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酒意渐浓

她垂眸，也不知道这个情况该怎么收场，毕竟事情也是因她而起的。

她看到了林嘉晨的手上沾到了血迹。担心是不是刚才在揍那个猥琐大叔时受了伤。

程苘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发出微弱的语调提醒道：“你的手，出血了。”

林嘉晨闻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刚刚有所缓和的情绪又嫌弃般皱起眉：

“刚刚被那个畜生碰上的。”

程苘赶紧打开了自己的包。手忙脚乱地找了一番后，拿出了片湿巾递给了林嘉晨。

他没拒绝，十分厌弃的仔仔细细擦着自己的手，好像上面存在很多病毒细菌一样。

在他擦拭的过程中，发觉程苘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他也抬起锐利的眼眸，不加掩饰地直勾勾对上她的视线：

“怎么？你不回去？”

程苘被问的楞了一下。

“啊？”

他好像觉得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熟悉，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是他的问题，好像是他变得不好了。为了死撑着自己的面子，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林嘉晨没给她思考的时间，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原先喝酒的座位上，一群朋友有说有笑的跟他搭着话。

程苘能清楚的看到，那个原本和林嘉晨喝酒的姐姐，正在眼神不悦的瞪着她，好像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一样。

程苘蹙紧眉头，这个情况，她到底是走呢还是。

她是不可能放纵他在这里继续买醉的。但是她没有资格，更没有身份去管他。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天差地别。她决定了，作为校友是有职责带他离开！

而且这群人聚在这里喝酒，林嘉晨也不好驳他们的面子吧。

现在才晚上十点多，陌生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坐在一起。混杂的空气中布满烟酒的气息，舞池中各种形形色色的女孩在摇曳的光束下格外引人注目。

说实话，其实程苘并不排斥这种场所。夜生活，这个时间是人可以舒缓压力、也是精彩生活的开始。

霓虹灯光投射出来的光线，形成一道道光束落在林嘉晨的脸庞上。整个轮廓像是被镀上一层金边，脸上细小的融毛透亮着光，头顶一团金灿灿的发丝夺人眼目。

他漫不经心的撕开香烟包装纸，又抽出了一支，点燃了。旁边的女生还在不停地给他倒着酒，十分体贴。

程苘停顿片刻，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程苘走到一桌人面前，现下并没人愿意把目光转向她，所以并没人注意她。

女孩浑身发凉，煞白的脸蛋瞬间涨的通红，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着白。

停顿片刻，慢吞吞憋出几个字：“林嘉晨。”桌上吵杂的声音瞬间万籁俱静。

这场面略显诡异，但她没办法，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有事找你。”

纨绔少爷叫江学棣，他玩味地笑出声：“妹妹，你要找晨少啊？可惜了，他在喝酒没空和你走哦。”他戏谑的尾音拖的老长。

因为他早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打从一开始，林嘉晨对这个妹子就不单纯。原先知道他要回H市后，立马组了个局给他接风洗尘的。没曾想，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但是后来自己又主动过来，还以为是他给自己这个兄弟面子。结果就为这么一个小姑娘，啧啧，男人啊。

而一旁的陈哲热情的眨眨眼，叫出声：

“小姐姐好呀，坐下来一起玩吧！”说着就给她让开了一个大大的空位。

程苘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正准备开口回绝时。

“我没空。你走吧。”林嘉晨出了声，语调冷漠又不留余地，算是回答。

他的神情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继续拿起酒杯跟旁人摇起了骰子。骰子声混着酒杯碰击的声响无一不告诉着程苘，他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坐在林嘉晨旁边的女伴似乎嫌她碍眼，眼睛里写满了你被拒绝了还不赶紧走的鄙夷神色，生怕程苘多呆一会，就会把她盯上的猎物给夺走一般。

程苘的心虚因为他的不领情和忽视因此爆发，刚刚好不容易消散、止住的湿意又再次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了。

也许这是林嘉晨的激将法，她想着。林嘉晨一直都不会是冷漠、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那种人。所以她绝对不能就此退缩，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头脑一热，没想都没想就一把夺过林嘉晨手里的酒。皱着眉头咕噜噜把玻璃杯里的酒水尽数喝下，不剩一滴。

唔，好难喝。程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由于酒喝的太快，她的喉咙已经开始迅速火辣起来，胃里也是热气腾腾。热气由脖子红上了耳朵再到脸颊，女孩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张的。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表情暧昧。

“不错啊美女，好酒量，快，接着给她满上。”

一旁的林嘉晨黑着个脸，周遭的气温骤降。他制止了那只正在往程苘杯里倒酒的手，眼神震慑，语气带点警告的意味压着戾气：

“够了。”

江学棣一脸玩味看热闹不嫌事大，随时准备拱火的模样。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以前总是在林嘉晨这吃亏，今天一并讨回来。

“晨少，人家妹子乐意一起过来玩，你也不能拒绝啊。”江学棣戏谑地调侃道。

林嘉晨并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他知道江学棣这个人，从小到大就喜欢看到他吃瘪的模样，奈何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他手底下吃过亏，所以今天也绝对不可能。

在程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起身一把抓住她手腕离开了卡座。留下一众不明真相的人在卡位上在大眼瞪小眼。

程苘盯着他头颈笔直的后脑勺，发丝不长显的利落又帅气。感觉到他的手中的热量不断的在传送过来，很暖和。

林嘉晨并没有顾及被抛在后头的那群人不满的嗷嗷叫喊声：

“晨少，那么早走干嘛，这才刚刚开始呢。”

程苘被他一路拽出了酒吧外，里头轰乱吵杂的DJ声也渐渐远去。

她也不知道林嘉晨要带她到哪里去，只是任由着他拉着。心里的某处被触动了一下，心跳骤然间有点加速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接着两人来到一座花园内。

夜，浸了墨般沉寂，只剩草虫的鸣响在一声声叫着。黑色的天幕上，寥落挂着几颗星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今天天气很好，微风徐徐。可能因为靠近露台，顶层的风要稍微大一些。渐渐地吹散程苘脸上的燥热感，凉凉的很舒服。

她慌慌张张地掩饰住心里的悸动，生怕被发现自己的心思。

尽管这里的灯光昏暗至极，还是能隐约看清林嘉晨的轮廓。

程苘有些夜盲，林嘉晨的步伐又急又快。就这么的，他一停下来，程苘就猝不及防的连人带身一下砸到了林嘉晨的后背。她痛呼出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紧紧贴上林嘉晨的后背时，他背部明显是顿住了后，迎面袭来的就是鼻子酸痛感，痛的她的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林嘉晨将她小心扶稳：“怎么眼睛不看路的啊？”

程苘咂咂嘴，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看不见啊。”

两人来到了一个可供观赏休息的小亭子内，程苘坐在一个铁质秋千上晃着。林嘉晨则在一旁直直地站着，眼睛盯着看着手机屏幕，指尖似乎还在敲打着些什么，透过手机的蓝光，程苘能看清他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缓过。

程苘估摸着他应该也是在跟他那群朋友说了一下情况吧。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成功将林嘉晨带了出来。

女孩似乎好像不知道自己一边的吊带滑了下来，即使光线不好，还是能看到她雪白的肌肤白到晃眼。片刻后林嘉晨才如梦初醒般，直了直身子。

吗的，他完了。

他隐隐感到了些燥热，将自己黑色的外套脱下，丢给了程苘：

“穿上，晚上冷。”

九月份的天气，再冷也不至于穿外套吧？程苘绞尽脑汁想着此刻自己可以聊的话题，又要巧妙的避开他的雷点。

林嘉晨此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程苘只好慢吞吞的将他的薄外套套到了身上。

“为什么喝酒？说话。”林嘉晨脸色似乎没有什么神奇，但语气明显就是生了气的。

“因为，想带你出来。”程苘直白地说着，“他们好像不是很愿意，放你走…”

能带他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才不要在这种关头还要惹他生气。虽然两人认识不长时间，她还是不能够眼睁睁放任着他在酒吧沉沦堕落，她内心深处替他感到不甘。

两人无言一段时间，正在程苘想着要不要主动开口缓和气氛时。

林嘉晨比起以前，外表看上去变化许多。但其实内心和她交流的状态，好像并没有怎么变化，只是隐露出一丝落寞。程苘想着，这段时间他一定过得不快乐吧！

中途，江学棣有打过电话过来，那边音乐的嘈杂声在安静的花园内格外清晰。

“阿晨，你难得回来一次，特地给你接风组的局。你这个主角不来不好吧，大家伙在等着你呢，你放心我保证给你安排一堆漂亮妹子陪你喝！”江学彬故作调侃地说道。

林嘉晨脸色黑了一瞬：

“滚蛋。”说完挂了电话。

程苘立刻收回思绪，没动。

“你女朋友呢？”她不假思索的问道。

林嘉晨挑起眉，目光炯炯投向了她：

“什么女朋友？”

程苘神情一本正经的，瞪着圆溜溜的杏眼样子像个十分渴望求知的学生：“就是你女朋友啊，潘越琪。”

“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和那些女孩子喝酒，”程苘嘟囔着说得很小声，主要是怕得罪这位爷：“她知道吗？”

夜晚很静，自己的声音很清晰的传了过来。也许静下后气温有些闷热，林嘉晨袖子卷到手肘，一截冷白的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有些矜贵优雅。他夹在指节的烟在闪着微微猩红的光点。

他抬眼，目光噙着很淡的笑意：“我没有女朋友。”

她和他对视了，还好两个人都置于黑暗之中，少年没有发现她脸上的紧张感和不自然，不过仅是一瞬。

原来他没有女朋友，程苘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

他低沉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我和她只是邻居。”随后，他插着兜。弓下腰缓缓靠近了程苘：“为什么你会觉得她是我的女朋友？”

程苘又重新闻到了熟悉的薄荷香混合着尼古丁的味道，比起刚刚他身上的酒味好像淡了许多。

程苘抿起嘴，摇摇头摆手：“啊，我只是道听途说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之前不是发过空间动态吗？那会大家都以为，她是你的女朋友…”

他缓缓抬起指尖的烟吸了一口后长长呼出烟圈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所以，你还真信了？”

见他不抵触，程苘试探性将话题更进一步，她小心翼翼地问着：

“那没有参加考试，你不后悔吗？”他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样子，含着星光。想到之前，程苘只要一见到自己就躲的远远的举动实在有点好笑。

程苘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把近段时间以来的所有问题都抛了出来。其实，她心里清楚。林嘉晨变了，他在堕落。那些踌躇不前的喜欢，悄悄将他比作夏日的每一天，使她无法接受林嘉晨的不争气。

见男生依旧眉目含笑却不说话，程苘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林嘉晨他自己也清楚。自己今天之所以有些失控，是因为他现在这般模样最不想被程苘看到。

手一顿，慢慢回头看向她。

“刚才那杯酒都没醉，看来你的酒量还不错啊。”林嘉晨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想到刚刚自己那夸张的举动，程苘脸上发出的热气瞬间充斥了全身。这也许是她活了十七年以来最为不规矩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