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一周后, 秦淮川带辛莞去医院看望了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的秦远国。
负责手术操刀的医生是国内心外科领域的第一把手, 在业内享有极高声誉, 是高钢集团李公子的舅舅，对方在得知此情况后，当即决定联系住院部安排秦远国入院。
VIP特护病房内。
秦淮川带着辛莞走进病房, 彭飞跟在身后提水果和保养品。
刚转出ICU的秦远国此时正躺在病床上, 见到秦淮川和辛莞来后, 立刻让秦明玉扶他坐起来。
彭飞将礼品盒放在堆满了各种补品的茶几上旁, 秦远国微微皱眉，又逮着秦淮川唠叨：“都说了让你不用买这些了，瞧，那儿还放了一堆呢。”
秦远国入院后, 前来看望他的下属和亲友们送来各种礼品, 之前已经吩咐管家拿了部分回去。
这才过了大半天，屋子里又堆了不少。
秦淮川揽过辛莞的肩，“这给不是我给您买的，您未来儿媳妇专门给您挑的, 不要那我拿走了。”
秦淮川作势就要转身。
“唉, 你等等, 回来。”秦远国喊住他。
秦淮川对秦远国的变脸并不感到稀奇, 反正在他爸眼里, 儿媳妇永远比儿子亲, 他早就习惯了。
秦远国转头看向辛莞, 略显苍白的脸上扬起慈祥的笑意, “原来是小莞给我买的呀。”
辛莞微微一笑：“嗯，秦叔，这是给您买的蛋白/粉，我在网上查过了，说是吃这种营养品更有助于康复。”
秦远国眼角弯弯，声音也比刚才洪亮：“行，那秦叔就收着，谢谢小莞。”
秦明玉这时走到秦淮川面前，“阿川，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儿跟你说。”
秦淮川见他神色严肃，微挑了下眉，一只手腕插着兜，转身跟秦明玉走了出去。
VIP特护病房外的走廊上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秦淮川单手撑在栏杆上，视线透过玻璃窗远眺不远处的秦氏大楼，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说吧，什么事儿？”
秦明玉明显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说道：“沈家刚才来电话说傅阿姨住院了，就在这儿的ICU，说是那天跟你遇到后，回去一直没休息好，这两天病情又严重了。”
秦淮川冷嗤：“所以呢？想把她生病的事怪罪在我头上？”
“阿川，你别这样。”秦明玉知道他对过去心存怨恨，又劝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母亲。你也知道，傅阿姨自从得这病以来，身体一直不好，最近病情又有所恶化。”
秦明玉说着又是一阵叹息，“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可能也就只剩这几个月。”
秦淮川依旧望着远处，眉头却越拧越紧，脸上的阴霾也越来越沉重。
秦明玉抬手拍拍他的肩，又接着说：“去看看傅阿姨吧，她人就在隔壁的ICU病房。”
*
秦淮川站在ICU病房门口，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窗望着躺在里面嘴上带着吸氧面罩的女人，眸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二十多年来了，他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女人。
虽然她闭着眼，但也能明显看得出来，那道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眉眼。
他忽然想起记忆中的那一天。
女人推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年轻漂亮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女人蹲下来，手指轻抚他的脸，温柔地对他说：“小川，你在家要乖乖听爸爸和爷爷奶奶的话，妈妈过段时间再回来看你，一定要乖哦。”
那时的他刚满两岁，恰好是有记忆的时候。
最后的记忆停在女人拉着行李箱走出别墅，然后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的画面。
从那以后起，他便天天盼着母亲回来，盼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却再也没等到那个和他约定了要回来看他的人。
后来再大一点之后，他才听奶奶说起，原来当年母亲和父亲离婚是因为母亲婚内出轨，跟初恋跑了，还怀了个比他小几岁的小宝宝。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日夜期盼等待的那个人，早就已经跟别人组成了美好家庭，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恨一点一点在心里蔓延。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看到那个记录心电图的小小显示屏上不断起伏的曲线变成一条直线。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试图驱赶心口不断冒出来的复杂情绪。
再次睁开眼，又默默隔着玻璃窗口注视了半晌，然后转身离开。
却在看到对面的来人时，脚步倏然一顿。
沈傅看着面前的秦淮川，然后又看了眼一旁的ICU窗口，平静的眸子浮起微微波动。
“你终于还是来了。”
秦淮川收起眼中的情绪，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然后勾起嘴角。
“我只是顺便路过看看，她所遭到的报应。”
沈傅倏然攥紧双手，“秦淮川你别太过分了，她是你妈。”
秦淮川冷笑：“她也配做我妈？整整二十八年了，她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吗，是她过分还是我过分？”
沈傅喉咙一梗。
秦淮川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你记住，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指责我的不是，你不如去问问你妈，她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凭什么想离开就离开，想回来就回来？她把我当什么了？”
沈傅蓦然偏过头，与秦淮川四目相对，“那你不是已经报复过了吗，一个我再搭上半个沈氏，怎么，难道你还不够尽兴？”
当初若不是秦淮川联合沈氏旁支从中作梗，他的上位之路也不会如此艰难，最终才拿到那多余的1%的股份，成功坐上沈氏的头把交椅。
甚至，就连最单纯的小莞，他也没有放过。
他越想越愤怒，默默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秦淮川将他的愤怒尽收眼底。
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喜欢看他愤怒的样子，越是愤怒，他就越能体会到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嘴角戏谑一哂，目光忽而扫过对面的身影，猝不及防地，蓦然愣住。
辛莞站在楼梯口的位置，怔怔然注视着对面的两人，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愕。
像是一股冷气直直从脚底窜上去，秦淮川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辛莞，眼神从惊讶到担忧再到恐惧，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竟有些微的颤抖：“莞莞，你怎么在来了？”
沈傅见到辛莞，同样诧异了一下，然后对她喊一声：“小莞。”
辛莞一步步地走到两人面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秦淮川双手下意识收紧，目光竟有些微躲避，转而又掩饰道：“没什么，就是偶然碰见聊了两句。”
奇怪了。
之前他俩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味十足的样子，今天怎么竟和和气气地聊了起来？
而且她刚刚分明听见他跟沈傅在说话，还听到了“报复”之类的词，难道是她听错了吗？
她狐疑地看着两人，然后将目光转向秦淮川，说道：“刚刚姜主任过来找你，我以为你还在打电话，所以才出来找你。”
秦淮川脸上的表情一松，然后走到她面前，“那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可是辛莞却没有挪动脚步，反而问对面的沈傅，“你怎么也来了？”
沈傅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的情绪，然后回道：“我妈住院了，我来这照顾她。”
辛莞蓦然一愣，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重症监护室，“很严重吗？”
沈傅眼中滑过一抹哀伤，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又下意识看了秦淮川一眼，“没事儿，有我在这看着，肯定不会有事的。”
辛莞点头：“嗯，那就好。”
她视线落在沈傅肩膀上的位置，还想在问什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吞进肚子里。
秦淮川面色沉得很难看。
不由分说地拉起辛莞的手，又深深看了沈傅一眼，然后低头对辛莞说：“那走吧，我们先过去了。”
辛莞被秦淮川拉着走回了病房，脑子里却始终想着刚才的情况，心中的疑云越滚越大。
真是奇怪。
秦淮川怎么会出现在重症病房？难道他也在探望某一个病人？还是......
而且从秦淮川跟沈傅的谈话得知，他之前似乎还报复过沈傅，可她却从来未听他主动提起，甚至还以为，他们之间就只是单纯的情敌关系。
看样子，他们之间的过节也许早就存在了。
沈傅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眉宇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没想到经过他上回的“自我牺牲”过后，他们竟然还在一起！
看来，他务必要使出最后一招。
他一定要让她知道，秦淮川当初是用怎样卑劣的手段欺骗她的。
*
回去的时候，辛莞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下秦淮川，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却越发觉得他似乎在刻意隐瞒着自己。
直到临睡前她收到杨总监的电话。
对方通知她明天带上最终的方案和施工图到公司，结果她去开会时才知道，原来沈傅今天也在。
辛莞将最终的设计方案一人一份交给了长期和他们合作的某施工单位以及甲方。
大家在会议室里就设计和施工的问题，聊到将近午餐时间才终于结束。
一群人在公司楼下食堂一起吃了饭，趁着午休时间，沈傅还是单独找到了辛莞，说有事要跟她讲。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辛莞还是以工作时间不能谈私事的说辞拒绝了对方。
尽管她所在的公司并没有这项规定。
沈傅见她言语间都是抗拒，干脆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将话题扯向了她最关心的一点。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跟秦淮川之间是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