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咒
织田作之助在校园里正巧碰到伏黑甚尔。
“伏黑。”
织田作之助叫住他。
黑发男人回头：“哦, 织田，是你啊。”
“找你有点事，现在方便吗？”织田作之助问。
闻言,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警惕道：“你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织田作：“……是需要跟你商量的事。”
伏黑甚尔问：“可以不听吗？”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不可以。”
“我就知道, 你次次私下找我都没好事。”伏黑甚尔哀叹一声, 双手抱臂于胸前, 认命道：“说吧，又要我帮你找谁的麻烦。”
织田作之助纳闷：“我帮你找了这个工作，难道不算好事么。”
“……这件事除外。”伏黑甚尔撇了撇嘴。
高专教师的工作确实如同织田作之助最开始承诺的一样轻松, 碰上学生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可以直接翘课睡大觉。
薪水足以让一个单身汉——崽已经甩给织田作了——在东京过的很潇洒。
而且还能气一气咒术界那些迂腐的咒术师。
伏黑甚尔最喜欢看到那些人看他不爽, 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他们只是在路上碰到的，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干脆没有另找地方，直接在小径边上聊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直入主题：“我想带走小惠。”
高大的黑发男人眯起眼, 嗓音听不出喜怒：“哦？你要带他去哪？”
“横滨——我那个世界的横滨。”织田作之助突然想起, 询问：“你知道我来自异界的事吧？”
伏黑甚尔：“上课的时候听一年级的两个小鬼提到过。怎么, 你打算把我儿子薅走, 不回来了么。”
“还是可以回来的。”织田作之助沿用了对伏黑惠的回答：“每周一、两次。”
伏黑甚尔：“哦, 那没事了。”
织田作：“嗯？”
黑发男人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说起来, 全校都跟你定了束缚，就差我了。”
说起这件事，织田作之助就觉得无奈。
由七海建人带头，高专先是兴起找他“单独聊聊”。而后不知何时，校园内又掀起了找他“做个约定”的潮流。
遇到他就是：“织田老师,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约定的内容五花八门, 织田作之助仔细琢磨后发现中心思想只有一条——织田作之助将来一定会和他们重逢。
像是生怕他一去不回。
就连三年级和夜蛾正道都开玩笑似的参与了进来。
如今, 连伏黑甚尔也要掺一脚么。
织田作之助对此没有意见，如果这能让他们安心一点的话。
于是，他微微颔首：“嗯，要约什么？”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说：“我无所谓，就关于那个小崽子的事吧。”
织田作之助静静地等待下文。
“一句话，随便你怎么养，只要能让我看到活蹦乱跳的伏黑惠。”伏黑甚尔很屑地说：“毕竟小孩如果不能玩，那生下来就毫无意义。”
织田作之助：“……”
“所以，偶尔要把小鬼带回来给我玩啊。”
伏黑甚尔拖长了嗓音说。
织田作之助点头：“当然，惠很想你的。”
有时候真佩服织田啊。
连这种话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表情还真诚的要命。
黑发男人神情微妙：“他养的那两只狗见我就咬，这就是‘想我’？”
织田作之助很疑惑：“这不是玉犬表达喜爱的方式吗？我看悟跟它们玩得很开心啊。”
伏黑甚尔：“……”
懂了，五条悟在惠面前的待遇跟他一样。
*
伏黑只是顺带的，织田作之助今天的目的并不在他。
织田作之助要找的是夏油杰。
经由昨天的实验，他发现自己还是狭隘了。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咒物有咒力。
要论咒力充沛程度，有什么能比得上咒灵呢？那可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怪物！
祓除咒灵，不比辛辛苦苦地遍寻咒物来得快么。
看来有时候不能盲目遵从旧有的信息储备，系统数据库里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最优解。
——就是要辛苦杰了。
织田作之助脚步匆匆，穿过林间小道，赶到了教学楼。
“杰！”他扬声道。
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在教学楼入口处止步，抬手挥了挥：“哟，织田老师，早啊。”
“早上好。”织田作之助说，“你这是要出校？”
夏油杰点点头：“有个任务。”
就算高层答应给学生们“减负”，该有的任务还是会有，只能说比以往轻松许多。
“我跟你一起去，可以么？”织田作之助问。
嗯？
织田老师自从卸任辅助监督之后，就再也没有跟过他们的任务。现在怎么又……
该不如还在担心他吧。
夏油杰哭笑不得：“织田老师，我真的没事了。”
织田作之助跟他并肩而行，边走边解释：“我是想要咒灵球。如果你完成任务后不想要的咒灵，可以给我吗？……唔，我可以向你购买它。”
“我又不缺钱，老师跟我说这些，未免也太见外了。”夏油杰无奈道。
咒术师祓除咒灵的报酬不菲，夏油杰现在也是个有钱人。比起日元，他更关心织田作之助要咒灵球来做什么。
他也确实问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没有瞒他：“是拿去给系统的，我发现咒灵比咒物更方便、能提供的能量也更多。”
夏油杰恍然：“难怪你之前找我拿咒灵球。不过，在吞噬狱门疆后，你不是已经快存够能量了么。”
“我想把孩子们也带回横滨，我不放心他们。”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前来接夏油杰的车早已等候多时。
辅助监督从驾驶座探出头来，惊讶道：“织田先生，您也要一起去吗？这只是二级咒灵，夏油同学一个人就足够了。”
师生二人默契地截住话头。
黑发少年率先上前拉开车门，他坐进后座，开玩笑地耸耸肩，调侃道：“唉，没办法，谁让老师这么关心我呢。”
驾驶座上的男人干笑几声，暗道：还好五条悟不在，不然就凭这句话，两个人又要闹起来了。
到时候一路都不平静。
他倒也识趣，看出两人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果断闭嘴开车。
任务完成后。
辅助监督被处理后续的「窗」的工作人员喊走了。
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人群早就被疏散了，现在人行道上连一个路人都没有。
随着咒灵的祓除，漆黑如墨的帐缓缓消散，重新显露出湛蓝的天空。
红发男人倚靠在车身上，等待夏油杰从建筑中出来。
正如辅助监督所说，区区二级，夏油杰手到擒来。他完成任务的时间甚至没有超过十分钟，其中还包括了他入帐前跟「窗」的沟通。
要不是想着织田老师在外面等他，夏油杰也不会这么赶。
他有时候兴致上来，会像猫逗老鼠似的，遛一遛咒灵。
这种事，他跟悟搭档时经常干。一边跑，还会一边嘲笑咒灵有多丑，然后才在辅助监督气急败坏的电话中利落祓除咒灵。
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
……怎么像个上了年纪，喜欢追忆从前的老头似的。
夏油杰倏然一惊，连忙晃了晃脑袋，将吓人的想象从脑中撇去。
红发男人直起身迎向他，看见少年抽风般的动作，面露不解：“杰，你受伤了？”
“没有，真没有！”夏油杰连连否认。开玩笑，一个二级咒灵都能受伤，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
“哦。”织田作之助越发不理解。
没受伤就没受伤，反应也太大了。
夏油杰决定尽快跳过这个话题，修长的手握成拳头，朝男人摊开。掌心里赫然放着一颗圆润又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咒灵球。
“二级咒灵，能力都很基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就不留着了。老师要么？”
这话放在一个月前，连他自己都不会信。
毕竟那时候的他连三级都不放过，何况是二级。不过……现在就无所谓了。
夏油杰自从看开后，整个人比起刚开学那会儿的紧绷状态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织田作之助没有推辞，伸手接过。
“多谢。”男人沉吟片刻，提议道：“以后我跟你一起出任务吧？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出力。”
“或者我把咒灵抓住，带来给你。悟是不是这么做过？”织田作之助灵机一动，想起了五条悟曾干过的事。
夏油杰欲言又止：“我倒是无所谓，夜蛾老师那里……”
他想起过去曾经发生的一件事。
悟曾经去外地出任务，用绳索咒具捆了咒灵，将咒灵一路从北海道带回东京，惊动了无数人。
咒灵被拖进高专大门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校园内外。夜蛾老师身后跟着几具高大无比的咒骸，急哄哄地冲出来，准备看看是哪个咒灵这么有胆色。
结果迎面撞上五条悟。
白发少年一只手牵着绳子，跟遛狗似的遛着咒灵，还若无其事地扬起灿烂的笑容，笑着跟夏油杰说：“杰，给你的特产！”
被咒具禁锢着的咒灵趴在地上，面对闻讯赶来的夏油杰等人赤.裸裸的打量毫无反应，俨然一副“爱咋咋地，要杀赶紧，累了”的表情。
那几个比夜蛾老师还壮的咒骸，没有打咒灵，反而追着五条悟揍了整整一天。
成为了高专新的校园传说。
……
织田作之助身为教师，自然听说过五条悟干过的离谱大事。
他总不能效仿五条悟，那也太张扬了……
更何况也过不去夜蛾正道那一关。
看着红发男人为难的表情，夏油杰很不忍心。
“其实，你可以把咒灵留在校门口。”夏油杰说，“高专的结界并没有将整座山都囊括在内，到校门口就截止了。只要不触碰结界，夜蛾老师是不会知情的。”
“至于捆咒灵的咒具，悟那里多的是，你可以去找他拿。”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如获至宝：“好，我等下就去找悟。”
——竟然不反对这种糟糕的提议！
夏油杰格外痛心地想：一定是趁着他外出不在高专的时候，被悟带坏了！
至于是他给织田老师提供的办法这件事……
他只不过是把五条悟干过的事改一改，换个思路，拿出来给老师用罢了。
创始人是五条悟，关夏油杰什么事呢？
*
织田作之助并不知道爱徒心里的“阴暗”想法。
他做贼心虚地左右环顾四周，咒灵球握在手心，猫猫祟祟的模样。
夏油杰注意到了，疑惑：“织田老师，怎么了？”
虽然不懂，但少年依旧条件反射地上前一步，站得离男人更近了点。
试图用一米八的身高挡住别人窥视的目光。
红发男人骨节分明的食指和拇指捏着咒灵球，将它快速地凑到唇边，微微启唇——
“织田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夏油杰瞳孔一缩，大惊失色，扑上来想要打落男人指尖的咒灵球。
织田作之助来不及解释，双眼微阖，仰头将咒灵球送入口中。
以前被宫野志保盯着吃药的次数太多，他服药的姿态异常熟练且迅速。喉结微动，咒灵球就像过去服过的药丸一样，被吞下肚。
下一秒，手腕被少年用力攥紧，边缘泛白，可见夏油杰用了多大力道。
夏油杰的大脑一片空白。
织田老师的术式不是咒灵操术，就更加不能吃咒灵！
又不是所有咒术师都是咒灵的受□□质，他想要爆体而亡吗！
“你在做什么？！”夏油杰低吼道：“快点吐出来啊！”
织田作之助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夏油杰。
“杰，杰。你看，我没事。”织田作之助没有挣脱夏油杰的手，用轻缓的嗓音安抚道：“我只是代替系统吃咒灵球，不是我吃……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
夏油杰低低地喘着气，片刻后，才慢慢冷静下来。
主要是，他相信没人能够在尝到抹过呕吐物的抹布味后，还能面不改色，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没事？”
夏油杰的目光紧紧锁定红发男人的面孔，只要他有任何说谎的趋势，自己都能发现。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压低声音解释：“我跟系统可以共享部分感知，咒灵球看上去是进入我的口中，其实是被它吃下去的。”
织田作之助曾经不止一次地在黑衣组织的基地里用过这个技能，在没有携带U盘的时候，织田作还把自己的手掌强行接触USB插口，假装自己是个人型自走U盘——其实就是系统的中转站。
织田作之助解释清楚了，夏油杰才冷静下来，松开他的手。
“……是我冲动了。”夏油杰愧疚道：“弄疼你了，对不起，老师。”
男人揉了揉手腕，安慰：“没关系，这不算什么。是我不好，没有提前跟你说一声。”
织田作之助自己也理亏。
如果他在吞咒灵球前，先跟夏油杰通个气，少年就不会像PTSD应激犯了一样冲上来。
他只是想趁着辅助监督还没回来，尽快解决咒灵球。哪里想到会吓到杰。
……说起来，杰的反应也太大了。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看来，内置在系统身上的那个净化程序，他必须从主系统手里得到它。
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两人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正在与工作人员谈论公事的辅助监督，正巧扭过头看到了这一幕。
在他的视野中。
两人先是站得极近，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
黑发少年忍不住上前一步，眉头紧锁，他张了张嘴，像是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脸色剧变地扑了上去。
辅助监督很理解，因为他也被吓了一跳。
他看见红发男人毫不犹豫地吞下了手心的咒灵球——那分明是夏油杰刚刚获得的，辅助监督亲眼看见夏油杰将咒灵压缩成球。
“……先生？您怎么了，那里有什么东西么。”「窗」的人不解地喊了几声辅助监督的名字，诧异地跟着转头，想要看看是什么让一向沉稳的辅助监督如此震惊。
辅助监督猛地往左挪了一大步，挡住男人的视线。
“没什么，我分神了，抱歉。”辅助监督率先道歉，沉声道：“关于附近群众的安置方案，我看到有疏漏的地方……”
涉及工作，男人立即严肃道：“您请说。”
两人迅速再次投入工作状态。
他没注意到，面前的辅助监督早已冷汗涔涔。
绝对、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这一幕！
被人知道新咒灵操使抢学生的咒灵吃，那还得了！
织田先生帮他这么多，维护织田先生的名声，他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