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别这样,我可是读书人呐
一个三境武夫的气血,加上百年桃木剑的降魔法力,对鬼怪本身就能造成很大的伤害。
李清的大佛手之所以能将女鬼打残,拳意高是一方面,提前让女鬼沾染自身气血是另一方面,且更为要紧。
武夫的纯阳之血,饱含着精气神,对于魑魅魍魉,那就是皓日当空。
纯阳之血破煞,武夫才能以拳意镇魂,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尤其是对那些有了一定道行的恶鬼,寻常的符咒起不了什么作用,朱砂、灯油等等破煞之物也不及武夫气血半分。
正如书生所言,今日的确是踢到了铁板。
若不是有个半路出家的道长在,别说捉鬼,能不能活都是件两说的事情。
此时,听见书生嚷嚷着要追出去斩草除根,李清朝他比划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
小和尚也拽了下书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狗急跳墙。
“死和尚你懂个屁!没看那东西已经成精了吗?连两百年道行的水魅都吃得,难道吃不得你这个小秃驴?”
书生破口大骂。
小和尚只能低头念佛。
狗急跳墙,穷鼠啮狸,最不可与之讲理。
不过,当书生转过头来面朝道长之时,又瞬间眉开眼笑了起来。
“嘿嘿嘿嘿,道长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咱是来捉鬼平事的,理应打它个魂飞魄散。再说了,咱仨差点都让它给害了,此仇不报,枉为君子!”
书生握紧双拳,满脑门都是鲜血。
“你是君子吗?”李清嗤之以鼻道。
书生尴尬的摸摸脑袋,不巧碰到伤口,立马疼得上蹿下跳。
小和尚怕被伤及无辜,连忙又往边上退了几步。
奇怪的是,小和尚才应该是受伤最重的那个,可此时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诸位师傅,既然已经打伤了那只恶鬼,就该乘胜追击才是。眼下不斩草除根,待诸位走后,让它卷土重来,我命休矣!”
苏自坚突然走出门口道。
书生见状,赶紧附和:“就是就是,趁它病要它命,此乃行走江湖的至理名言。这个……苏员外啊。你自己也瞧见了,这女鬼可是有道行的,不好对付。万一这追出去,它有个什么同伙啥的,实在危险。你看,这布施的香火钱,能不能往上抬抬?我家小师傅,可是差点让那东西掐得没喘过气来。”
书生正说着,小和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旋即头一晕,坐到了地上。
李清哭笑不得,如此拙劣的表演,也有人信?
苏自坚却看都没看,摆手道:“只要能让它魂飞魄散,苏某人愿意再出五十两黄金。”
“五十两?黄金?”
书生瞪大双眼,一瞬间肃然起敬。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不不,有钱能让人推鬼。
书生顶着满头血,摩拳擦掌道:“既然苏员外如此客气,我等也只好盛情难却了。道长啊,咱受累走一遭?”
书生挤眉弄眼。
小和尚拍拍屁股起身。
李清觉得,自己定是上了一条贼船。
只是苏自坚说的也对,那女鬼若卷土重来,必然要害人性命。
这立马就能到手的银子,可不能飞了。
“走吧,送佛送到西。”李清点了点头。
书生一拍和尚脑门,兴高采烈。
“好嘞,这边请。”
三人很快又出了石府,在小和尚的指引下,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了刚开始的那口水井旁。
李清正是在这个地方,撞见的女鬼。
书生趴在井口看了片刻,得出了一个“井里没水”的结论。
小和尚说,女鬼的气息,正是在这里消失的。
“啧啧啧,水为至阴至柔之物,这井底下,又是杀人藏尸的好地方。我猜,那女鬼的尸骸就在底下。”
书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李清觉得有道理,也就没跟他废话,纵身一跃,直坠而下。
井深约莫三丈,李清脚踏实地,果真没踩到水。
又往前走出几步,黑暗中,似有光亮,只是看着极远,难以辨别真假。
李清正出神,耳旁突然响起一声哀嚎,却是那书生沿着井壁滚了下来。
“哎呦喂,死和尚,你可真毒啊你。让你搭把手,你就踹人屁股是不?”
书生一瘸一拐,骂骂咧咧。
随后,便是小和尚轻盈落地的声音了。
“闭嘴,去前边带路。”
李清一把扯过书生,强推着往前走。
“什么?道长,我可是读书人呐?”
“是啊,所以非你不可。”
“此话怎讲?”
看着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书生吓得直哆嗦。
李清拍拍他的肩膀:“读书人懂的道理多,嘴皮子利索。撞鬼的时候,可以用嘴平事。”
书生闻言,舔了舔嘴唇,猛地停下,稳如泰山。
“君子动口不动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嘴巴要是管用,还要拳头干啥?道长啊,自古以来,这读书人都是受欺负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始皇帝焚书坑儒还记得不?这祸事啊,就是从口出。所谓言多必失,这道理,我许文才那是清清楚楚的明白。”
“少废话,不想走?那我跟小和尚就先上去了。”
李清说罢便招呼和尚要走,却被书生死死抱住了胳膊。
“道长,我以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正所谓,王必欲致士,请从隗始。谁让我是读书人呢,我去,我去就是了。”
书生掏出一根火折子,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李清、小和尚紧随其后,一路无话。
井底极冷,远比外头冷得多。
过了大约半刻钟,前方的一点光亮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远远看去,可见一堆香烛摆得整整齐齐。
香烛之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有位女子,凭栏抚琴,眉若远山黛,眼如秋波横。
“乖乖,这井底下居然有户人家?当真是别有洞天,别有洞天呐。”
读书人站在画像前,啧啧称奇。
只是看得越久,脸色却越发古怪起来。
“道长啊,你说,这画中女子,咋看着如此眼熟呢?”
李清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的确是有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