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你只要靠近就是在伤害我。
收拾妥当时，已经十一点了，但手机上还是没有徐逸洛的消息，看样子，他是不准备跟她解释一下了吧？
也对，对他来说只是个小忙而已，应该不需要解释。
她把手机丢在床头柜的小台灯旁边，倒头睡下。
然而，就在她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徐逸洛。
被吵醒之后，她接起电话来，闷闷地一声不吭。
徐逸洛的声音却比平日里还要温柔千倍万倍：“睡觉了？”
她愤愤地侧过身子，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刚才，谢谢你。”他或许猜到她想要发火，于是接着说道，“本来想明天再跟你说的，但有些话，还是及时说比较好。”
“嗯。”
他再一次压住了她被吵醒的火气。
“在酒吧碰到了初中同学，非要拉我和老白一块喝酒，推脱不下，就想找个理由溜走。”
“嗯。”
“我今天一杯酒都没喝。”
沈念洲忍不住笑了，徐逸洛这句话就像个求表扬的幼儿园小孩，但还好，她并没有笑出声。
见她没说话，他又接着说道：“白天…对不起。”
“嗯。”
他终于忍不住了，抬高了些音量，说道：“能不能说句话。”
“我接受你的道歉。”
徐逸洛久久没有出声，半晌，他吸了一口气，一句“做个好梦”却说出了“我立刻马上就去你梦里暗杀你”的意味。
“嗯，你也是。”
“我也是什么？跟我说句晚安这么难吗？”
委屈占据了他声音的全部，这时，困意再次袭来，她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了，于是说道：“晚安，徐逸洛。”
“沈念洲，我爱你。”
那句我爱你说得又轻又快，分不清楚他到底说的是晚安还是我爱你。
沈念洲觉得她又被耍了，从她答应给他打电话开始。
第二天一早，沈念洲的公寓再次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她不忍开门，也不愿把他挡在门外，每次都是这样，无论宋凌骁有多生气，可还是不会冷落她。
跟他说不要这样，可他却总是说这是他自己的事，这是最让她心疼的。
她连问都没问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开门去了。
结果，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拎着早饭的徐逸洛，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是没睡醒，但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分钟，倒映在她瞳孔里的还是徐逸洛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
早起对于徐逸洛来说，相当于遭受酷刑。
高三冲刺阶段，他们两个人的目标都是北淮大学，虽然她在学校除了做题就是去厕所，但她还是觉得她对于时间的利用率不够高，于是，她建议每天早起半个小时，这样就能进一步延长学习时间了。
徐逸洛听到她的建议，先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然后才郑重其事地答应了她：“好，我陪你。”
计划实施的第一天，他确实起来了，但对于徐逸洛来说，他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原本能读会书的早自习，也被他用来补觉了，不仅如此，因为第一节课犯困，还被老师命令到教室后面罚站。
缺了半个小时觉的徐逸洛，好像上辈子没睡过觉一样，用徐逸洛的话来说，就是“感觉自己困到无法思考”。
所以她对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徐逸洛颇感意外，他一手提着拿着早饭，穿着米棕长大衣，里衬一件看上去软软糯糯的白毛衣，黑色的裤子把腿拉到最长，但当沈念洲把目光挪到他的脚上时，她才发觉不对劲。
徐逸洛穿着一双印着棕色小熊的棉拖鞋。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棕色小熊”后，局促不安地退了两步，他似乎也是刚刚才发现到自己没有换鞋。
沈念洲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早餐。”他顺势把早餐递到她面前。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接过来，“宋凌骁让你来的？”
“我自己要来的。”
“骗人。”
这时，对面的住户出来了，徐逸洛绷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人家忽略他的存在。
“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他皱着眉头，一手撑在门框上，“求你了。”
“凭什么？”
与她盯视三秒钟后，他决定硬闯。
沈念洲对此毫无戒备，他成功了。
明明闯进的是她的房间，脾气更大的却是他，他把早饭丢到桌子上，眼里的每一颗星子都在表达着他的怨气，没等她开口训斥他，他却先入为主了：“故意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
徐逸洛此时就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抱着手臂，僵硬地低着头，差点要给自己挤出一个双下巴来，“看见我穿着这么幼稚的拖鞋，还让我站在门口。”
“穿拖鞋怎么了？又不是没穿衣服，而且又不是我让你穿的。”
徐逸洛抬起头来，用他漂亮的下垂眼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咕哝着说道：“很像被老婆赶出家的没用男人。”
“出家？”
“是赶出家！”他一脸认真地强调道，接着，他又耍起了赖，“赔偿精神损失费，不然就赖在这不走了。”
“你有没有搞错，是你要来的，怎么还好意思赖我？”
“你的意思是，早早起床给你送早饭的男人，就活该穿着小熊拖鞋被人看笑话是吗？”
不等沈念洲组织好语言，他又接着哭诉道：“合着好心就该被辜负，什么付出就有回报，纯粹是骗人的。”
“徐逸洛，你不要在这颠倒黑白。”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我还要上班，早饭我可以自己买。”
他抬起头，“怕我给你下毒？”
他这副无赖样，跟十年前与她抢书的徐逸洛一模一样，若说少了什么，那自然是随着岁月淡去的婴儿肥。
“昨天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吗？”
“记得。”他顿了顿，说道，“可我没有伤害你。”
“但你只要靠近就是在伤害我。”
他的喉结上下一滚，很久他都没有回复，太平洋宽肩和一米八我的身高都没能掩盖掉他身上的弱小与无助。
“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她的心就像搁置在热锅上的黄油，从昨天见面到今天早晨，他不止一次找她表露心意，两天的时间，过往的记忆已经在她脑海里走了千百遍了，那些美好总是覆盖掉她对于他毕业背弃的怨恨，一次次的给她想要答应的冲动，尽管每次都在眼泪和倔强的作用下压制下去了。
可现在，她的心又软又疼，好像一只蚂蚁趴在她的心脏上，一边啃食，一边用触手轻轻挠着她心脏最脆弱的部分。
她低下头，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重新开始吧。”
当他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念洲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光。
“过去的一切，都不算了。”
他顾不得听她讲这些，欣喜地站起身，连连答应，“好，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所以现在我们还不熟，麻烦你出去，也请你不要再来给我送早餐了。”
他愣住了，方才的喜悦凝固在他脸上，他那张俊脸上，肉眼可见的尴尬。
沈念洲解释道：“刚认识的人，就应该这样。”
他似乎还是不太满意，但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妥协了：“行。”
徐逸洛走后，她打开了早饭，是豆浆和三明治，豆浆是早餐店买的，三明治的包装袋上印着“予里”，还热乎着。
想来应该是他早早起床，托老白做的。
她把早饭放在桌子上，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准备去洗漱。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洗漱完后，她要赶在八点之前到公司楼下买好咖啡，然后在总裁到办公室之前打扫好卫生。
而她亲爱的总裁又是个精致的自律主义，每天的八点半，他会按时出现在总裁的办公椅上。
据说宁轩之前没当董事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司机，但这个司机有一次接他晚了一分钟，宁轩就把他辞退了，从那之后就没再招过私人司机，直到他当上总裁，见到了宋凌骁，才又重新雇佣起司机来。
她洗漱完，穿好衣服，就已经七点五十了，而她到公司要搭十五分钟的地铁，她把三明治包好揣进包里，拿着豆浆就下了楼。
到公司楼下的星巴克时，已经八点十分了。
她买了总裁最喜欢的摩卡咖啡，飞奔上楼，到办公室时，已经八点十八了。
总裁的办公室一尘不染，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总裁昨天应该是打扫过，她把窗户全部打开，微凉的风贯入室内，比樟脑薄荷还要提神。
她松了口气，十分钟的时间，足够她把三明治吃完并且把味道散完了。
可就在她拿出三明治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咳嗽了两声，听声音是总裁。
她像个被抓包的小偷一样，捧着三明治愣住了。
宁轩缓缓在眉头挤出一个小问号。
沈念洲呆呆地站在原地，默默地把三明治放回了包里，强笑着跟总裁打了个招呼：“总裁早上好。”
宁轩一边点头，一边“嗯”了一声，他看着整个办公室大敞着的窗户，吩咐道：“把窗户关了。”
“好。”
虽然窗子她才刚打开没五分钟，但总裁说要关，她只能去关上。
关上之后，总裁已经坐在了办公椅上喝起了咖啡，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接着对沈念洲说道：“这样吃早饭就不会灌风了。”
原来关窗子是怕她吃早饭肚子痛。
她低着头，浅笑着说道：“我还是出去吃吧。”
“怎么了？”
“吃早饭会有味儿。”
总裁喝了一口咖啡，回道：“吃完了可以开窗子，再说了，你的办公桌就在这里，出去吃是什么道理？”
既然总裁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客气了，可拿出来之后，她却发现总裁在看她，于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总裁要吃吗？”
这话把总裁给问笑了。
总裁低下头，轻抿了一下嘴唇，抑制住笑意后，才抬头回答她：“谢谢，不用了。”
因为她的三明治已经有点变形了，已经不如徐逸洛刚给她时那样好看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灰溜溜地走到自己办公桌那边，开始吃三明治。
不得不说，白至野的手艺是真的好，上高中的时候她以为白至野就属于那种风风火火的“纨绔子弟”，除了买鞋、看言情小说和打篮球，就没有别的兴趣，结果没想到，白至野是个隐藏的烹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