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追击方向
楚云谦抛却了王平战死的伤怀,将他深深的压在心间。一干军士在听见楚云谦的坚定的宣誓后,顿时觉得胸中炙热,双目间都透出了热切的希望。
长平公主静静地看着这个俊朗的年青将领,心中泛起一阵欣喜,她第一次觉得这一连串的生死交替之境不是那么恐怖,第一次觉得身旁的这个男子的双肩是那样的坚实,她不由得感谢上苍,在她远嫁北元的最后关头,出现了逆转并且在她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位男子。长平想到这不禁觉得脸上一热,连忙转首看向它处。
楚云谦此时正静静地注视着山下远处火光之中的北元众人,身后一名军士低声问道:“大人,我等是否要撤退了?”
楚云谦淡淡的说道:“不急,我们要先看好北元的追击方向,想来房副将也在对面山头注视着元军。不搞清元军的追击方向,我们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与应对措施。”
那名军士一声应诺,他听得出这位楚大人已然恢复了往昔的冷静从容,不禁心中安宁。
楚云谦一边观察者山底一边在紧张的思索着,从亥时袁泽秘密出营到子时元军突袭再到现在登上山顶暂脱险境,也不过是寅时中刻。短短的三个多时辰中,楚云谦从紧急调配布防后营到命令王平杀出;再由前军接应到命房奕杀出;而后再遭石从玉伏兵由分散突围变集中分兵突围,一系列的依据战场形式的变化而不断变更军令,加上血战奔逃,王平等人的决然赴死,使得楚云谦几乎耗尽了心力,透尽了全身的体力。而在此刻,他还在坚持着、判断着石从玉等人的下一步行动措施。
房奕此时也在对面的山头上紧张的看着山下的元军,他在心里祈祷着北元军士向自己扑来,好让楚云谦携着公主平安脱逃。
房奕身后立着十余人,一名军士沉声对房奕说道:“房大人,我等可要做出动作引得元军来袭,好让楚大人他们脱身?”
房奕轻轻摇首道:“这是万万不行的,石从玉也算是将才,他当然知道查探痕迹来追捕我们。只不过是我们兵分两路,楚大人又安排我带着夏荷,所以一时间石从玉不可能判断出公主是向南北哪一个方向脱走的,。但是潜逃之下,在这个时候引发声响岂不是自曝其意?反倒让石从玉断定了楚大人的去向,使得王都卫等人白白惨死!”房奕提到王平不禁胸中一堵,稍作缓息后道:“我们只能静等,看看元军追击方向再做定夺。”
石从玉此时正顺着楚云谦、房奕等人的行迹来回踱步,他心中苦笑不已。石从玉也是很了解追踪探查之道,原本以为楚云谦在带上公主逃奔中,必然可以从马蹄印记中看出端倪,因为楚云谦必然会与长平公主共乘一骑,从马蹄印的深浅中自然可以看出,并且他也看见房奕身后大氅中有一名翠色服饰的女子,那正是长平公主平日里素来喜欢穿的衣物。可是现在看着这印记,却是南北两侧的蹄印中均有着较深的痕迹,而且一看之下便知是一男一女共乘一骑,那么这就表明楚云谦的安排中早已准备好了这点。石从玉知道楚云谦在遭受突袭之下,必然不能顾及长平公主的侍随而仓皇出逃,他可不会相信房奕的设伏之说,因为那样的话,楚云谦根本不会甘冒风险走进这个陷阱。这多半是楚云谦在受袭之下,临机安排之举。
石从玉不禁在心间对楚云谦的评价又抬高了一截,首次正式感觉到楚云谦是个棘手的对手。他深深地陷在了苦恼之中,这两侧到底该往哪里去追击,他下不了决断,因为这方向一错便会使得楚云谦逃出生天,石从玉并不在乎楚云谦的生死,但是长平公主却是万万不能放走的。石从玉焦躁的不时看向东边,心中暗恨袁泽等人还没有到来,他迫切的需要和他们商量,特别是袁泽,其人为国师福哈太的弟子,应该有不凡之处。
正在石从玉焦躁之际,东边传来了马蹄声,紧跟山口外转出骑兵,石从玉一震,长舒了一口气心道:终于来了!
来的果然是袁泽与赵坤鉴,两人一马当先,只见火光之下,袁泽一脸阴沉,赵坤鉴却是一脸铁青。二人身后不断涌现出大队骑兵,马声阵阵中,袁泽二人已到了石从玉面前。
袁泽还是洒脱的跃下战马,冲着石从玉微微一笑;赵坤鉴却是猛地蹿下战马,双目怒视着石从玉。这二人一见石从玉率领这数百骑军士立在这山坳之中,而身边并没有厮杀迹象,也不见长平公主等人,自然知道石从玉并没有得手。
赵坤鉴冷冷的笑道:“少侯爷看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我等血战半夜,少侯爷却是在这逍遥自在的看了半夜风景!”
石从玉微微一笑,反唇相讥道:“赵将军何出此言?难不成大元四杰之一的赵将军率千余铁骑突袭蜀军三百人,现在确是空手而归了?”
赵坤鉴正是方才领兵突袭楚云谦营地的那名大汉,一听之下暴怒道:“少侯爷!昨夜你不是说要全全指挥,要本将听命与你吗?你不是要本将留守在这里吗?你不是说楚云谦可能会脱逃,在这里是截杀他的最好地点吗?怎么现在少侯爷还这么清闲,楚云谦等人呢?”
石从玉微笑道:“赵将军,楚云谦不是在你的手中逃了吗?”
赵坤鉴为之语塞,转瞬道:“你强行分兵,要留本将与后,如果你与本将共击蜀军,楚云谦如何能逃脱?”
石从玉似乎对赵坤鉴不屑一顾,只是微笑不再言语。赵坤鉴见石从玉微眯着小眼,瘦削的下吧微微抬起,只觉得心中恶气直鼓,当下便要发作。
袁泽起初只是立在一旁,只是环顾两面的高山峻岭,并没有理会这二人的争执,此时一见形式不对,便冲着赵坤鉴一摇手,示意不可放肆。赵坤鉴一见之下,顾忌袁泽身份,便强行压下心头怒火,将头转向一边,不在理会石从玉。
袁泽实际上在子末寅初之时便已和赵坤鉴汇合了。他在前方的山顶之上只看见蜀营上空火光映照,便已经知道楚云谦必然是早已知晓今夜攻击做好准备了,否则元军突袭得手,还是在大蜀境内的,没必要放火。同时他也知道楚云谦既然已经察觉到这些,必然已经知道他率人暗夜悄悄离去及用意了,自然也不会向前方武关突进了。所以他急急率人赶往蜀军营地,只可惜他率人悄然离营,自然不会带着马匹,这样一来步行耽搁之下,加上元蜀交兵又是骑兵对战,哪里还能等到他?所以袁泽赶到蜀营之时,楚云谦与赵坤鉴早已交兵离去,袁泽又立即率人沿着骑兵蹄印追赶赵坤鉴等人,直到袁泽在这坳地前面的隘口处,才赶上了被大火所阻的赵坤鉴,其他书友正在看:。
二人面对熊熊烈火束手无策,大火之中满是引火助燃之物,加上草木干枯,显然是楚云谦早已预备好的,救无可救,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命令军士灭火,而后迅速追击而来。这期间袁泽详细询问了整个过程,对楚云谦的临机用兵之才是心中赞叹不已!他自忖如果是自己恐怕是做不到这样的,楚云谦对骑战时机及队形的把握实在是表现无懈可击!
袁泽干咳了一声道:“少侯爷,难道你没有截下楚云谦?本官看这里像是有两队分别奔逃进山了。”
石从玉面色一红,他可不敢轻慢袁泽,毕竟是国师弟子,随即将事情及现下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
袁泽听完石从玉的叙述,双眉紧皱,一时沉默不语;赵坤鉴也早已转首看向石从玉,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片刻后赵坤鉴叹道:“原来蜀军之中也有如此骁勇之士,当真令人叹服!楚云谦此子可以让部下甘心效死,也堪称将才,蜀国虽然武备不休,当真是俊杰良多,可惜了!还是掩埋了这些蜀军将士吧”
袁泽微皱眉首道:“赵将军,不用多此一举。此乃蜀国边防之地,我等离去后,自会有人收拾残局,只是首当其冲的任务是如何将长平公主拿下,以便威慑蜀军。”
赵坤鉴微微一皱眉没有言语,袁泽喃喃道:“咳!现在应该是恩师他们按计划发动攻击的时候了,可惜我们确是没有拿下蜀国公主,无法前去赚开武安州的城门了!”
石从玉桀桀一笑道:“袁大人过虑了,有赵将军在,我等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是石从玉听见赵坤鉴赞赏蜀军及楚云谦心中不快,忍不住出言相讥。
赵坤鉴是随同元军习惯尚勇武,无心感佩蜀军之下出言相赞,可没有心讥讽石从玉。一听石从玉出言讽刺,回想起刚刚在楚云谦手中吃了亏,颜面无存,顿时面色青红正要斥责,只听袁泽阴阴笑道:“少侯爷,你分兵本是计划之一,无可厚非。可是恩师与石候爷并没有让你与赵将军分开带兵,本来是要你与赵将军合力一举将长平公主拿下,击杀送亲主将,在此山口设伏本是预备之策,留一偏将足以,何劳少侯爷亲自担当?”
石从玉一时语塞,他可不敢和袁泽争辩,更何况袁泽所言也是句句属实。袁泽接着道:“少侯爷之心本官自然懂得,长平公主确属佳人,人间绝色。只是赵将军想来也不会阻止你一享温柔,眼下拿住长平公主还有重用,却不可任你伤及她的性命。你有意与赵将军分开,恐怕是私心作祟,你当本官不知吗?”
石从玉听见袁泽语气逐渐转厉,心中惊恐急忙分辩道:“袁大人,本侯却无此意,只是……”
袁泽随即打断道:“少侯爷,陛下虽然甚宠令尊,归远侯之爵位世袭罔替,在我大元实属罕见。但是你因私废公,不尊军令,致使长平脱逃,本官依然可以阵前便以失职抗命之罪将你斩了,想来令尊恐怕也是无言的,少侯爷可明白?”
石从玉一张蜡黄的的脸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国师福哈太的数个弟子均在军中效力,大弟子龙云逸更是元军大帅,几乎都是杀伐果决之人,这袁泽也是他的弟子,怎会是好相与的,更何况无论自己是什么爵位,毕竟是蜀军新降之将。他忙颤声道:“袁大人严重了,在下当谨遵军命,丝毫不敢有违,在下愚莽还望袁大人担待一二。”
袁泽看了石从玉一眼,转首看向群山,陷入沉思。他知道楚云谦及长平现在肯定在这两侧山峰之一中,也一定在注视着自己这些人。因为,没有判断好自己的追击方向,以楚云谦的才干绝不会鲁莽的只顾逃命,而不顾对手的措施。况且他们已在山上,即便是自己现在就去追击,一时的逃脱时间还是有的。
问题是,地上的痕迹却实如石从玉所说,两面均有同样的双人男女坐骑之印,而楚云谦与长平究竟逃向哪个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