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梁州市医院。
初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却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病人。
罗初明浑身都包着纱布,躺在床上根本看不出来模样,如果不是王玉兰领着, 初夏根本认不出来这就是他。
“初夏, 你看看你弟弟,你要是不救他, 他可怎么办啊?”
王玉兰这一路眼泪就没有停止过, 初夏和她一起坐公交车, 引来了好多人的注意, 后来初夏就自己坐最后去了,随便她怎么哭。
“我不是医生,你让我怎么救他?他这模样你应该找的是医生。人我看过了, 我走了。”
初夏没准备在病房多停留,她过来就是不想让外人多说,毕竟是亲弟弟住院了。
但她留在这里也没用, 她也不会照顾罗初明。
病房里不止一个人, 罗大富也在病房, 听到初夏这话, 从墙角站起来, 指着她骂:“你有没有良心!你弟都成这样了, 你居然能说出来这种话!”
初夏不想和他吵,转身往外走。
罗初明别看包成这个样子, 性命估计是没有问题的,不然王玉兰不会有心情去找她。
“初夏。”王玉兰赶紧拉住她, 脸上一片愁容:“家里没钱了, 你弟弟住院的钱还没交够……”
初夏挣开王玉兰的胳膊, 看看她, 再看看怒瞪着她的罗大富,笑了出来。
“妈,原来你找我又是来要钱的。当初你从我手里拿走的几千块钱我只要了五百,你觉得我还会有钱吗?”
说着,初夏皱眉叹了口气:“我也想帮你啊妈,可是我还要养家养孩子,峥年又不在家,你不能为了弟弟,把我逼到绝路吧。”
这不是单人病房,病房里还有很多其他的病人。
原本初夏刚刚的态度,那些人看初夏的眼光都不对了,觉得她冷心冷肺。
可这会儿初夏的话一说出来,他们的目光瞬间又是一变,谴责地看向王玉兰和罗大富。
为了儿子逼迫女儿,而且女儿还给过娘家这么多钱了,真是太偏心了!怪不得女儿不愿意给,是他们也不愿意再给。
初夏好像没感受到那些目光一样,继续说:“这要是躺病床上的是你和我爸,我就是难死,也和我哥我姐一起出钱。但这是我弟,你和爸都有工作,不该我出钱。而且他之前干运输挣那么多钱,妈你不能把钱藏着还让我出啊。”
这一招以退为进,让初夏赢得了其他人的支持,王玉兰被她说的不知道怎么接,眼里露出怨气,她转头扑罗大富怀里哭。
罗大富眉毛一竖,又要发火,初夏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爸,病房里还有病人要休息,你说话声音不要太大了。初明这里有你们在也用不到我,我还要去学校接儿子,先走了。”
说完立即转身离开,一点留恋都没有,罗大富想发怒大吼,可初夏刚刚的话就像一个塞子,把他的火全堵在喉咙里。
他最好面子,病房里这会儿其他病人和家属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让他生生把话憋了下去,憋得他脸通红。
离开的初夏不知道,她走后没多久,下班的罗大哥罗大嫂也过来了,两人进来就直接问王玉兰,有没有从初夏手里拿到钱。
王玉兰的眉心一直没平过,苦着一张脸示人。
她长长叹口气,担心得不行看着罗初明说:“她说她没有钱。”
罗大哥皱了下眉,没有说话,但看模样也知道他也不想出钱。
罗大嫂就不客气了,直接“哼”一声说:“她没钱我家也没钱。妈,之前小弟整天在家说他挣了大钱,那些钱呢?”
王玉兰更愁了,她看罗大嫂一眼,心里暗恨不已。
“初明的钱他都是自己收着,现在他躺着不醒,我也不知道那些钱在哪里。”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她现在手里有罗初明的钱,她至于这样看儿女的脸色。
一个个都是不孝顺的,老大听话是听话,但是他家的钱都被他媳妇捏着,真是不中用。
当初不应该把老大脾气养得那么懦弱,遇到点大事一点用没有。
两个闺女也没用,一个钱都被婆婆捏着,一个话说得好听,钱一分不出。
罗大嫂摆明了不信王玉兰这些话,她就是过来送个饭。
“妈,那你就去小弟的运输队去问。而且小弟现在这样,运输队一点表示都没有吗?他可是跟着他们干活出事的。”
罗大嫂就这一个心理,反正她不出钱,她可以出点子,她婆婆能问谁要到钱,就看婆婆的本事了。
等公公婆婆吃完饭,她提着饭桶就走,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
罗大哥全程没说话,进来蹲在墙角,罗大嫂走他就跟着走。把王玉兰气得不行。
罗大富下午还得上班,王玉兰请假了,他不能一直请假,不然一天没工资,钱哪里来?
王玉兰最后还是去了运输队,没办法,儿子住医院的钱总得有人出。
说她疼儿子吧,她其实拿钱也心疼。她其实才是罗家最自私的那个人。
*
初夏出了病房,并没有直接回家。既然来了医院,正好去李贯众医生那里一趟,她也快到时间进行复诊了。
李贯众很喜欢初夏这个病人,听话,身体恢复情况是他看的病人里最快最好的。
肯定啊,初夏也是医生,她当然知道医生最喜欢什么样的病人了。
李贯众又给她稍微调了下方子,更适合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初夏去重新抓了药才回家。
既然说了去接安安,初夏把药放家里,慢慢走着往附小的方向过去。
上次的大雪早就过去,不过路边现在还能零星看到一点点白色的没有完全化完的雪。
而路两边的屋檐上,挂着一排排长长的冰凌子。有童心未泯的年轻人走着走着一跳,就打下来一大块。
初夏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俩眼睛。她现在特别怕冷,出门都是这样。
看到有人打冰凌子,她其实也跃跃欲试,奈何没这能力。
附小实在是近,没走多久初夏就到了,到的时候还没放学,但门口已经摆好了好几个卖东西的摊位。
全部都是卖小零食小玩具的,还有卖糖葫芦、糖稀这种小朋友爱吃的吃食的。
这会儿的糖葫芦没有那么多花样,全是山楂做的,看着红彤彤的,格外诱人。
初夏没有抵挡得住它的诱惑,买了六根糖葫芦,一手拿着五根,一手拿着一根吃,站在学校门口继续等岑淮安。
糖葫芦才吃了两个,“咚!咚!”铜铃的声音响起,顿时还安静的校园传来一阵阵学生说话打闹的声音,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安安!”初夏吃着糖葫芦,眼睛盯着门口,一看到岑淮安和邦子他们出来,她立马举起拿着五根糖葫芦的手,左右晃着喊岑淮安。
岑淮安本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看到初夏,眼睛亮了下,小跑着到初夏面前,仰头看着她。
“妈妈!”
初夏笑眯眯地往他嘴里塞一个糖葫芦:“甜吧!”
岑淮安用手拿住糖葫芦,咬一颗在嘴里,重重点头:“甜。”
“邦子,这是你们的。”初夏冲一旁的邦子招招手,把剩下的都给他们。
“谢谢姨!”
几个小孩子也不客气,直接大口吃。
猫仔笑得特别开心:“姨,真甜!”
初夏跟着他们一起笑:“甜下次来还请你们吃。”
初夏问安安今天中午还和邦子他们一起卖东西吗,她看到邦子吃着糖葫芦已经把东西摆好了。
如果他要卖的话,她就等着他,今天就不回家做饭了,去国营饭店吃。
岑淮安伸手拉住初夏的手说:“妈妈,今天中午我不卖了,我们回家吧。”
他和邦子挥挥手,邦子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让他走。
回家的路上,初夏看岑淮安的手没有戴手套,从他书包里找出手套给他戴上。
“你想把手冻得更狠吗?”
岑淮安摇摇头,他只是忘了。
原主和岑淮安每年冬天都会冻手冻脸,因为两人不注意保护。
初夏知道这个情况,天刚冷就买了药材自己做了个疗效很好的冻疮膏,每天早晚都给她和岑淮安涂。
她因为保护得好,出门就围得严严实实,今年没有再冻手冻脸,脚也没有冻。
但是岑淮安时不时忘了戴手套,卖东西有时候也不戴,所以就算初夏在家给他做了最好的防护,他的手还是冻了。
没有之前冻得厉害,就是小拇指和无名指那里又红又肿。
初夏看到他冻手,特别生气扣了他十朵小红花,勒令他之后必须保护好手,不然还扣他小红花。
后面岑淮安戴手套这事还是会忘,但他冷的时候会把手放口袋里,这样除非他卖东西的时候,平时也不会冻到手,冻伤才没有变更严重。
岑淮安任由初夏给他把手套戴上,继续牵着她的手,吃着糖葫芦,甜味从嘴里甜到心里。
“妈妈,你怎么会来接我?”
初夏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岑淮安了,都是让他自己和家属院的孩子,或者邦子他们一起上下学。
之前岑峥年在家的时候,他接送过一段时间,后来他走了,初夏自己没有再接送过岑淮安。
“我想安安了,就来接了。”
岑淮安明明知道他妈妈说的是哄他的话,还是忍不住翘嘴角,觉得糖葫芦更甜了。
下午初夏再回到厂里,就有消息灵通的大姐问她:“我听说你弟弟住院了,咋样,问题严重不?”
初夏叹口气说:“没生命危险,但是什么时候醒就不知道了。”
有人问初夏怎么回事,咋受那么严重的伤?
初夏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妈心情不好,没和我多说。”
其实就算猜也能猜出来,干运输的受伤,还浑身都是伤,那肯定是遇上劫道的了。
这会儿运输危险就在这里,路上治安不好,有的劫道的就是一个村子的人合伙。干运输的路上真的是提心吊胆,可能一不小心命就丢了。
挣钱是真挣钱,危险也是真危险。
从初夏这里挖不出更多的东西,大姐们又说起来其他的事,一清闲下来,办公室里天天都是大姐们说八卦的声音。
初夏不参与这些话题,默默坐在角落里背她的知识点。
元旦前六中考了期中考试,初夏的成绩已经是全校第二了,距离第一名只差两分。
而第一名的王朝夕,每次见到她都很紧张,然后低下头更拼命地背书,很担心初夏下次超过她。
初夏其实没有一定要考第一,她只是想把自己的成绩提到最理想的状态,确保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下班的时候,初夏看到有人在卖红薯,她买了两斤回来,做完饭就把红薯煨在煤火炉子上。
等到吃过饭收拾好,整个走廊飘的都是红薯的味道。
初夏出去拿红薯,发现她烤的红薯少了两个,而且少的还是最大的两个。
她瞪大了眼睛,在炉子旁边四处找,也没有找到。
“安安?”初夏叫岑淮安出来,指着煤火炉子上的红薯问他:“刚刚我放的是四个红薯没错吧?”
岑淮安皱眉看着煤火炉子上只剩的两个红薯,非常确定地点头:“是四个。”
“那就奇怪了,怎么就两个了?”
家属院家家户户都是在外面做饭,平时做饭的时候敞着门,做完就端屋里了,很少有人丢吃的。
除非你放外面太久,总会有一些人手不干净,路过给你拿走了。
可是大部分人家是不会拿东西的,就是拿了也会说一声,大家邻里邻居,吃一口东西也不会不舍得。
初夏确定,她烤的那两个大红薯,一定是被谁拿走了。她只是怕冷,吃饭的时候才关上门的,没想到红薯就丢了。
李大姐听到动静出来了,看初夏脸上带着郁气,问她:“怎么了?”
初夏指着煤火炉子上还剩的两个红薯说:“烤的红薯不知道被谁拿走俩。”
李大姐显然常见这种事,和她说:“你外面做着东西的时候,一定得敞开门看着,不然有馋嘴的小孩或者大人,路过就给你拿走了。”
初夏以前没丢过吃的,没有在意,不过经过今天这事,她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她把剩下的两个红薯夹进碗里,端着进屋,对岑淮安说:“虽然不知道是谁偷的,但偷东西是个非常不好的行为。安安,你要记得,以后不管别人的东西再好,你都不要碰,这是品格问题!”
岑淮安:“妈妈,我不会的!”
他语气很坚定,但他也想起来以前他饿的时候偷偷拿过别人家的吃的,他耳朵有点红。
“妈妈。”岑淮安小声地叫初夏:“以前我犯过错你会怪我吗?”
他怕妈妈知道他以前偷拿过吃的会不喜欢他。
初夏摸摸他的头,温柔地给他理理头发说:“人不可能永远不犯错,以前你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妈妈也没教过你,犯错很正常。以后你不要再犯就好了,不要担心,妈妈永远不会怪你。大不了就扣你小红花嘛!”
岑淮安立马捂住他桌子上的本子,大喊道:“妈妈!我不会再犯错的!”
初夏哈哈哈大笑,指着他说:“你这话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岑淮安该犯错的时候还是犯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错,比如偷偷看电视,偷懒不想写大字。
这些不管哪个小朋友小时候都会干的,初夏根本不会在意。
岑淮安知道初夏在笑话他,“哼”了一声,在心里暗自下决心,他一定一定不要被妈妈抓到再犯错!
烤红薯又香又甜又糯,入口即化,还会流蜜,初夏和岑淮安吃完一个,更可惜被偷走的那两个红薯了。
岑淮安不犯错的决心下了没两天,他就被老师叫家长了。
初夏请假来学校,就看到他低着头,和一个抽抽噎噎的小女孩站在老师办公室里。
初夏惊了,她家儿子不会和人小姑娘打架了吧,还把人小姑娘打哭了?
安安不是会欺负小女孩儿的孩子,他在学校也没听说过喜欢和人打架。
之前他和臣臣打架被教训的印象太深刻,初夏知道他不会故意犯同一个错误,毕竟他那么看重小红花。
“老师,您好。”
学前班的班主任是很严肃的一个老头儿,听到初夏说话,眼睛才从课本上离开,拿下脸上的老花镜,皱眉看向初夏。
“你是谁的家长?”
学校没开过家长会,报名交学费的时候也不是班主任收钱,除了经常被叫家长的孩子,班主任并不认识多少家长。
“岑淮安的。老师,他犯了什么错?”
班主任面无表情地指着岑淮安说:“他在学校里玩炮仗,把人衣服烧了好几个窟窿!你说说你做家长的,不知道那些炮仗很危险吗?居然让孩子带到学校玩!这次就是崩了别人的衣服,下次要是崩到人家脸、崩到人家眼睛呢?”
说起这个班主任就气得不行,他在班里多次说过,不许拿炮仗到学校玩,还是有很多学生偷偷带过来玩。
岑淮安是他最没想到的一个学生,这是所有老师都夸的聪明成绩好听话的学生,谁知道就是他玩的炮仗出事了。
初夏看向岑淮安:“是你带到学校的炮仗吗?”
岑淮安摇头:“不是。”
班主任很生气:“柳恬,你说是不是他玩的炮仗崩到你身上的?”
柳恬抽咽着,怯怯地“嗯”一声。
岑淮安在旁边说:“是我崩的,但炮仗不是我的。”
班主任:“那是谁的?”
岑淮安不说话了,他要是说出来谁拿的炮仗,还要有一个人被叫家长。
班主任看到他这模样,脸上的怒火更盛了,他最讨厌这样讲什么朋友情义,结果却是互相包庇错误的学生了。
“你……”
初夏在旁边赶紧说话:“老师,既然是我家孩子玩炮仗烧坏了别人的衣服,我们就先来说说怎么解决这件事吧。安安,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岑淮安点头,声音有点低:“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学校玩炮仗。”
“老师,你看他认识到错误了,回家我还会教训他的。小姑娘的衣服坏了,多少钱我们来赔,或者我再给她买件新衣服也行。”
初夏的好态度让班主任的气慢慢消了点,他看出来她不想让他再追究谁拿炮仗这件事,但这事不可能就这样过去。
“赔衣服的事等柳恬的家长过来再说。岑淮安,究竟是谁给你的炮仗?”
初夏无奈地看向岑淮安,没办法,班主任不想放过拿炮仗的学生,他现在必须得说,不然很明显这事过不去。
“安安,告诉你老师吧。这事确实你们做得不对。”
老师既然明令禁止不许带炮仗来学校了,他们一个带,一个在学校里放,都有错。
“是臣臣。”
岑淮安声音闷闷地说,面上的神情很低沉。最后还是所有的人都要受罚。
臣臣也被叫过来了。
没多久,臣臣妈妈,柳恬妈妈都过来了。
还没等初夏和班主任她们说话,柳恬妈妈抓着柳恬“啪啪”打在她屁股上。
“你知不知道我多忙?在学校你就不知道听话点,让我省点心!到厂里把我叫过来,你知道我多丢人吗?”
柳恬被打得立马大声哭起来,脸上充满恐惧:“妈妈,我错了,妈妈,我没有不听话。”
“哎!柳恬妈妈!”初夏和臣臣妈妈赶紧拉住她,班主任也是又惊又怒地阻止:“柳恬妈妈!快住手,不是柳恬犯的错!”
柳妈妈被拉着停下来,皱眉烦躁地看向班主任:“不是我家小孩的错你把我叫过来干啥?没事耍人玩呢!耽误这一会儿你知道我少挣多少钱吗?”
初夏知道什么样的妈妈都有,可是没想到她今天会碰见一个这么不称职的妈妈,眼里只有钱。
班主任自然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家长,他已经收敛了情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柳妈妈和臣臣妈妈。
“柳妈妈,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让他们两个孩子的家长赔你小孩的衣服?”
柳妈妈听完,歪着头斜挑着眉打量初夏和臣臣妈妈,眼里闪过贪婪。
“柳恬的衣服可不便宜,而且今天叫我过来耽误我很多活,你们赔少了我可不愿意。”
初夏和臣臣妈妈对视一眼,明白今天遇见的家长是个难缠的。但两人也不是冤大头,不会任由她狮子大开口。
她看着柳妈妈问:“柳恬妈妈,你在哪个厂工作?”知道厂,就大概知道厂里一个普通员工一天挣多少钱。
“你问这个干什么?”柳妈妈拧着眉,不耐烦地说:“咱们说赔钱的事。”
初夏笑了笑:“那我们也总得知道你一天挣多少钱才好赔你吧。”
柳妈妈的眼珠子转了转,臣臣妈妈在旁边说:“柳恬妈妈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丈夫和梁州市所有厂的厂长都熟,到时候让他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柳妈妈脸色瞬间一变:“你唬谁呢?说大话谁不会!”
臣臣妈妈气定神闲:“我从不唬人,我儿子叫周臣,你可以问问班主任他爸爸叫什么。”
班主任也看不过柳妈妈的行为,配合地说出周臣爸爸的名字,还说了一句:“我记得臣臣爸爸是在市政府工作吧?”
臣臣妈妈谦虚地点头:“是,他职位不高。”
柳妈妈却已经怕了,在市政府工作,又和各个厂子的关系好,她不敢想职位是什么。
最后她没有狮子大开口,老老实实报了个赔偿的数。
衣服五块钱,加上耽误的她的工钱,两块。七块钱,初夏和臣臣妈一人赔了三块五。
柳妈妈扯着柳恬的胳膊离开了,远远地还能听到她骂柳恬的声音。
没占到便宜,还差点得罪人,她把这全都怪在柳恬身上,一点不考虑她自己的原因。
听得初夏和臣臣妈妈直皱眉。
臣臣妈妈叹口气:“早知道她会这样骂她闺女,我就不说刚刚那些话了,让她多得点钱。”
初夏却摇头:“就算她多得了钱,她还是会心疼今天没挣到的钱,还是一样会骂人,觉得柳恬给她找了事。她性格就是这样,和咱们给她多少钱没关系。而且如果助长她这样贪婪的性格,她可能会变本加厉,甚至指使自己女儿做讹同学钱的事。”
臣臣妈妈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
“还是你想得透彻。”
班主任还没放过岑淮安和臣臣呢。
“他们俩一个带炮仗,一个放炮仗,罚扫一周的教室,扣掉这周所有的小红花。”
小红花关系着期末的奖励,岑淮安和臣臣身上的气息立马丧了下去。
两个小孩关系好,臣臣妈妈自然对初夏和岑淮安也很好奇,现在遇到了,就想多说几句话。
“我家臣臣经常在家里说安安,说他聪明,老师特别喜欢他,还说他最喜欢和安安一起玩了。以前育红班的时候,两个小孩打过架,我以为臣臣会害怕安安,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安安,所以我很后悔那会儿没和你们多说几句话。”
初夏感受到了臣臣妈妈的友善,摸摸安安的头,有些不好意思说:“上次两个孩子打架,主要是安安不对,我回家已经训过他了。我家安安性格不活泼,还要多谢臣臣和他一起玩呢。”
两个家长开始互相夸对方的孩子,臣臣悄悄对岑淮安做鬼脸,无声说:“大人就喜欢这样。”
岑淮安张嘴,也无声说:“不要说话。”
不管什么样的妈妈他都喜欢,虽然妈妈夸着臣臣,可是她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他知道她最喜欢的还是他。
初夏和臣臣妈妈从孩子说到穿衣打扮,越说越投机,最后说到臣臣妈妈最困扰的肥胖问题。
“我和他爸爸都胖,我是吃得胖,稍微吃点东西就长肉。他爸爸是天生胖。每次去买衣服我都发愁,多好看的衣服穿我身上都像个桶。现在臣臣也这么胖,我真怕他会像我和他爸爸一样,越来越胖。”
其实胖这种事情,主要还是得管住嘴迈开腿。
“你只要消耗的能量比你吃进体内的多,你就能瘦。所以吃过饭不能一直躺着,得动起来。也不是说要一定非常费力的运动,一开始的运动要你自己能承受住的,慢慢加大运动量,会瘦下来的。”
减肥不是说一点东西不吃,而是让消耗大于吃的东西。一点东西不吃,那样的减肥容易反弹。
其实在未来,以臣臣妈妈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专业的私教带着她去减肥,慢慢就减下来了。
可惜这会儿没有,初夏对减肥运动了解不多,她只能和臣臣妈妈说一些医学上的理论。
臣臣妈妈不懂什么能承受住的运动,但是她非常想把体重减下来,追着初夏问。
初夏想了会儿说:“我教你打五禽戏八段锦吧。这样的运动比较缓和,也能消耗大量的体能,还能强身健体。”
臣臣妈妈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安安妈妈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学。”
然后臣臣妈妈就跟着初夏和岑淮安去了她们家。
对比五禽戏,八段锦的动作更简单点,适合初学者,初夏也是教的臣臣妈妈八段锦。
一共八个动作,看着不难,但想真的掌握住诀窍,还是得用心,还要配合一定的呼吸。
练习的时候每个动作做八遍,一套动作做下来之后,看看时间,保证每天练够一小时。
“你可以早上练一个小时,坚持一个月看看效果。超过上午九点就不要练了,容易上火。还有吃过饭一定不要立马坐下,要走走,慢走二十分钟或者半小时,过于油腻的东西比如红烧肉少吃点,多吃鸡肉、鱼肉和蔬菜水果。”
初夏把自己知道的减肥的东西都和臣臣妈妈说了,并没有让她节食减肥。
这样坚持一个月,就算瘦不了很多,应该也不会再增重了。
初夏也不敢保证一定会瘦,只能说让她回家试试。
其实中医穴位、针灸也可以减肥,可原主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中医,她哪敢把自己这能力拿出来。
臣臣妈妈学得很认真,还拿了臣臣的本子,把初夏说的都记了下来,甚至把初夏教的八段锦画成了图,每个招式画得形象逼真。
初夏这时才发现,臣臣妈妈有一手好画技。
抱着本子,臣臣妈妈像抱着宝藏一样说:“我回家就按你说的做,我不信我瘦不下来!”
初夏:“减肥不能急,要有耐心,不然容易反弹。”
臣臣妈妈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
“安安妈妈,谢谢你。不管有没有用,我都特别感谢你。”
初夏摇头:“没事。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对初夏来说,这就是举手之劳,因为和臣臣妈妈聊得来,觉得她人不错,才多说了几句。
她做的不多,让她真的手把手带臣臣妈妈去减肥,她也做不到。
等臣臣妈妈带着臣臣离开后,初夏这才看向岑淮安,问他:“刚刚在学校我怕你们老师太生气,没有仔细问你今天的事,现在你从头到尾和我说说,那炮仗是怎么回事?”
岑淮安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去,而且他还知道,妈妈一定会扣他的小红花。
他的《西游记》连环画又要等了。
事情也不复杂,其实就是臣臣偷偷带了几盒炮仗来学校里,他想和安安一起玩。
安安一开始没兴趣,元旦的时候初夏给他买了,他那时候已经玩尽兴了。
而且老师说了不许拿炮仗到学校,更不许在学校里玩,他不想被老师批评。
不过后来臣臣一直缠着岑淮安去玩,还说他的炮仗是他爸爸从海市带过来的,家里没有,特别好玩。
岑淮安被勾起了兴趣,想着他就点一个,找个没人的角落,应该没事。
谁知道柳恬一个人在那个角落里玩,还被树挡住了身体。
炮仗乱飞把她吓得从树后面跳出来,就崩到她身上了。
衣服破了柳恬妈妈肯定饶不了她,她哭着去找老师。后面的事情初夏也都知道了。
岑淮安说完,悄悄抬头去看初夏,想看看她有没有生气。
初夏倒是没有很生气,这就是小孩子调皮闯了祸,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其实你们老师说得对,炮仗可以玩,不过不能带到学校玩。学校里学生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出事。你可以自己在家属院的空地上玩,还要小心,因为它确实比较危险,可能会崩手上、脸上、眼睛上,到时候就会受伤,甚至可能会受永远治不好的伤。”
岑淮安低低地“嗯”一声,他真的知道错了。
初夏拍拍他的头:“我相信有这一次犯错,你不会再在学校里玩了。不过该有的惩罚不能少,你的小红花扣20朵,还有,我赔给柳恬妈妈的3.5块钱,我今天上午请假损失的1块钱,你来出。”
岑淮安心疼得不行,看着初夏画掉他的小红花,又拿走他4.5元钱,眼睛都红了。
“妈妈……”
初夏还笑他:“上次谁和我说的不会犯错?现在一犯就是个大错。”
岑淮安又心疼又气:“妈妈!”
不仅不安慰他还笑话他,他再也不想理妈妈了!
他抱着装钱的盒子,紧紧抿着嘴跑进里屋,趴在床上难受得想哭。
初夏去做饭,等到吃饭的吃饭,她在外面故意叫他:“安安!今天有红烧排骨,你吃不吃啊?”
“吃!”岑淮安立马跑出来,吃排骨时吃得特别凶。