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琴音
在原文里, 男主温鹤玄经过一系列弯弯绕绕的剧情才终于挑破了祀命师赦罗的阴谋，最后解救出了被赦罗完全掌控的擎苍剑阁，又继承了神剑不争, 一举涤荡了寂月城下的十万魔族死魂，重创了尚未彻底恢复功体的赦罗。
但御羽心不一样。
她决定平推。
不过现在存在一件跟原著剧情不太一样的事情——周流极有可能在擎苍剑阁, 并且十之八九就是那个所谓的剑首。
虽然原著里并没有说明周流失踪的这几百年到底去了哪里，但御羽心仔细想了想，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周流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或许也跟赦罗有关——赦罗身为魔界三君之一, 一心一意搞事业, 呕心沥血地谋划再次打开魔界的通道，而周流恰好能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当年赦罗好不容易集齐了能打开洞玄镇魔大阵的四件法宝，集结部下, 一举进攻悬霄宗, 却在御羽心手里败得无地自容。
事后, 尽管赦罗没能成功, 但那四件法宝到现在为止仍旧在他的手里。御羽心想来想去, 都觉得孤零零的洞玄封魔大阵不太安全, 因此便将自己大部分的神识都加固在了大阵上面。
也就是说, 如果赦罗企图重新摧毁洞玄封魔大阵，打开魔界的通道，那么他就必须先重创御羽心。
普通的重创身体还不行。
必须将她的功体、根基连同神识一起重创，他才有机会摧毁封印，重新回归魔界。
显然, 这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要说一个赦罗了, 就算是一百零八个赦罗加起来, 也不可能将御羽心伤到神识溃散的程度。
所以, 他理所应当地盯上了周流。
周流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的太岁剑，重要的是太岁剑里熔进的一截魔尊手骨。
千年以前，魔界只不过是存在于人界之外的另一个位面世界，而之所以两个世界能产生交汇，甚至能产生出一条彼此来往的异度通道，还是因为那个统一了魔界所有疆域的魔尊。
这位魔尊拥有着开天辟地、扭曲时空的强大力量，就是因为他，魔界才开辟出了一条能够进犯人界的通道。
这些事情都是御羽心从苍舒伏夷那里听来的。她穿书的时候，魔尊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原文里倒是对这个从来没有正式出过场的魔尊花里胡哨一顿吹捧，但主要还是为了提升身为魔尊转世的男主的逼格。
苍舒伏夷只说：“他是一名可贵的对手。即便我修为尽散，往后余生不能再与任何强者交手，但我也不会感到半点遗憾。”
能被自视甚高的苍舒伏夷认可到此等地步，魔尊的强大毋庸置疑。
不过他的强大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拥有着能够扭曲时空的能力。
虽然魔尊的尸体已经凉了一千年了，但是他留下的那一截手骨依旧保存了他一部分的力量。
简而言之，被熔进了魔尊手骨的太岁剑，只要吸食了足够多的血，积累了足够多的魔性，到最后自然能衍生出跟手骨主人相同的能力，一剑劈开时空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出预料的话，赦罗盯上的应该就是这个。
*
想清楚了赦罗的目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清晰多了。
御羽心决定先见到那名擎苍剑阁的剑首。
这件事情不难，因为御羽心刚进入擎苍剑阁的第一天，不光是第十二浮岛上的外门弟子，就连负责授课的教习和内门弟子都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不少人还会跑来偷偷摸摸地看她。
再加上她脾气好，没有架子，对人态度温柔和善，一时之间非常受欢迎。
学宫内。
“谢、谢谢你！小翠，你真的太好了！”
名叫赋玉的年轻少女微红着脸，从御羽心的手中接过被她调弦准音的七弦琴。这名少女也是刚刚拜入擎苍剑阁的弟子，只不过时间比御羽心稍早一些，由于功课做得不好，一直没能被教习挑去侍奉剑首。
御羽心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必客气。
赋玉却抱着琴呆站在原地，盯着御羽心的脸看，微微出神。等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时，仍旧落在御羽心脸上的目光稍显慌乱，于是她白净的脸颊上红晕更深。
赋玉张了张嘴唇，喃喃道：“小翠，你真好看……她们都说那天来的湫龙道君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可是我觉得，你比湫龙道君好看多了。”
御羽心听了，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端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小羽姑娘。她明知故问，用疑惑的语气问道：“湫龙道君是谁？”
赋玉被问住了，她在拜入擎苍剑阁之前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凡女，对修真界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她不愿意在御羽心的面前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笨模样，因此便费力地形容道：“唔……我只知道湫龙道君是妙法天宫的一名仙长。妙法天宫你知道吗？就是修真界里最最最厉害的仙门。”
御羽心语气委婉地开口道：“最厉害的仙门？妙法天宫吗？不见得吧。”
“不是妙法天宫还能是什么？”闻言，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羽姑娘冷笑了一下，“是悬霄宗吗？笑话。”
“妙法天宫，是那个一直争当仙门之首但却一个能打的人都没有的妙法天宫吗？”
“那悬霄宗，难道不是那个连掌门都困在化神期四五百年丝毫没有长进的悬霄宗吗？”
发觉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莫名其妙引起了争执的赋玉：“呃……你们说的东西我都听不太懂，不过我觉得，不论是妙法天宫还是悬霄宗，都有各自的长处，你们不要争啦。”
“都是虚名，有什么好争的？”御羽心面不改色，继续微笑，说：“我没有争。”
“我为什么要争这种根本无所谓的事情？”小羽斜睨了战战兢兢的赋玉一眼，她面若寒霜，声音也冷得可怕：“是你听错了。”
赋玉：“……”
御羽心企图转移话题，用声音安抚被小羽一个眼神就吓得不敢说话的赋玉，道：“继续说说湫龙道君吧，妙法天宫的仙长为什么会来擎苍剑阁呢？”
“不知道，”赋玉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听说湫龙道君来找人的，可是他要找的人已经消失很久了，根本不在我们剑阁。阁主这么说，他还不乐意，最后还……”
说到这里，赋玉便看向窗外，指了指远处另外一座浮岛——那座浮岛从中间被劈成了两截，无数碎石、岩块犹如细碎的星子一般零零散散地漂浮在周围。
赋玉说：“最后那位湫龙道君找不到人，一气之下就将第六岛劈成了两半，当时闹出了好大的阵仗呢。”
御羽心顺着赋玉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这也太不讲理了。所以说修真之前应该先好好修习品德，你看，像湫龙道君这样的人，即便修为再高，也得不到人们的尊重。”
赋玉听得连连点头，应声道：“对啊对啊，真是太不讲道理了！就算长得好看，脾气这么差，也不会有人喜欢他的。”
闻言，赋玉便感觉到小羽姑娘好像又面若冰霜地睨了她一眼……呜，眼神好可怕！
“然后呢？”御羽心继续明知故问，“湫龙道君找不到人，就这么走了吗？”
赋玉眨眨眼睛，自然地回答道：“是啊，虽然他是妙法天宫的仙长，可这里毕竟是擎苍剑阁……怎么能让他胡来。”
御羽心却说：“是吗？可我觉得他不像是这种会轻易放弃的人，说不定会用别的方法，来找自己想找到的人。”
赋玉呆呆地问：“什么方法啊？”
“唉，最近擎苍剑阁不是一直在招收女弟子吗？”御羽心娓娓道来，“我觉得，他说不定会——”
话还未说完，忽然“铮”的一声刺耳琴音打断了御羽心将要说出口的话。
原来是小羽面无表情地拨动了一根琴弦——接下来是教习传授的琴道，每位女弟子的案前皆摆放了一张七弦古琴。
御羽心微笑，说：“我只是猜测而已，小羽姑娘，不要紧张。”
小羽：“……”
上课前，御羽心还特地问了一下那些被挑去侍奉剑首的女弟子后来都去了哪里。
“哦，教习告诉我们，她们都去其他浮岛了。每座浮岛都归不同的岛主管辖，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赋玉乖乖地说，语气中带有一丝见不到昔日好朋友的惆怅。
“那你知道凌弱衣凌姑娘去哪里了吗？”御羽心问，“我来之前，曾受过凌姑娘的恩惠，后来约定在擎苍剑阁再会。”
“她啊，”赋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御羽心，斟酌着回答道，“我听说她因为不小心冲撞了剑首，被罚去禁闭思过了……不过你千万别担心，教习他们人都很好的，等凌姑娘禁闭结束了，你们肯定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御羽心微笑着说：“谢谢。”
等赋玉抱着琴，踢踢踏踏地走开后，御羽心一回头，便发现小羽姑娘正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怎么，”御羽心习以为常地说，“小羽姑娘还在生气吗？”
“哼。”
小羽像是见不惯她这副德行似的皱了下眉头，只是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样晶莹剔透的东西，随手扔给了她。
御羽心接住一看，发现是一只耳环。
正是她送给凌弱衣的耳环，里面还保留着她注入的真气。
“她是你派来的人？”小羽忽然问道。
御羽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询问道：“还有一只耳环呢。”
“那你要去问她，”小羽说，“她只给了我这一只。”
三言两语，点到为止。
御羽心将耳环收好，便低下头抚弄摆放在案上的七弦琴。她一边调弦，一边熟稔地说道：“说起来，你好像从未听过我抚琴，今天倒是难得。”
御羽心抬起瞳孔浅褐的眼睛，温声问道：“你想听什么曲子？”
小羽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妙法天宫的乐歌，请。”
御羽心：“……”
御羽心没有理会她。
御羽心虽然跟随苍舒伏夷修习琴中剑，琴剑双修，但是她自认为比起剑道，她的琴道显然要精妙不少——当然，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跟周流比剑，一比之下觉得自己剑道不行也是应该的。事实上，跟周流比起来，全天下觉得自己的剑道能行的也没有几个。
御羽心挑动琴弦。
轻揉慢捻，琴声三叠，珠玉落盘，如鸣佩环，悠然婉转之后便是万籁俱静。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她停下动作，差不多觉得可以了，就准备将琴收了起来。这时，满头大汗的教习急匆匆地跑进来，紧盯着她，说道：
“剑首……剑首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