培养秦晚的念头，但秦晚一直和他不亲……
“是你外婆让你打电话过来的？”秦楚生声音阴沉沉的，不变喜怒。
“爸爸，曦曦说您要把房子抵押在银行……”
“那是我的房子！”秦晚拔高了声线。
“怎么？你房子我就不能抵押了？”
那边的秦晚似乎生怕他动了她的房子，不住重复:“是我的房子……”
秦楚生听着差点气得血压升高:他公司最近蒸蒸日上，为了开发新项目就打算拿这套房子和银行抵押，也不知道秦曦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告诉秦晚，更让秦楚生气的是秦晚话里头将她和他撇开的意思！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幸好没有着重培养她！
秦楚生咬紧了牙！
他平时发号施令惯了，最受不得别人顶撞他。
他现在有了新的孩子，财产数额也蒸蒸日上，秦晚这样糟心的孩子没必要再培养，就让她带着那栋破房子和那个死老太婆过下去吧！
总有一日，她会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房子可以给你。”秦晚听到秦楚生硬邦邦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我会吩咐秘书，一次性给你十万抚养费到你十八岁，以后你就没必要打电话来了。”
“真的给我？”电话里秦晚的声音带着几分质疑，似乎根本没意识到秦楚生已经无比嫌弃她:“那我明天……”
果然是小门小户养着的，一天也没有眼力见。
“给你！”秦楚生不耐烦地再次重复:“过户的事情你找我秘书！以后别来烦我……”
秦楚生挂了电话。
秦晚抿了抿唇，慢慢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秦晚却觉得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这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真是……凉薄得让人心寒。
似乎无论是在哪个世界，自己和父母之间的缘分都并不亲厚……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外婆，然而外婆年纪大了，身体看起来也越来越不好……
人这一辈子太长了，会遇见很多很多的人，而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遇到裹着蜜糖的□□，就像秦楚生之于曲晓柔……
自己以后还能幸运地拥有老太太对待自己那般全心全意的爱吗？
……
秦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掉复杂的心情。
物理竞赛即将开始了，物理竞赛训练班开始做真题，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来自习。秦晚知道解决房子这件事情之后她就该全力备考，不该再胡思乱想。
然而手在草稿纸上画了很久，秦晚却根本静不下心来。
“叮咚”一声，忘了关机的手机上涌入一条微信。
秦晚垂头，便见到了汪凛发过来的信息。
“今晚月色很好。我有几道题不会，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到天台上来给我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