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心礼佛四福晋
四贝勒府，正院。
四爷站在院外，深吸一口气，苏培盛弓着腰小步跑到他身边：“爷，可以了。”
四贝勒点点头，自从弘晖死后，每次来见福晋，都变成了一件极大的难事。一进屋，果然还是熟悉的佛香，浓郁的似乎凝成了云雾。
雾中一个女人的身影仍旧虔诚的跪在佛像前，听见他们来了，女人朝前拜了一拜，将香插进炉中，她面容清秀，一身素净无花纹的旗装，发髻上只插两朵通绒草花，旁人是绝认不出这就是四贝勒府的女主人——四福晋乌拉那拉氏。
胤禛皱眉打量着自己的发妻：“礼佛本是好事，又何必如此自苦。”虽然知道说了也白说，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四福晋迈着大小一致，仿佛被丈量过的步伐坐到侧桌边：“多谢爷的关心。”
场面一时冷下来，看见院里摆着的花草，四爷想起宋格格，他尽量柔和的看着福晋：“听宋氏说，上次你亲自去宫里为她请太医，有心了。”
“这都是妾应尽的。”乌拉那拉氏恭敬的垂下头。
苏培盛在一边叹气：知道的是夫妻对话，不知道还以为是朝中大人们交接公务呢！
“院里的佛香也不该时刻燃着，福晋若是得空，不妨多去永和宫看看额娘。”四爷的手捏紧了又松开，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跟完全改性的福晋沟通，语气也不自觉变冷硬起来。
不知道何时起，约莫是弘晖死后，福晋突然就性情大变，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偶尔过问一下府中事务，其余时间都在小佛堂抄佛经捡佛豆。倘若说以前福晋还有几分小儿女性情，之后就好似一瞬间变成老年妇人，万事不过心，终日与佛为伴。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两人无话，半晌，四爷起身：“我走了。”
“是。”四福晋看四爷快要踏出院门，眼神一闪，跟在后面嘱咐了一句：“爷近来还是多吃些吧。”
四爷点点头，没有转身，直接离开了。
青嬷嬷看着福晋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刚要张口，就看见四福晋对她摇摇头，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主子的想法，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四福晋何尝不知道底下人的想法，可是她实在无法像原来那般与四爷相处。她踱步回了小佛堂，缓缓拨弄着手腕上的一束琉璃珠子——这是弘晖生前最爱的物件儿之一，一粒粒的珠子被摸的颗颗分明，莹润可人。
望着佛像，她悠悠的出神，想起许多往事：其实，她已经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上一世，她也是四爷的福晋，孝敬宪皇后。那一世弘晖八岁得了绞肠痧，不治而亡。他死后自己也没了半条命，为了家族不得不兢兢业业做了十几年福晋、皇后。
临终时，她以为自己总算能解脱了，没想到一睁眼，自己又回到十三岁初嫁四爷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以为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因为熟知四爷脾性，又对宫里府里各项事务都熟，她比上一世更早的有了弘晖，可是还没高兴几年，弘晖在四岁时再一次得了重病早夭，比前世更早的离她而去。
伤心欲绝悲痛心裂之处自不必多说，从那以后，她就明白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弘晖与她天生母子缘分浅，自己本就不该强求，想起这孩子每一世得病时明明痛苦却还要强作坚强的小脸，四福晋心中一痛。
所以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求四爷的宠爱，本来她对四爷也只有多年相伴的情分，荣华富贵，她早就尝遍，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她也厌倦了，四福晋只一心礼佛，希望佛祖能保佑自己的孩子下一世投一个健康百岁的胎，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双手合十，她跪在佛前，照旧做起了每日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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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香宜正站在永和宫的小厨房，看着眼前古朴的灶台等物，有些手足无措。
之前她上大学时，曾经跟室友去过她老家游玩，倒是见过类似的，但她也只是看着人用过罢了，哪知道这玩意儿怎么使。
想起刚刚林嬷嬷吩咐自己烧水：大概是把盛了水的锅放上灶，再放柴进灶洞，最后点火这样吧？
木柴倒是很轻易的找到了，就在厨房东门那里堆着，可是怎么点火呢？用火折子？香宜不由得怀念起打火机来，她一股脑的把柴火塞进灶膛里，一边观察着她的林嬷嬷耐不住了：“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这先要点一根做引子，再一根一根的放进去烧，算了，你过去吧。”
林嬷嬷有些生气的看了香宜一眼，前几天娘娘突然调了个宫女来小厨房，还说是要领二等的差事，可是厨房里人员都满了，也没有多的活顶出来给她干，林嬷嬷看她这两日在厨房来回转悠的样子，于心不忍，就拨了个轻省的烧水活给她，没想到这件小事她都干不好！
“嬷嬷，对不起，我……打小儿就进宫了，厨下的事儿都混忘了，不过嬷嬷您放心，从今天起我一定加倍用心的学！”香宜连忙低头认错，认真的观摩着林嬷嬷的一举一动。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嬷嬷看她认错态度这么好，语气也和软了点：“这样，看见了没，这样使……哎，对，你上手倒是挺快的。”她满意的看了看香宜，“那行，你就这么烧，记着看火候啊，烧开了就拿下来。”
香宜对林嬷嬷笑了笑，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学会了，明明以前我从没用过这种土灶啊？想起自己的中级熬粥技能（你可以掌握大部分用料的正常配比和火候的正确把控），她有点明白了，看来应该跟这个有关。没想到错有错着，这次升级倒是升对了。
接下来的几天，香宜就主要做些烧水的活计，说实话，这份差事是真的轻松，香宜等于是被德妃加塞儿塞进小厨房的，既领着二等的份例，又不用做什么累活，吃的也比之前更好了。
她看着面前的饭菜：虽然不如何美味，起码都是正常能下口的食物，就是吃多了有些没滋没味的，旁边的苗儿顶了顶她，跑到灶下摆东西的柜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瓮摆在桌上：“姐姐，你吃吧。”
这是什么？香宜看那瓮里黑乎乎的，有些不敢动筷子，在苗儿的催促下夹起一点放入嘴里：好咸！但是入口之后除了浓厚的咸味，嚼一嚼又夹杂着酸味和丝丝的鲜味。
她又夹出一些放在碗里，这才看清它的全面目，原来是雪里蕻！也就是南方尝称的腌菜，它是芥菜的变种，将芥叶连茎加盐腌制，得来此菜。
香宜看这份雪里蕻颜色深绿，知道是腌制熟了的，尝一口菜叶柔韧有嚼劲，雪白的菜根又爽脆甘甜，内里还夹杂着几块红辣椒，辣味十足，一口下去咸酸带辣，口感脆生，别有一番风味。
太好吃了！她双眼发亮，虽然只是份腌菜，但也是目前她吃到的难得的美味，“苗儿，这是你做的？”
苗儿看她吃的双眼发亮的样子，感觉跟香宜更亲近了几分：“我哪会做这个呀，这是林嬷嬷去年闲着没事做的，分了我们一点儿尝尝味。”
林嬷嬷除了管着厨房里的大小事务外，也是个手艺高超的厨子，香宜想起这些天在后厨看见的各色菜肴，舔了舔唇，感觉更饿了。
她低下头，看见碗里的腌菜，想起以前吃的那些，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腌菜……就应该配粥才好吃啊，一碗清清淡淡的白粥什么都不放，就着咸咸辣辣的腌菜，一口下去别提多舒服了。
可是从哪儿弄粥来呢？香宜目光微移到嬷嬷分配给自己的小灶上，心里有了主意。
“你说你会熬粥？”林嬷嬷怀疑的看着香宜，也不怪她有此疑问，毕竟香宜前几天还不太会烧灶，今天就突然想熬粥了，这……
香宜当然知道林嬷嬷的想法，她走过去扶着林嬷嬷：“嬷嬷，我之前在家也是做过饭下过厨的，只是烧火的活计都是我额娘帮忙做的，进宫来时间一长这不就忘了吗？这些天在厨下跟您学了这么久，可真学到不少东西，之前那点也捡起来了。”
林嬷嬷脸上闪过几分得意，轻哼道：“你呀，要是能学到嬷嬷身上的一星半点儿，这辈子也都够用了。”
“是是是。”
“那也行，不过你是知道规矩的，这原料……”林嬷嬷拖长了声音。
香宜忙说：“这我知道，您放心吧。”在这呆着还有个好处，小厨房里的宫人们可以偷偷用灶做些吃食，当然，要在灶空着的时候，且原料都要自己淘费，可以算是隐形福利吧。
林嬷嬷对此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持默许态度的，因为她也常常做些精贵吃食讨好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和管事嬷嬷，要不然，芍红之前给香宜的糕点从何而来的？
林嬷嬷同意后，苗儿崇拜的挤到香宜身边：“香宜姐，你真厉害！林嬷嬷平时可凶了！”
香宜摸了摸她的小脑瓜，没有跟这小丫头解释：其实林嬷嬷只是外表严肃，常年板着一张脸，但她为人却不算苛刻，从之前她耐心耐力教香宜烧灶就可以看得出来，因此香宜也愿意多说软话讨好她几分，这种嬷嬷也算得上宫里难得的好上司了。
“好了，接下来就是准备熬粥了！”香宜想起自己的中级熬粥技能，内心有几分期待，之前的中级收纳她已经看到效用了，不知道这次能熬出什么样的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