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断联
距离返校开学后已经有一段时日。
春季，H市的气温已经渐渐回暖，之前光秃秃的树梢也慢慢长出了嫩芽。
周二是照例的专业课。
程苘早早就拿好了专业课要带的东西，站在门口等着。
磨叽怪肖妮还在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课桌。
其实在第一节生物课下课后，班上的人就已经陆陆续续的走完了。
课间的时间就那么点，见她似乎还没有打算下去意图，程苘插着腰问了一句：“祖宗啊，还没好呀？”
她拉开后排座位的椅子，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心里已经盘算着肖妮收拾东西的时间。
不是她要催，而是这个专业课的徐老师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别说课堂纪律，就算是私底下见着他，同学们都会心照不宣的避开他。
“哎呀，苘苘，你别着急嘛，我就差把这个试卷分类好就可以啦！你再等我五分钟，就五分钟。”肖妮语调轻快的回道。
“对了，苘苘”肖妮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抬起脑袋，“我听说高二了这学期完了后就要准备去集训了啊。”
程苘百无聊赖的思绪被顷刻拉了回来。
林嘉晨对于那条空间说说的态度，始终没有理睬回复。传言也愈演愈烈，可能这件事情可能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插曲。
她的睫毛轻颤一下：“嗯，应该是吧。”
肖妮一股脑的将试卷随便叠好后，就来到了教室后边。
自觉拉开程苘旁边的位置就坐下了。
“那林学长他们不是快要离开学校了吗？”肖妮的眼尾上扬，“你怎么想的，真的就放下了吗？”
她嘴里念叨着，肩膀还在推搡着程苘。
程苘语气正经，轻轻拍了拍肖妮的脸蛋：“是啊，祖宗不然还能怎么滴，我要追着他说，‘哥哥给个机会’不成？”
接着她就站起身，拿上东西：“收拾好了吗，走吧，等下要迟到了。”
两人一起打打闹闹地出了教室门。沿着空荡的走廊往楼梯下走着。
肖妮是个大马虎，走到楼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笔盒忘拿了。昨晚一起削的笔都放在里头，于是赶紧跑上楼拿。便让程苘先走，总不能两个人一起迟到吧。
“我先上去拿，你去画室先。”肖妮火速往楼上跑。
程苘应道：“知道啦！”
程苘拿出耳机戴上一边，往画室的方向走着。这时候，另一只耳机挂到了后脑的头发，她突然回头来，顺着方向就看到了林嘉晨和李贺宁也往这边走着。
林嘉晨和李贺宁都穿着运动服，李贺宁手上则把玩着篮球边跟他说着话，看样子应该是去上体育课。
程苘心里一紧，也不知道为啥，总觉着看到林嘉晨会浑身不自在。
程苘躲到一旁的卫生间，看到他们远远走向操场的身影后，才默默走出来。
肖妮回班拿到笔盒后就很快折返了。
步子轻扬走到程苘的旁边问：“怎么了？”
程苘回神，美眸朝着远方望去，尽管两人已经走远，但依稀还是能看到背影。
肖妮冲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语气夸夸其谈：“别的不说，咱学校这两大校草真的是很养眼呢。“
嗯，那确实。
预备铃响起，两人这才想到马上要上课了，匆匆忙忙的拿着工具往画室奔驰而去。
林嘉晨驻足，李贺宁问道：“怎么了，阿晨？”
暖色的阳光倾泻在少年头顶，他回头望去。
其实自己早就在进入走廊时看到了程苘的身影，只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程苘就进了洗手间内。
两个女孩打闹奔跑的身影现于眼前逐渐模糊直至看不见后。
林嘉晨才收回视线，他的眼底染上些柔光，唇边勾起笑意，继续往前走着：“没事，走吧。”
程苘和肖妮早赶慢赶终于还在铃声响起的那刻踩点进入教室。
铃声响起前，大多数人已经准备好了上课的工具，因为徐老师十分忌讳学生没有提前把工具准备好，从而耽误到上课的时间。
画室因为人多，画架密集而显得乱哄哄的。
将画架布置好后，程苘连带肖妮的画板也贴上了素描纸。
老师进来课室，将静物摆放好就可以开始画画了。
期间，他穿梭在各个同学的背后，指点着画作。学生起形十五分钟后，便开始在一旁做起了范画。
今天下午程苘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时常心不在焉。
排线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投影越描越黑，一旁的肖妮简直看傻眼了：“苘苘，你要不要去洗个脸啊？我看你今天下午都没什么精神。”
程苘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啊，没事，我没事。”
她心虚的拿起橡皮泥，试图将画的过于暗的地方擦拭干净。
下半节课老师说要评讲画作，让学生把画都挪出室外摊放讲解。画室那艺术楼离操场很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学生在运动场上打球、跑步的队伍。
林嘉晨还是一如既往，上体育课就懒懒散散的，但比正经打篮球的时候，要柔和几分。
几个同学在队伍后方打打闹闹，笑容肆意。而叶诗意在一旁的树荫下和几个女生躲着太阳。
点评到程苘画的作业时，她还在凝望出神。
老师轻声咳了一下，肖妮立马捏了捏程苘的手臂上的细肉，急切小声低语道：“苘苘，老师在说你的画呢！”
程苘马上敛神，内心七上八下，仿佛做坏事被抓个正着。她轻抿着唇，杏眼严肃起来。
她在偷偷打量着老师脸上的神情，见老师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后，认真站在一旁听着讲解，若有的所思的点头示意着自己有在听课。
得亏自己平时对待作业认真，而且程苘对专业课很上心。一般的学生对徐老师都是敬而远之，可她遇到不理解的专业问题，会主动前去向老师讨教。
这次她上课走神，徐老师算是睁只眼闭只眼了，换做是其他学生估计得要训斥一顿后才会接着“犀利”点评作业。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林嘉晨随意投了几次篮筐后，就觉得索然无味。
他走到观众席坐下。
单手打开可乐，仰头饮下，喉结跟着上下滚动。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白到晃眼。
叶诗意这时走了过来，她对林嘉晨的好感从来都不加掩饰。
“擦擦吧。”叶诗意把纸巾递到他的面前，“你出汗了。”
林嘉晨额头的冒着细细汗珠，运动的时间不久，加上天气不太热，所以只出了层薄汗。
他偏头看向了叶诗意，视线极快扫视她一遍，就后接过她递来的纸巾回：
“谢谢。”
叶诗意踌躇了一会，才下定决心般开口。
语气故作轻松的问道：“阿晨，前段时间你发的那条空间是你女朋友吗？”
林嘉晨疑惑的皱起眉，掀起眼皮看向了她，长长的碎发微微泛着光泽。
叶诗意被突然这么一盯着，有点束手无策，正当她打算开口圆自己的场时，林嘉晨就开口了：
“没有，只是邻居。”口吻轻描淡写。
如果今天她不提起，林嘉晨还真的忘了有这么一茬事。
自己平时不看空间，过度碎片化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浪费。
貌似最近某个小朋友很少找他了。
李贺宁打完球后也走了过来：“在聊些什么呢。”
很自觉的抽走叶诗意手中的纸，还很顺手把林嘉晨的可乐拿起来喝了。
可还没等他喝完，林嘉晨就已经起身离开。
李贺宁的嘴里的可乐没给咽下，就火速跟了上去。
李贺宁问：“怎么走的那着急，我还没有休息呢。”
他边走着擦着脑门上的汗，直至他发觉到林嘉晨起身走开后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当他正准备凑过去看清，林嘉晨却眼疾手快的把屏幕给熄了。
李贺宁不解：“兄弟你这可不行啊，”他拍了拍林嘉晨的肩膀，“对我还有秘密了，见外了啊。”
林嘉晨默然，对他的玩笑话抛之脑后。他刚把放假那天潘越琪不小心发的说说给删了。
叶诗意没提醒，他真没记起来还有这茬。
眸子紧盯着手机上的对话框里编辑的字，思虑片刻后还是把字一个个删掉了。
由于程苘刻意的主动避开，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发生过交集。
青春是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他已消失无踪。
步入高二后，学业压力逐渐增多，学校不仅对高三乃至一二级都开展了相对应的心理讲座。
林嘉晨自然是升入高三后外出集训了。
程苘她们换的新教室的这栋楼正好对着林嘉晨的教室。
白天的教室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异常。每到晚上就会连着好几间教室都是没开灯的，艺术班的学生多数都已经外出学习。
这天晚自习课间，肖妮问起王博：
"问你个事儿。”
王博坐在座位像是没骨头般、吊儿郎当的模样：
“大小姐您请讲。”
嘈杂的教室里，回荡着同学嬉笑打打闹的声音，阵阵作响。如果此刻班主任出现在门口，那可是别番景象啊！
程苘听闹哄哄的声响，根本就静不下心来看书。
索性戴上耳机放着音乐。
她只带上了一只耳机，所以王博和肖妮的话还是很清晰的传了过来。
因为王博去了林嘉晨家的画室，所以可以时不时打探到他在G市画室分部的一切情况。
据王博的素描老师所说，林嘉晨追了那个女生很长一段时间。
王博：“你不知道，晨哥跟他女朋友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时候晨哥还没起床吃早餐，嫂子还会亲自去宿舍叫他起床给他带好早餐，可甜蜜了。"
肖妮一脸不可置信，她十分怀疑这个八卦的真实性，啧了一声：“我去，这得多腻歪啊，他俩不腻吗？”
反正自从她知道自己的小姐妹单链失败后，就对林嘉晨和他的小女友十分不看好，每天祈祷着两人能早日分手，好让自己的闺蜜上位。
程苘盯着书本上的字，大脑一片空白。
暗恋如同一场完美的哑剧，一旦说出来，就成了曲终人散的悲剧。
她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翻了页书继续看着。
英语课代表王言正从办公室回来，在门口叫唤了程苘一声。
程苘立马摘下耳机问她：“怎么了？”
王言说：“政治老师叫你把收好的习题试卷拿给她批改。”
程苘是政治课代表，今天上午上完课后，政治老师给全班布置了张试题，今晚得交过去。
她仔细整理清点好试卷后，便跟肖妮说了声：“妮妮，我过去送试卷。”
肖妮跟王博的八卦时刻讲得正如火如荼，根本无心理会旁余之事，态度略显敷衍摆摆手道：“你去吧，去吧。”
政治老师是高三音乐班的班主任，学生去培训了，学校自然派她给别的班级代课。
程苘路过高三幽清的那段走廊。
进办公室将试卷完好的交给老师后，就折返了回来。
路过林嘉晨的班级。
程苘便不由自主地打开他班上的门。
一排排的座椅落满厚厚的尘埃，她缓缓走到林嘉晨的座位。
程苘是怎么知道他的座位的呢，当时高三准备外出培训时，她有见到过林嘉晨在座位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如果不把课本书籍全部带走，放在教室不仅容易弄丢还会弄得特别脏。
她看向窗外，原来他眼中的风景是这般。
高一高二都在对面的一栋楼，对楼的走廊簇拥的一群群学生。
程苘寻找自己的座位，很轻易的就看到了肖妮此时正在教室站着和王博打闹，两人从讲台追到教室的后边。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所有学生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感觉挺奇妙的。
如果，假设说如果。
有天他会注意到她，该多好。
收回视线，她看向了林嘉晨的课桌抽屉。
程苘拉开椅子，她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空空的抽屉里面只留下一张草纸和一只炭笔。
草稿上个画的一张侧脸的速写，轮廓以及长发能看出是个女生。
程苘像是寻到宝物般将他抽屉的东西尽数拿出。
她收起了纸张和笔，有些心虚退出了教室关上了门。
连同思念也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